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86章东锦城
时光匆匆，正月十三。
莫晚在家的这些天，几乎都没与母亲说上一句话，仿若她只是扬州城莫府的一过客，暂住几日。
这一日，是她与几位好友相约江南三城东锦城的日子，莫晚见身旁为其收拾行囊的小丫鬟青青独自擦擦眼角的泪水，喃喃说着：“总共也就这么几日冬节假，为何要提前离开。”
“小青青，你要不与我们一起去东锦城？”
“我？我不过是个丫鬟。”
“丫鬟又如何。”莫晚戳戳她的脑袋，笑道：“你平时与我一道的时候，可有将自己当做丫鬟了？何况，我们这是去东锦城游玩，难道丫鬟就不能出门游玩了？”
看着她扭扭捏捏的样子，莫晚摇摇头，道：“我这就去和奶妈说一声，说我啊，去东锦城得有排面，所以让你和清瞳随我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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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晚离开莫府时，奶妈送上了三包绿豆糕，一包给莫晚路上吃，一包让莫晚与同窗分享，最后一包留在昆仑山上慢慢吃。
她披着绣满梅花的墨色大氅，唤出仙剑，看向那早已聚满人的扬州城城门，似乎想从中找到母亲的身影。最后还是失落地转过头，看向眼前的几人，扬起笑脸，可这张笑脸啊，比哭都难看呢。
青青将手探入莫晚那只缩在大氅内紧紧握拳的手，小小的手尽力拢着，欲将自己手心里的温暖传递过去，她轻声安抚道：“公子，该启程了，青青就有劳公子捎一程哦。”
莫晚点点头，应道：“好的，我的好青青。”
罢了，她将手探过青青的腰间，轻轻一带，便是轻巧地落到霜花剑上。
清瞳紧随其后，一前一后往那东锦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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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那儿便是东锦城了么？”青青从大氅里露出一颗小小的白皙的脑袋，看向那高耸入云的白色妈祖像道。
“是的，那儿便是东锦城。”
“真不知千年前的古人是怎样的智慧，竟能造出这样的神迹，屹立千年而不倒。”
“书中有记，大启子民出海捕鱼已有许久，往上追溯起码有千年。当时船只并非如现在的船，有锚有帆，遇到海难必死无疑。妈祖像，便是沿海子民为求得神佑，因此建起。而另外一本书，大启始皇帝都君成德传记中有记——前朝末期，国库空虚，父领命建妈祖像，走遍江南三城商贾之家，为建妈祖像前后凑八万五千九百两雪花银，领兵三千，自发建设百姓五千，用时八年零六个月十九天，方才建好。”
“没想到，这高耸入云的妈祖像竟然是始皇帝督工建的。”
“是啊，或许前朝的帝王也没想到，自己下的一道建妈祖像的圣旨送上了三千士兵和自发参与建设的百姓五千人。而这八千人，后来与始皇帝都君成德一起拥护前朝女殊公主携天子之令杀到了京都城内，斩去前朝最后的帝王的头颅，从一开始的郡王都郡成德改为都君成德，顺应天命，登基大统，自封始皇帝，开启了如今的大启千年盛世，经久不衰。因此啊，这东锦城的接天妈祖像便成了大启的镇国瑰宝，每年的正月十五前后几日集会庆典更是好玩极了。”
说话的瞬间，几人收了仙剑，进了东锦城。
霎时间，见到了不同于京都城不同于扬州城的热闹场景。
顽童们眉点着朱砂，虽是白日里，他们还是手执烟花跑过。商贩拿着拨浪鼓笑着弯下腰递给一旁两手张开开心溢于言表的孩子。
身披各式好看大氅的姑娘，眉心点着朱砂，手里提着花灯，笑着穿行。
衣摆一扬，只瞧路边的乞丐手里都端着朱砂，用香的另一端，点着碗里的朱砂，然后朝着在他面前排队的孩子额头一点。
这……
莫晚见身旁的小丫鬟疑惑的神情，她也满是疑惑，自然不知如何回答。犹豫了半晌，还是清瞳靠谱。
几步而来，简洁道：“妈祖。”
是啊，妈祖。
传闻中妈祖额间便是有一点朱砂，东锦城信奉妈祖，自然会争相模仿了。
这东锦城，东边靠海，西边靠山。是一座不高的山，名为南山，顾家便是建在南山上。
走在东锦城的不同角落，只要一抬头，便能看到慈祥的妈祖像。
莫晚喜欢甜食，她向街边给路人派发红枣甜汤的信徒要了两碗热腾腾的红枣汤，先是给青青递了一碗后，便双手捧着，朝着它吹了吹，小口小口啜饮。
