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0章守夜
今夜注定无眠,莫晚与顾倾两人便同师兄一起守夜。
这夜里,小道士应求和老道士皆是来了几趟,前者来是奉师命而来,后者来是见前者劝导无用便亲自来一趟。后来是送来吃食,老道士亲手下的挂面,清汤寡水,没有一丝油腥,但好在烫了两株青菜。
莫晚对这寡淡的物什不甚感兴趣,何况方才还吃了一些容银师兄带来的物什,这自然是吃不下了。可她最是受不得老者这般慈祥的注视——她抬头看了一眼老道士,满脸岁月的痕迹,一双眸子稍稍被耷拉下来的眼皮遮掩,却还是那般的慈眉善目,有一瞬间她会想到,若是她的爷爷还在是不是也像这般呢。
她唯有接过,执着筷子正要吃时,在一旁伸来一双筷子,带来一株白菜然后夹走了一些挂面。
莫晚看了一眼那方才做了这一切然后默默埋头吃面的离忧,轻声说了句:“多谢。”
另一边的容银师兄却没这般好运了,他最喜甜食,连吃面都要吃京都城的那家有名的麻酱酸甜口拌面,如今这清汤寡水摆在面前,啜了一口汤,品尝到的则是只有咸味。当他看到顾倾夹走一些莫晚碗中的挂面,便也将自己的碗往他旁边推了推,然后夹起一筷子的挂面往顾倾碗里送去,边是说道:
“师弟,师兄我啊委实是吃不下这面,劳烦帮忙吃一些免得浪费。”
最后他看着碗里仅剩的几根面还有顾倾碗里都堆得高高的挂面才松了一口气,从虚空之中取出一盒龙须糖,拿了三块放置碗里搅了搅,龙须糖瞬间化开。紧接着他将食盒往前一推,与顾倾和莫晚道:“面里放龙须糖可好吃了,你们试试。”
“面?”莫晚看了看他那碗不伦不类仅剩几根挂面的物什,淡淡地说出这一个字,语气中满是‘一切尽在不言中,请你自行体会’。
而后默默地夹了一块龙须糖送入口中,道:“这龙须糖倒是地道,好吃的很,离忧你试试。”
莫晚转而看向离忧。
离忧正在一口又一口嗦面,碗中的面已被吃了大半。
这几乎是三人份的面啊,时间越久会涨的越多,似乎怎么都吃不完。莫晚皱了皱眉头,道:“若是吃不下要不就剩了吧。”
“不可浪费粮食。”离忧轻声道。
这个傻愣木头离忧,莫晚委实看不下去了,便从他碗中夹了一些……
“我吃过的。”
“有甚关系,都是男子。”
莫晚没看到,没看到埋头喝汤的顾倾,耳根都红了。
-
下半夜。
上半夜无事发生,莫晚裹着皮裘拄着下巴望着天上的星空,她身旁的两人与她不同,皆用术法护身,感觉不到外界的寒冷。
这下半夜一到,更夫敲敲竹梆子,报了更:“丑时四更,天寒地冻!”
老道士又出来,说着要煮宵夜给他们吃。这一听,他们立马精神起来,连忙拦之,说着:“不用不用……”
这时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寂静。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便推着小道士应求去开门。
孤寂的皎月之下,清清冷冷的街道之上,唯有那一抱着孩童的妇人这一活物,当她见到小道士,立即抱着孩童跪地磕头,道:“求求道长救救我家孩子吧!”
顾倾旋即出门,伸手探过孩子的手腕,脉搏微弱,积病已久。他稍稍皱起眉头,看了一眼应求,随后便是起身道:“进来吧。”
应求一愣,便也了然引着妇人往后院而去,莫晚与容银跟在顾倾身旁,容银问道:“离忧,为何让他们进来?”
“那孩子病入膏肓,如今这天寒地冻的,若将其拒之门外与杀人何异啊!”
“若是坏人呢!这道观之中存放着的是江南三城的命脉,若有失误,怕死的不止一人。”
莫晚明白,顾倾此人善良心软,若让他为了规避危险而弃人不顾定是做不到的,她叹叹气道:“师兄,大义与小爱之间本就难两全。可若让我们视而不见委实于心难安,何况幕后之人久久不出现,我们亦不知他们接下去要做什么,十分被动。若那妇人乃是坏人,我们将其监控好,岂不是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了。”
她看了一眼师兄,见他不再言语,便加快了脚步往那妇人身旁而去,边走边是问道:“夫人,您打哪来的?”
“越州。”
“越州在北,扬州城在南。妇人怎会来到此处?”
