第7章 房间
盛辞父母来w市的那天刚好是个大晴天。
气温回暖了一些，让相见也更加可贵。
盛相旬和孟黎见到盛辞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盛相旬拍拍盛辞的肩膀，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回，堆着一脸笑说：“诶呦我的好儿子！这么久没见，怎么胖了这么多？”
“老盛你别瞎说，我瘦了——起码五斤。”
盛辞对着盛相旬伸出手，比了个“五”还远远近近晃了好几轮。
孟黎挥挥手，佯装不悦，说：“我叫你爸老盛，你怎么也叫老盛？没大没小的。”
“孟姐不生气，生气容易长皱纹。哟，我孟姐今天这身衣服谁买的？”盛辞先挂了个讨好的笑，又做作地往后跨了一大步，皱着眉头打量了孟黎好一会儿。
孟黎被他看得不自在，低头检查了一回。
“怎、怎么了？”
盛辞露出赞赏的笑，点点头，说：“好看。”
“诶你小子！对你妈态度就这么好？”
盛相旬气愤地一掌打在盛辞的脖颈上，惹得盛辞忙往孟黎身后躲。
“诶诶诶我错了我错了。”
盛辞接过盛相旬手上的行李，一边走一边说：“诶，酒店呢我已经给你们订好了，吃饭的位置也订下去了。待会儿我先送你们去酒店，你们收拾好了呢就去一楼吃饭，想吃什么随便点！我给你们报销啊。晚上呢你们就去边上那个广场上，找个地儿跳跳广场舞，和老头老太太聊聊天。要饿了就给我打电话，我给你们叫车，把你们送夜市去吃吃宵夜，再叫车把你们送回酒店。明天呢你们就……”
“打住打住。”孟黎打断正说得神采飞扬的盛辞，“你把我和你爸安排这么好，又是这儿又是那儿的，怎么的，你不陪我们啊？”
“陪，是肯定要陪的……就……反正这两天我有事儿，陪不了陪不了陪不了。”
孟黎听了也不往前走了，皱着眉看着盛辞，问到：“你有什么事啊？你还能像你爸一样管个公司不成？”
盛辞求助般地看向盛相旬，眼神里好像写着“老盛你快救救我”几个字。
但他只见盛相旬撇开头，装模作样地看着机场外的天，说：“诶呀今天这天，真好！”
“你看你爸干什么，快说，你要干什么去！”
盛辞见状只好走上前，轻轻地为孟黎垂肩。
“诶呀，我这不是，要陪陪你们未来儿媳妇嘛。”
“什么？你谈恋爱了啊！”
盛相旬和孟黎同时看向盛辞，异口同声说到。
“诶呦诶呦，你小子活了22年，终于找到女朋友了？”
“人家小姑娘哪个学校的啊？多大？哪儿人啊？”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是不是你追的人家小姑娘啊？想当年我追你妈那会儿……”
盛相旬和孟黎的声音不算小，来来往往的人多多少少都会看他们一眼。盛辞巴不得用手捂住他们的嘴再把人拖走。
“诶呀你们别问了，有机会带她来见见你们。”
盛相旬恨铁不成钢地剐了盛辞一眼，说：“说！今天怎么不把我儿媳妇带来！你把人家姑娘带出来，诶，欢欢喜喜吃顿饭，再带我和你孟姐，还有我儿媳妇，我们四个人一块儿玩，这多好啊，你说是不是？”
盛辞被盛相旬说得不由得扶额发笑，却又说不出一句话。
倒还是孟黎，一巴掌拍在盛相旬脸上，又用手背摸了摸他的额头，再摸了摸自己的，说：“好像是比我烫一些……老盛你可别说了，就你这样，我们儿媳妇都得被吓跑。”
……
盛辞小时候一直觉得自己的父母太过欢脱，一点没有生意人的稳重谨慎，但他如今又庆幸他们的做作耍闹。
这样，安遇应该会更开心一些。
–
盛辞安顿好盛相旬和孟黎，刚关上房门就给安遇打了个电话。
“喂。”
“喂，接到叔叔阿姨了吗？”安遇一边切辣椒，一边歪着头，用肩和头夹着手机回话。
盛辞按下电梯，低着头看光亮地板上自己的倒影。他看着自己的腿被映得好短，突然觉得好笑，回话的声音都染上笑意：“接到啦。”