信徒们是个热心肠，尤其是那个可爱的姑娘，见清瞳没有红枣甜汤，便给他也递了一碗。
只瞧清瞳冷冷地站在一旁无动于衷，莫晚唯有伸出另一只手来，接过甜汤道：“他不喜甜食，我来喝吧。”
这左右手各一碗，别说，看着还挺有趣的。
正是节日，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莫晚一时没注意，被身后的人碰了一下，这两碗热汤顿时抖到了她两袖里。
本就是冬季，还被浇了一身甜汤，况且这件大氅她最喜欢的，上面绣着的还是她最喜欢的梅花。
她转过头看向后面那人，然还未待她发火，那人却先行发难，“小怡你这发甜汤的摊前都是什么人呐，左手一碗右手一碗，怎不回家喝去。”
话里话外的，不就是在说她上不了台面么。
莫晚倒不是什么好脾气，二话不说抬脚便是朝着这人的腹部踹去。
这人应当是个练家子，侧身便是躲过。
人群自然而然围成了个圈，清瞳将青青护在身后，而那个小小怡的姑娘连忙来拉架，莫晚扭扭脖子，脚尖一点便是将她绕过，几下便将他打得在地上滑行一段，紧接着撞上了后面的首饰铺子。
叮铃当啷，首饰落了满地。
随着铺子大妈哭天喊地的声音中，东锦城顾家外门弟子执剑匆匆而来。
为首那人将地上捂着腹部打滚的那人扶了起来，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那人便低下头慢慢退到他身后。
莫晚这时才看到，他们有着同样的令牌。
小怡来到莫晚身旁，指指南山方向，轻声道：“他们是那里的人。”
莫晚点点头，而后左右看看自己的大氅，说道：“老子这大氅乃清韵阁一针一线用了百日所制，花了老子三百金，如今成了这般，你说如何？”
“公子方才不是打他了么。”为首那人道。
面前这人穿着名贵大氅，看来不是一般人，因此才客客气气。
“打他时因为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可以问问周遭的人，是他先撞了我，开口便是找老子麻烦。”
“那我呢，我的商铺又有何错呢。”首饰铺大妈声声哭道。
莫晚转头看了一眼青青，青青立马领命，从怀着取出钱财。看着首饰铺大妈破涕为笑地离去，莫晚便继续将视线落到了眼前的那些人身上，道：“怎么，你们决定好要给我怎样的交代了么？”
三百金唯实有些多，他身后的那人出不起。
那人低着头，看了一眼莫晚，低声道：“喝热汤的这种穷酸样，还能买得起三百金的大氅，我可不信。”
四周喧闹，这人的声音很低，可偏偏架不住莫晚极好的听力，她嘴角一扬，“你是不打算赔了是么。”
“且不说这大氅值不值三百金，不过是弄脏了而已，洗一下不就行了。”
“行，那你把它洗干净。”
“凭什么我要将它洗干净。”
“你弄脏的。”
“你，你可知我是谁！”
“哟，现在要搬出身份了？”
“我、我……”
如今搬出顾家岂不是告诉在场所有的人，他仗势欺人。顾家一族门规及严，他拜入顾府门下还是母亲千辛万苦跪在顾府门前求来的。
若因此闹大了，岂不是，岂不是……
为首的人看了一眼在他身后不足十五的少年，少年名叫徐非，家中贫苦，别说三百金了，怕是十金都拿不出手吧。
他转过身低声与身后的少年道：“徐非，你就道声歉，然后应了那人帮他将衣裳洗干净好了。”
“我，我……”徐非委屈得都快哭了。
他叹叹气，转过身与眼前的莫晚道：“公子，这孩子算是我带大的，这声抱歉我为他说，衣服我帮他清洗干净，这样可好？”
莫晚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几人，多少也看出他们家境如何了。衣服呢，他们是赔不起了，只不过为首这人这般诚恳，想着要不给顾倾一个面子，得饶人处且饶人好了，便说道：“算了。”
罢了，刚是转头欲走，那叫徐非的少年蹬鼻子上脸指着莫晚的背道：“你这个家伙，故意的对吧！衣服本就不值这个钱，故意找我们的麻烦！”
“嘿！你这个家伙……”莫晚还真没遇见这样的人，给他活路偏不走，给他台阶偏不下。
还未待莫晚说上什么，只瞧那踩着夕阳而来的白衣少年执剑而来，总是带着疏离感的他少见悬起笑意，张口呼唤着莫晚：“以浅你来了——”
眼前几人看到顾倾的到来，纷纷双手作揖唤：“二公子。”
然而他们的二公子正朝着莫晚而来，神情样貌极为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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