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87章傻子
“离忧好久不见，又长一岁，恭喜恭喜啊。”
顾倾见眼前的女子还是这般顽皮，眉眼之中尽是化不开的笑意，“你也是。”
可低头看到她透着寒气的袖子时，不由得问道：“你身上这是怎么了？”
“方才被某个不长眼的撞了一下，甜汤都撒到了身上。”
顾倾伸手摸了摸她的袖子，此刻正冷冰冰的。他知晓莫晚的习惯是不在周身设一道术法，此刻定是冷及了吧，“你身上术法设了么？”
“懒得设，麻烦。”莫晚呵呵气，说道。
“那我将自己的大氅取给你。”说罢，顾倾便是朝着上空一伸。
莫晚立马把他的手按住，道：“你的衣服太大了，何况我身上这般脏，将你衣服弄脏了多不好。”
“没关系的。”可看到莫晚的连连摇头，便继续道：“我记得不远处就有成衣店，要不去那买一套？”
“也行，这衣服黏糊糊的，我早就想换了。”
几人见他们俩热络的样子，不由得心中泛起疑惑。
他们顾家的二公子，总是淡泊拒人于千里之外，周身散发着疏离感，面上的表情十年如一日，从未像今日这般待一人。为首的那人忙上前作揖问道：“二公子，请问这位是？”
“她乃我同窗。”
仙盟中人……徐非心中凉了半截。
莫晚接过顾倾的话茬，继续道：“我姓莫，单名一个晚字，扬州人士。”
扬州城，莫晚，莫以浅……徐非听罢顿时瘫软在地。
顾倾略带疑惑地看了一眼徐非后，便紧随莫晚身后，引着她走向成衣铺子。
铺子内，青青气鼓鼓地为莫晚穿衣，腰带狠狠一收，莫晚险些喘不过气，连忙将手扶上腰带，说着：“我自己来自己来。”
可抬眸看到青青还是生气的模样，不由得发笑道：“为方才那人生气？”
“公子你变了！以前的你早就打得那人落花流水，才不会让自己受一丝一毫委屈。”
“如今的我变成什么样了？”
“优柔寡断，行事不够利索。”
莫晚将腰带系好，揉了揉她的头，道：“青青，你可知，这外面叫顾倾的家伙可是我新交的好朋友呢。他这个人吧很仗义，我自然也要给他点面子。”
看着眼前的小丫鬟还是不解气的样子，她便继续道：“青青还记得我们走之前那家伙是什么样子。”
“瘫软在地。”
“对啊，因为他知晓了我是他们二公子的好友，而且我还是扬州城的莫晚莫以浅。他既怕我将此事告诉顾倾，自己会被赶出顾府，又怕我扬州城莫晚找他麻烦。想来他啊，这段时日都不能睡个好觉了。你说，有什么会比诛心更让人难受呢。”
青青听罢这时才露出笑容，依次将平安竹还有玉佩挂到莫晚的腰间，为她整理好衣襟，将新买的白色大氅给她披上，边是念道：
“公子下次若有人欺负你，定要打回去，可别顾念什么谁的情分，又不能当饭吃，咱们也不缺这点面子。”
莫晚见一切穿戴好了，便双手作揖朝着青青行了各礼，含笑道：“好嘞，定不辜负我家青青所咐。”
外头，顾倾见到莫晚换了一身白衣出门，不知为何，在昆仑时他们便穿着一袭白衫，可就是比不过冬日里毛茸茸略带厚重的衣裳，尤其是穿在莫晚身上，映衬着她的一颦一笑，总是能让顾倾移不开眼。
顾倾从怀中取出暖炉，是他刚从虚空之中取出来的，还让店家加了一些碳，现今正是暖的时候。他将暖炉塞到莫晚的手里，道：“温兄萧兄他们在酒楼等待已久，我们这便过去吧。”
莫晚看看手里的暖炉，又看看匆匆离去的顾倾，最后还是跟上了。
沿海的城邦，冬日里卷来的风都夹带着潮湿和淡淡的咸味。
最后几人站在一家名为“斐然”的酒家门口停了下来，这家酒家高有三层，屋檐四方都立着一只青铜朱雀。门口左右挂着红灯笼，牌匾上方用朱笔勾出“斐然”二字，小二哥正站在门口笑着迎客。
“这斐然二字取得真真是既显山又露水啊。”莫晚捧着暖炉道。
“倒真是一点也不低调，一般酒家不是取什么楼便是什么阁，内敛极了。可它偏偏反其道，取‘斐然’二字。”这时也来到东锦城的宋榆桑和启梧二人，向顾倾莫晚他们做了个揖，随后启梧徐徐说道。
“你们来啦。”见到宋榆桑他们，莫晚旋即扬起笑脸，相迎说道。
几人进了斐然，由小二哥指引上了二楼，推开早已预订的厢房，里面正坐着温业渠、温婉儿、萧彦、余方还有一只碧眼小白猫。
尤其是这只小白猫，见到莫晚的到来，立即后脚一蹬便是朝着莫晚跃来。
