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2章“赌”
回到昆仑山又是平淡无奇的修习术法的日子，白日里莫晚与两位好友仍是迟到，蹲在窗台下，从虚空之中取出吃食聊着趣事、讨论一年后先去哪里。
午后，宋榆桑会寻到莫晚与其一同修习，莫晚总是尽心教之，还被萧自在打趣：“是否收了个小徒儿。”
温业渠则是面色黑沉站在树下。
在莫晚今后游历大启的计划之中似乎渐渐多了宋榆桑这人，这很是让温业渠不爽，几次三番想说甚，却看到莫晚的样子不由得将话语咽下。
夜间，桃林之中的修习照常进行。
师傅与两位师叔都连连夸赞顾倾这次旗开得胜，一举拿下“戊戌队”申猴面具，此间当世三尊的徒儿们除了莫晚以外其余的皆是“戊戌队”成员。
因此，师傅酒尊对莫晚的训练也更为严厉了。
莫晚每晚几乎都是醉醺醺的被顾倾背回去，她趴在他的肩上，不是借着醉意捏了捏顾倾的耳垂便是揪着他的头发，温热的气息总是时不时地喝在他的脖颈，喃喃地说着各式各样的醉话。
有时候说着：“我不能再喝了，师傅！”
有时候却说着：“师傅，我还能再喝一百坛！”
有时候还说：“未晚！待我学成定也要将你教会！！”
偶尔间，三尊会静心对弈，亦会成为莫晚难得的休息时候，她与顾倾两人安安静静地跪坐一旁。可时间一久，莫晚总是会扭来扭去，打打哈欠，最后睡眼迷离——渐渐地靠在了顾倾肩上。
如今的顾倾不再躲开，不再故意想看到她摔倒的样子窃喜，而是稳稳地定身，让其稳稳地靠在他肩上。
这番举动倒是将三尊与顾亦看得讶异，顾倾却是不以为然，目视前方，当作甚都没发生的样子。随着一颗棋子不着痕迹地从酒尊指尖滑落到棋盘之上，奏起急促的乐章，他们才猛地回过神。
“他们关系都这般好了么？”琴尊偷偷地说道。
“也是正常，我徒儿这般有趣，相处久了自然是会对他亲近。就似当年的我一般，你们当年不也是看我不太顺眼。”酒尊拾起方才不小心落下的棋子，重新落子道。
“也是，当年的你太过讨厌了，整日逃课，没个正行，弄断了我的琴弦还说甚，正好可以换个新的。当时真真是气煞我了，要不是……”琴尊兀地一顿，在剑尊的注视下，咽下了接下去的人名，转而继续说道：“嘿，这般看看，你的徒儿和你当时还蛮像的。”
那是一个不能说的人，是他们这些年来渐渐形成的默契。仿若是想将那人存在的轨迹都抹去，然而如今他们的成就皆有那人的指点啊，再是如何不提，可发生的本就已经发生过，怎么能这般因为不提而轻易抹去呢。
他们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却都不说破。
看着彼此说起了其他的话题。
酒尊的眸上徐徐敛上浅浅淡淡的悲悯，凡是落下一子皆是会浮现当年那天赋极高性格欢脱似乎没有任何烦恼的姑娘弯弯笑眼，总是执着剑另一只手搭在嘴畔喊着他的名字道：“阿烈~”
他们如今在桃林，在亭子旁，在下棋。于酒尊来说，其实皆是在思念她啊。
“你输了！”琴尊道。
“是么？”酒尊笑笑，收拾着上头的黑白棋子，倒没了以往的那股冲劲，安安静静地收拾，紧接着抬眸看了一眼星空——韵诗，如今仙盟盛世，你可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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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诗，你昨夜说的可否与他们再说一次？”吴翠娘抱着琴从一旁的榕树下款款而来，素白的衣摆卷着风而起，她身后的榕树下靠着一位抱着重剑的少年，少年闭目，听到吴翠娘的这番话语徐徐睁开了眸子。
往树上看去，一正点着脚尖偷鸟蛋的少年，徐徐收回了手，一跃而下往傅韵诗那儿而去，道：“就是你这个小姑娘当年险些打败我父亲的？”
傅韵诗拦下欲要挡在她身前，执着酒壶的苏宸烈，柔柔地问道：“你是？”
“秦斥浩！”少年双手环胸，勾起嘴角道。
“没听过。”
傅韵诗怎会没听过他的名字呢，秦斥浩乃是当今仙盟盟主唯一的独子啊。她是故意的，明眼人都听得出来，当然秦斥浩也听得出来。只瞧他双手环胸，稍稍俯下身与其对视道：“小姑娘脾气倒是不小，有意思了。”
“你我一般大，别总是小姑娘小姑娘的。”
“你是腊月，我是巧月，你看小几个月也是小啊。”
“哼，也只会占这几个月的便宜，有本事，咱们打一架？”
秦斥浩直起身子，连连摇头道：“还是别了，你可是仙盟中被誉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神童，我定是打不过你的。找你不过是听翠娘说，你有破当下仙盟纳履踵决之法，便想来问问你，是何方法？”
