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章《你命不由我》后篇
从没看到过于飞龙这小子如此面目狰狞的样子，着实让我吓了一跳。
我本能的抄起桌面上的茶壶，可一想又怕真的伤了他，无奈之下只能改成手挡脚踢。
小时候我和他是打过一架的，那时还是不分伯仲，可现在被控制之下的他力大无穷，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
这种情况下的于飞龙只是一个傀儡而已，而提着线操作他的就是那个此刻正用一种得意又诡异的眼神看着我的人。
招架几次后，我故意让于飞龙掐住了自己脖子，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看清他的眉心。
他眉心正中隐隐有一团黑气，而黑气的正中还有小米粒那么大小的亮光。
那光用我们的术语来说，就是辰星。
正常人的辰星有鹌鹑蛋大小，而于飞龙的已小到这种地步，一旦完全消失，他也就只能死路一条了。
“于……飞龙，你……给我……醒醒！”
我被于飞龙掐的几乎要断了气，他的双眼无黑只剩下了眼白，双手已现冰冷。
处理这种借人换命的事，爷爷曾经说过，要将那人今生遇到的痛苦懊悔的事说给他听，他的心才会动摇，我才能有机可乘，有翻盘的可能。也正因这种卜术窥视了不该窥视的人心，所以需要以相应的阳寿来均衡。
而用在这个家伙身上，需要我五年的阳寿。
哎，往好里想吧，幸好不是十年，十五年。
可这今生不是看一眼当事人就能算得出来的，我需要知道那人的名字，并与那人有肢体上的接触。
没办法了，对不住了，小子！
为了不让自己被于飞龙掐死，我重新拿起那个茶壶，照着他的后脑就砸了过去。
“咚！！”一声闷响，于飞龙摇晃着身子歪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趁此机会，我抄起椅子像那个观战的人扔了过去，在他伸手来挡时，又用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解下自己的腰带，勒住了他的脖子。
我将腰带紧紧拧在一起后用左手用力拉着，右手则去摸那人的身体。
千万不要误会，我对这位不感兴趣，这么做的目的只是想找到身份证之类的东西，可以从而知道他的名字而已。
可恶，这家伙的几个兜比脸还干净！
此时的于飞龙又在这人的操作下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马上就要腹背受敌的我大惊失色。
“于飞龙！你小子给我醒醒！！他叫什么名字???于飞龙！！你要是不想死就给我醒过来，他叫什么名字！！！”
在我撕心裂肺的吼声中于飞龙没有半点反应。
完了，这次真的是要虾米了。
早知道这么英俊不凡的自己会命丧于此，我平时就该好好捯饬捯饬多泡几个妞。至少这样死后，还可以有人给我掉几滴泪。
“小峰在问你话，你是没听到，还是听不明白???”
正当我觉得无望时，一个人将再次扑来的于飞龙踹飞两三米远。
“阿……阿良?你……你怎么?”
“我要不来，你小子就死在这里了，还怎么跟我明天见?”阿良傲气无比的回着话，解下自己的裤腰带与我合力将那人的双手捆绑起来。
战事告一段落，我瘫坐在地上大喘着气。
“你……你不是……走了吗?”
“我是憨，又不是傻。自打今天进了这儿的大门就发现你和平常不一样，看节目时还一直盯着这两……这两个玩艺儿看，散场了还说有事要办。我就知道要有事发声。”
此时的阿良在我眼中发着闪闪耀眼金光。
“不对，大门被老板锁了，你怎么进来的?”
“听到里面的打斗声我急的不行，门外那几块货说什么也不给我开门。让他们进来帮忙还一个个只会躲的老远。”阿良指了指楼上，“没办法，我顺着管道从二楼窗户进来的。”
“谢了，兄弟。”
“谢什么，我可不想让你连大学的毕业证都拿不到。”
我和阿良相视之下哈哈大笑。
“不过，现在怎么办?”
“我必需知道他的名字才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阿良走到那人身边摸遍了他的全身，也没有半点发现。
“我刚才摸过一遍了，什么也没有。”
“那他呢?”阿良指着于飞龙?
“于飞龙的身体和大脑都被控制了，根本说不了话，就算知道也没用。”
“这里面有东西。”
正当我想寻求其他方法时，阿良从于飞龙的裤兜里掏出一张纸。
“是什么?”
阿良将纸打开，里面竟然是一个人名和生辰八字。
“这会不会就是那个家伙的?”
“也许。”
只可惜于飞龙这家伙的字自成一派，实在太过潦草，生辰八字可以将将看出，但那名字只能看出是叫刘什么。
“这是刘什么?刘晋??刘曾?刘圭?”阿良挠着头猜着。
“试试就知道了。”
我走到那人面前，用食指指着他的额头。
“刘晋?”没反应。
“刘曾?”没反应。
“刘圭?”没反应。
“刘肖?“没反应。
……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我和阿良将能想到的字全部说了一个遍，结果就是我又向于飞龙的大腿上踢了一脚。
“从小你妈就让你好好写字，好好写字，你这写的是个什么??这叫中国字吗??完蛋玩艺。”
“你就是踢死了他也没用，再好好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吧?”