他听到电话那头貌似有刀刃和砧板相接的“硁硁”声，说：“可是他们俩不带我吃饭。”
安遇放下菜刀，把电话切成免提模式放在窗台上。
“怎么啦，为什么不带你。”
她其实知道这大概是盛辞的小把戏，但她就是不想戳破，就是想顺着他的话头一直说下去。
“他们说他们俩是来度蜜月的，不带我个二十几岁的孩子。”
安遇在电话那头笑得很开怀，盛辞听着也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啊。”
安遇把辣椒和蒜末下锅，“呲呲”的声音好像把香味顺着电磁波一同送到盛辞面前。
他故作可怜地开口：“小鱼，我没地儿吃午饭了……”
回应他的又是安遇的笑声。
安遇佯装不懂，问：“那怎么办？”
“小鱼，你是不是在做饭啊？”
他不回话，反而想安遇问询。可怜巴巴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好奇和兴奋，就好像一个小朋友在问家长能不能吃一颗糖果一样。
“嗯？”
“就是……”
“是不是想来我家吃饭。”
安遇说的是问句，却没带疑问的语气。
“我把地址发给你，蔬菜我就晚点再炒。”
盛辞挂了电话，四下观察一番，确定没人后，跳起来欢呼。
“好耶！”
–
安遇的家在一个二十多年的老小区里。小区光看着就有点年头，许多人家窗台上摆放的破旧花盆中长着的却是生机勃勃的，盛辞叫不出名称的花草。爬山虎盘踞着片片墙面，绿叶之下的是深灰色的墙壁，像是在几十年时间里被油盐酱醋茶轮番刷了一回，一眼望去就是几年光景。
安遇怀里抱着两束花，康乃馨和玫瑰。
盛辞说，康乃馨是补给上次去海边的，玫瑰则是这次的。
“这里的房子，是我妈年轻时单位发的。我爸一直觉得房子太小，说以后要买个大些的。”
安遇打开门，房间的陈设一览无余。她把两束花放在茶几上，再从陈旧的鞋柜里拿出一双干净的棉拖鞋，放在盛辞面前。
“他们攒了很久的钱，后来……都给我妈治病了。”
安遇又给盛辞倒了杯水，示意他在沙发上坐，自己则径直向厨房走去。
盛辞乖乖巧巧坐在沙发上，抬起头四下观察。
房间的整体色调偏棕褐色，就是上个世纪□□十年代的调调。沙发和茶几已用得很旧，但好在干净整洁。茶几上只有水杯、水壶和纸巾，还有那两束康乃馨和玫瑰。沙发面对着的是面照片墙，但多半只留着挂过照片的痕迹，寥落挂着几张安遇幼年的照片。沙发后面就是餐桌，是只能坐四个人的小方桌，椅子只放着一张。
盛辞转过身，刚好能看见安遇做饭的背影。
他放下手中的水杯，放轻步子向她走去。
安遇今天穿着一件低领白色毛衣，头发很随意地扎了个丸子。盛辞从身后抱住她，很自然也很轻易地就能把头埋在她颈窝里。
安遇觉得脖颈间一暖，转而是一股战栗感，惹得她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你……你干嘛，很痒。”
“你节假日就住这儿？”
安遇适应了一会儿，尽量让自己放松，但盛辞呼出的暖气好像羽毛，一直在她耳后挠着。
“你、你出去，你这样我烧不了菜……”
盛辞抬起头，但手没松。
他故意把头凑到她耳边，放轻语音说：“害羞了？”
安遇偏开头，指尖握得发白，却不说话。
“那我能随意看看吗？”
盛辞不再逗她，直起了身子。但看到面前的安遇小小一只，又忍不住捏了捏她的丸子。
“你快去！”
安遇在盛辞松开手的一瞬就马上把他往外推，听到他的轻笑脸变得更红。
她转回身，深呼吸的同时又拍拍自己的脸。
早知道就不让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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