“告诉你，是让你们秦家坐稳盟主之位么？”傅韵诗看着自己的掌纹，淡淡道。
“这仙盟之中只要有人能让如今的仙盟盛世，何人坐仙盟盟主之位都可以。小姑娘，你大可看看如今的仙盟，自妖魔道几乎见不到踪迹后，似乎大家再也没了当初修道修仙的初心，仙盟似乎也渐渐地从这个世间淡出，不再有人以修仙为傲。似乎更看重的是尘世间的俗物，包括了仙盟中人。”
秦斥浩说得坦坦荡荡，越到后面越发的惋惜。
如今的这一代仙盟后生子们，似乎对仙盟的归属越发的低，他们更喜欢财富、庙堂还有京都城的墨兰一族。
傅韵诗似是听到了满意的回答，隐隐一笑，抬头看向那少年道：“其实很简单，既然仙盟自墨兰一族登昆仑后已然入世，为何不直接让其入世得了。”
“此话何解？”
“国师墨兰府为了选拔人才，设立了‘戊戌队’考核，用以纠察、维持修仙之人与寻常人之间的平衡。如此，为何不直接利用‘戊戌队’考核，借此壮大仙盟。”她看了一眼秦斥浩，继续解释道：“仙盟中人渐渐入世再无仙盟风骨，其实在我看来不过是顺势。当今仙盟除了我们这些家世雄厚的，不愁吃穿的，才说着所谓的风骨。因此又有何资格责怪那些为了一顿饭一两银子而入世的仙友呢？他们除了是仙盟中人外，也是人啊。除了会道法仙术，其实与常人无异啊。”
“我倒是明白了你的意思了，可该怎么做呢？”
傅韵诗又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粉嫩的唇瓣起起合合，“你说，如今的庙堂是如何招纳人才稳住人才的？”
这般一问还真是将秦斥浩问住，抱着重剑倚靠在榕树下的戚十三徐徐睁开眸子，神情淡然，语气亦是淡淡道：“秋考与月俸。”
“对了！”傅韵诗歪了歪脑袋，绕过秦斥浩看向榕树下的少年，继续道：“我说戚十三，你怎不听我的建议呢。你啊，虽说是边境立桑城重剑戚家后人。但是，以你的资质，真的不适合用重剑，你应当用轻巧的剑才能发挥你的灵巧身法，听我的，只要你用轻剑练习，不到三年以你的资质定没多少人会是你的对手，且成为当世剑尊都有可能！”
“吾立桑戚家世代习重剑，戚十三自然不例外！”
“嘿，你这人！”傅韵诗还从未见过这般愣头愣脑的人，固执起来就似臭石头。她绕过秦斥浩，边是走向戚十三，边是说道，“如今这仙盟寻求破局之法，你还抱着你的重剑傻愣愣地练。明明知晓不适合还练？真不知道你是愚蠢还是盲目！你看看翠娘，我说她不适合练剑试试精进练琴，如今在这届学子之中几乎无对手。你再看看阿烈，如今用酒修习，乃仙盟之中独一人，还未学成已然名声在外了！怎么就你这个臭石头听不进话呢！”
“吾乃立桑……”
傅韵诗举剑在他面前一挥，打断他的话，道：“别再说甚家中世代修习重剑，你在家中排行十三，少你一个修习重剑还有十二个姊妹兄弟，你们立桑戚家目前也倒不了的！就似你方才说的，秋考与月俸，如今的仙盟有些世家不够深厚，早就没了家底，衰败不过是时间问题。你应当很明白，如今的仙盟破局也是你戚家的破局。你若想让你戚家在仙盟不被蹉跎殆尽，便好好的顺势，你戚十三并不适合重剑，你其实早就知道了不是么！”
说罢，傅韵诗将手里的剑往前一举。
戚十三低眸看了看从未这般认真看过的姑娘，一双大又亮的眸子总是透出自信，笑起的样子又是这般的明亮，她说出的话亦是让人信服。被誉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才神童，自打看到他用过重剑之后直接指出利害，建议他使用轻剑。
他并不是不信，他每每练到一定程度，手便会不自觉的颤抖，何况这些年来他几乎毫无长进。只不过每每想起父亲说的：“家中十四子中唯有你有些天赋，边境立桑戚家祖上乃是驻守边疆国土的将军，这重剑是那道义与家国，绝不能负啊。”
戚十三稍稍抬起的手，又徐徐落下，紧紧地捏了捏，随后便不置一言执着重剑离去。
“戚十三！”
傅韵诗刚是想追去，秦斥浩忙将其拦下道：“我说傅韵诗，你方才还没讲完呢。”
“我方才说了这么多，难道你还没懂么！”傅韵诗执着剑“唰唰”在地上写下一个字，然头也不转跟着戚十三而去。
秦斥浩则是看着这个字，从一开始的震惊到了然……
这是一个极其简单的字，却是因为这个字，影响了仙盟，造就了如今的盛世，却也埋下了不少弊端——“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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