“我……小心后面！！！”
我话还未说完，不知那人是怎么挣脱掉阿良的腰带，此时他已站在了阿良的身后。
在我根本来不及出手的情况下，他已用腰带勒住了阿良的脖子。
“你放开他！！！”
听到我的喊话声，那人只笑不语。
片刻的工夫阿良的脸已经被憋的通红，正当我不知如何是好时，身后传来有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我转身一看，是于飞龙手腕上戴着的那块金表。
我本不想理会，却无意中看到于飞龙的一根手指似乎是在指着地上的表。
难道……
我将表捡了起来，翻来覆去的看着，竟然在表带顶端发现一个“奎”字。
“刘奎！！！”
我大叫一声后，那人停了下来，手上的力道一松，阿良趁势赶紧躲开，重新用腰带将他给绑了起来。
“好家伙，差点就英年早逝了。原来他叫刘奎。”
看到阿良终于没事了，我才瘫坐在一边。
“臭小子，算你还有点用。”我看着于飞龙，叹了一声。“你小子也是，别人家用过的东西你也要，他不要你命数要谁命数?”
“接下来该怎么办?”阿良弹了弹刘奎的白脸。
我走到刘奎身边，将右手掌心放在他的额头处。
他从出生开始经历的所有重要事件就像电影一样用最快的速度在我的脑海中闪现，直到他与于飞龙见面后才停了下来。
看到我满头是汗，面色极其难看的样子，阿良将我扶到一边。
“你怎么样，没事吧?别吓我。”
“没……没事，放心，拿得到毕业证的。”
我打着哈哈。
阿良被气的无话可说。
“要不人家都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呢。”
“这话怎么说?”
“我刚才窥视了刘奎的一生。他是他爸妈的第五个孩子，家里穷，在他出生第二天就把他卖了。买他的那家其实还不错，可惜他七岁时又被人贩子拐了。从那以后不是被打骂，就是上街行骗乞讨。长大后打架斗殴什么都干，后来混出点名堂，带着自己的手下更是胡作非为。成了当地一霸。后来酒后生事，玷污了一个女服务员。原本想用钱了事，结果还爱上了人家。”
“他也好意思，禽兽，人渣，呸！”阿良瞪了刘奎一眼。
“后来那姑娘有了他的孩子，经过死缠烂打那姑娘也答应嫁给他。本以为以后好好过日子就行了，但是遇到于飞龙。于飞龙也是机缘巧合下算出他将意外而亡。他就和于飞龙这小子做了笔交易，以钱延命。”
“延命?能延多久。”
“人的生老病死都是命数自有天定。就算我和于飞龙有点本事，也只能续命，一般也就三五年。”
“才三五年，那有什么用。”
“没错，就因为太短，这个刘奎不知从哪里知道以命换命的办法。一事不烦二主，这才有了后面这些事。”
“原来这么回事。”
我走到刘奎面前。
“刘奎，刚才我说的那些话你肯定都听到了吧。有件事我不得不告诉你……”我看了眼阿良，指了指旁边桌上的茶叶罐子，又转回头来。“那个孩子不是你的。”
刘奎混沌的双眼猛然睁大。
“我和于飞龙的卜术，不相上下。干我们这行的也从来不信口开河。孩子出生时化验单上写着是O型血，母亲是A型。而你有次受重伤，化验单上写的你是AB型吧?A型和AB型的父母是生不出O型血的孩子的。那孩子的父亲应该也是A型或者O型才对。所以……她……骗了你。”
这些话有多刺人心我不是不知道，但我必需得说。
我的话不仅让刘奎震惊，也让阿良目瞪口呆。
我从下巴快掉到地上的阿良手中接过茶叶罐，将里面的茶叶一点一点的倒在刘奎苍白的脸上。
“帮……帮我。”刘奎的声音变得沙哑和沧桑。
他在祈求我。
我知道他不服，他委屈。
“人的一生本就是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你这一生也算是全尝遍了，你的下一世会舒顺很多。该忘的全忘了吧，何苦为难自己。”
“帮……帮我……”茶叶已在驱散刘奎身上的仅存的活气，他的表情开始僵硬。
“抱歉……你命不由我。”
刘奎浑浊的双眼暗淡下去，面色也由苍白变得灰黑。
我将手掌放在他的额前低声念了些术语后，才将他脸上的茶叶轻拨掉。
“你刚才念的什么?”
“忘生咒，他必须忘了今生的所有苦痛才行，否则就是入了土也会戾气不散。对别人，对他自己都不是什么好事。”
阿良点了点头。
事情终于了结了。
于飞龙清醒过来，他本想从地上爬起来，可试了两次身上根本无力，索性直接呈大字一样躺在了老茶馆满是果壳碎屑的地上。
“臭小子，帮你用了我五年的阳寿，记着，你们于家欠我们郑家的。这里的烂摊子就归你了。阿良，我们走。”
“郑小峰！！！”
于飞龙在身后大声喊叫。
我回过头去看他。
“谢了，兄弟！！”
于飞龙竖起了大拇指。
“别说那没用的，记着，你欠我的。”
我嘴角一扬。
***
茶楼的大门敞开，外面明亮的光线照的我们睁不开眼。
茶楼老板带着伙计恭恭敬敬的站在两旁，像看神明一样的看着我们走了出来。
干这行这么多年，从没觉得自己像今天这么伟大，
“我，就是今天的英雄！”我对天大喊。
“臭小子，我就不是了，没有我，你还英雄，早就成死狗熊了。”阿良打了下我的后脑。
“对对对，你也是英雄，你也是英雄！我和阿良全是英雄！！！”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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