到此,应求推开了后院的门,一间间都点满了烛火。这儿是老道士收留无家可归的难民的地方,偶能听见稚童啼哭声,男子鼾声,妇人细语声……
见到应求引着妇人来此,有些还未睡着的难民纷纷来此相迎,低声询问一二。
应求将妇人引到一空处,当她放下孩童后,顾倾便几步上前,蹲下身细细为其探脉……
方才莫晚看似随口的问话这妇人还未回答,见此情况,莫晚也不好再问,乖乖地蹲在一旁,看了一眼隐藏在中难民中的清瞳后便问起顾倾道:“如何了?”
“这孩子受了风寒高烧不退还几日未进食了才是如此,我且先用道法续之,让一人去煮一碗小米粥,再让一人去熬煮一碗去风寒的汤药即可。”
妇人红了眼眶,连忙跪地磕头道:“多谢道长,多谢道长。”
……
见孩子病情稳定了,莫晚便继续与夫人攀谈,几言几语,渐渐地夫人用袖口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声声道:
“妾本是越州悬意村一妇人,原本与夫君男耕女织生活美满。怎料想村中出了个地痞抢占了了不少良田。告到县衙知府那儿时,怎料县衙知府乃是他堂兄,两人蛇鼠一窝,见我们村中告状便命人执着棍棒将我们轰了出来。后来想着要不进京告他一状,又怎想遭遇阻截,他们花了大钱请了不少恶人,我的夫君还有许许多多村中邻舍就这般被生生打死在京都城的十里外的凉亭旁,还给我们安了个罪名——劫匪!最后仅我一人,抱着孩子逃出。我怕招惹事端,北边不敢回去了,我便想着要将孩子抱到南边好了,起码早有听闻,在南方做个乞丐也不会饿死啊……可我那苦命的孩子啊,还未到扬州城便病致如此!”
这般说着说着四处原本休憩的难民渐渐醒了,有些感同身受的在旁抹着泪花,有些人找遍了全身,最后从自己的鞋底或是袖中取出一文两文递给了妇人,有些人还将自己剩下的半个馒头给了她。
妇人继续道:“妾刚到扬州城便是入夜了,却不知今日扬州城宵禁,抱着孩子我敲了好多人家,祈求他们赏一碗热汤,却还是无人应答。直到遇到更夫,他给我们指了一条明路,让我们来此道观……妾,叨扰了……”
说罢,妇人起了身,缓缓行了个礼。
众人连忙道:“无碍无碍……”
都这般了,若莫晚他们再问些什么岂不是显得他们不近人情了。
莫晚与容银相互看了一眼,便也不再说什么,倒是在旁为孩子医治的顾倾不同,他徐徐放下原本在运气的手,然后缓缓起了身,与那还在抹眼泪的妇人道:“夫人可否随我出去一趟?”
或许是想与她私下说一下孩子的病情。
妇人点了点头。
-
出了后院。
一盈月光宛如一池银水撒得满是。
将树木都染成了银色,将那身形笔直遗世独立的少年的墨发也似染成了银色般,他徐徐转过头看向跟在他身后的妇人,道:“你有何目的,为何来此?”
妇人红着眼眶,怯怯道:“妾不知公子说的是甚。”
容银从怀中取出一枚红枣,咬了一半,随后道:“你知道么,人与邪祟不同,人会呼吸可邪祟不会。自你进了道观,我便发现你从未呼吸过。只不过师弟,你们又是如何发现的?”
莫晚双手环胸,抱着刚从虚空之中取来的霜花剑,道:“我有一只乌鸦是从乱葬岗而来的,是它与我说,夫人身上的气味与它很像。”
顾倾道:“她身上擦着很厚重的香粉,若真如方才说的良田被占逃亡来此,这用香粉的行径委实怪异。想来是早已死去,但为了某种缘由便用香粉盖住尸气与面色。”
月光下,妇人神色变得难看,她一览这三人,道:“那你们方才还这般待我!”
顾倾道:“因为那孩子是人,若不顺你的意,怕对孩子不利。”
莫晚嘴角一扬,接过顾倾的话语,嘲讽道:“还有,你知道么!我们等你等得太久了,太无聊了。既然你出现了,自然要戏耍你一番了,要不多无趣啊。”
“喂喂喂,我说你们俩,可知如今的世道妖魔道稀少几乎见不到踪迹,现面前正好有一位,定要好好待之啊!”容银将红枣核吐出,徐徐道。
“你们这些狡诈的人类!”妇人见着三人一言一句无不是在嘲讽,不由得怒上心头,厉声道:
“看我不将你们一个个做成骨笛!”
她虽修行不高,但怎么说也算是一修行三百年的骨妖,比上眼前的这三人,那可是年长许多!
这些毛头小子,若不给他们一些教训,还真以为这世道没了邪祟道门称霸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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