莫晚深怕自己手里的暖炉会把这个小家伙烫伤，连连将手里的暖炉往青青手里一塞，然后接住小白猫，揉了揉它的毛，笑道：“白灵可是有想我？”
小白猫白灵伸出粉舌舔了舔她的指尖，喵呜了一声。
酒桌上，莫晚问起怎不见瞿如意师兄，余方师兄将手里的鱼干喂给旁边的白灵，语气淡淡道：“他说京都城内事忙，金吾卫重组，便不来了。”
“看来，瞿师兄真与我们走了两条路了呢。”萧自在哀声道，旋即给自己倒了杯浊酒，缓缓饮下。
“你们几个才十五，不对年都过了，现在十六了，可别学那些老古董一般伤春悲秋，以酒消愁。”余方在这儿年纪最大了，他看看几个略带愁虑的少年，把方才的阴霾挥散，打趣道。
“是是是，都说少年不知愁滋味，我们呀别念着那些让自己愁虑的事，好生享受现在才是。”莫晚举起酒杯，笑道。
这莫晚酒品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如今吧拜在酒尊门下，倒是学会了贪杯，没吃几口菜便开始举杯劝酒。
平时大家都不知如何才能让莫晚少饮酒，幸而今日有青青在，瞧得她将手一伸夺下莫晚手里的杯盏后，指了指莫晚眼前的那夹满食物碗，道：“将这些吃了再饮酒。”
莫晚咂咂舌，品味着还在口腔中游荡的丝丝酒味，连连点头应道：“是是是，我的好青青。”
萧自在拄着下巴看着她们俩，若不是早知莫晚女子身份或许还会羡慕其身旁有如此红颜知己呢，他喃喃叹道：“也是我的好青青。”
在无人注意的一角，坐在青青身旁总是不置一言的少年清瞳徐徐将手里的剑出了鞘，冷光微微一闪，恰被莫晚瞥见。
顿时她酒醒大半，抬脚越过青青踢了踢他。
然而她并没踢到清瞳，而是将清瞳身旁的顾倾给踢到了。
只瞧他低下头，看了一眼熟悉的白靴，随即抬头看向那人，然那人看着的是他身旁的清瞳。
坐在顾倾身旁的是温婉儿。
温婉儿将眼前碗中的鱼肉仔仔细细剔了骨，正想递给顾倾时被她身边的温业渠给接了过去。
“哥哥。”温婉儿低声不解道。
“你还未入门，又不是他的婢女，为何要做此。”
今日的酒席吃得他很不是滋味，尤其是看到启梧和宋榆桑两人后更是恼火。表弟私下和他们相交甚好他便不追究了，可如今是说一起相聚，怎么还将他们叫来了。
宋榆桑和启梧两人自知在这酒席上他们面上笑吟吟的，其实心中保不齐是如何想的，或是厌弃、或是觉得他们兄弟俩无关紧要。就如此刻，菜都上齐了，可他们似乎都没打算与他们兄弟俩说上一两句。
即使觉得有些委屈，可宋榆桑看到莫晚头上戴着的是他亲手雕的梨木簪时，顿时也觉得没什么了。
能看到她，不就很好了么。
不过二十几日未见，她似乎变得更白皙了一些，脸上似乎也长了一些肉，比去年更好看了。
莫晚知觉有人在看她，侧过头，恰好看到宋榆桑心虚地将头一转，耳朵都红了。
看着他埋头吃着碗里鱼肉，莫晚忍着笑，稍稍贴近，低声道：“未晚，你的碗中都没鱼肉只剩鱼骨了。”
浅浅淡淡的酒气不着痕迹地从莫晚的呼吸话语之中，传到了身旁一直埋头的宋榆桑鼻尖，缭绕其间，久久不散。
他端起一旁的酒杯，抿了一口，低声答道：“你这家伙，注意自己身份。”
莫晚听罢，嗤笑，低声道：“我应当要注意自己什么身份？”
“仙盟后生，前途无量。与我这样的、这样的寻常人家修仙者，应当要保持距离才是。”
“傻子。”
宋榆桑听得莫晚说得这两字，不由得愣了愣，只听，莫晚继续道：“我既叫你来了，自然是将你视作友人。将你视作友人了，自然是不会在意你是什么身份。所以，你得罚酒，且要罚酒三杯，要不然我可真要生气了。”
这番话语，听得宋榆桑低眸摇头一笑，他曾经觉得登昆仑是他逆天改命的契机，从没打算与他们这些自视甚高的道门仙府有什么交集，做什么好友。可身旁的姑娘渐渐走进他的内心。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下，自嘲道：“是，我啊，真是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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