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28毕业快乐(2)
“你他妈到底在做什么?!”怒气冲冲地欧文站在律所的门口,不顾公共场合群众的围观,大声地质问莱克西。
“你知道接下来的比赛对他有多重要?!居然让他去考试!”
莱克西慢条斯理地拨弄着长发,还和路过的同事打了个招呼。
西装革履的律师们面不改色地进进出出,丝毫没有把这种争执看在眼里。
保安看着不会出事也没有过来,这种争吵律所天天都有,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莱克西看着眼前这个胸膛起伏的男人,都有点可怜他了。
“我父亲作为市长,资助几位学生上大学不犯法吧?”莱克西轻笑,“乔纳森是个好孩子,不该被耽误。”
“耽误?”欧文看她那副律师政客的虚伪嘴脸就很恶心,“你们不让他参加集训才是耽误他!你知道之后的大学联赛会有多少学校的招生官来看吗?!”
莱克西笑容深了几分:“知道啊,但是选中的概率有多少呢?棕榈高中在大学联赛拿个几个奖杯?”
大学来招生是招明星球员多还是普通学生多?
总有傻/逼搞不清状况。
乔纳森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体育好,文化课也不错,大学学费昂贵,这才找到了莱克西父亲设立的助学基金。
而得到基金无息贷款和奖学金的条件是sat的成绩必须达到高分。
sat一年可以考7次,然而距离乔纳森毕业申请大学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次了。
“如果乔纳森坚持来训练,而不是整天抱着数学书,他被西北大学特招的可能性并不小。”欧文板着脸,据理力争。
“西北大学?”莱克西直视着欧文的眼睛,慢条斯理地回答,“如果可以去哈佛、去耶鲁、甚至斯坦福、伯克利……拿着全a的成绩单、优秀的ast成绩和我父亲的推荐信,乔纳森已经用脚投票了。”
对大多数人而言,会打橄榄球,从来都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欧文气得脸都红了,握紧的双拳上青筋凸起。
双唇嗫嚅,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莱克西涂着明艳的口红,在阳光下闪烁着柔软细腻的珠光,一张一合间吐出的话却如同一把利剑戳的他血肉模糊。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没有清醒吗?”
棕榈高中的橄榄球队在联赛前迎来了地狱模式的训练。
球队教练仿佛中了邪一样,每天都把队员训练得哭爹喊娘。
乔纳森被欧文重点对待,训练时间几乎占据了他所有的课余时间。
乔纳森和基金会的工作人员聊过,说没有时间准备考试,可不可以放宽对sat成绩的要求。
莱克西授意拒绝了。
标准就是那样,无论如何都不应该为一个学生破例。
世界上的事情也不可能都随他的意,又想拿钱又不想付出努力,哪有这样的好事?
乔纳森都快成年了,还有他已经中年的父母,如果这点取舍和独立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上什么大学?
不过,事实上,对于乔纳森的父母而言,上大学从来也不是什么一定的选项。
分明是社区院校更吃香。
学费低廉,还可以有一技之长,蓝领工资不香吗?
乔纳森的父亲,橄榄球资深爱好者,沃尔玛二十年资深营业员,毅然决然地替儿子做出了选择。
当然是好好准备比赛。
学业再怎么样都有社区的技术学院兜底,然而只有通过比赛,才能成为明星球员。
参加职业比赛,进了名人堂,就能赚大钱发财。
读书读成书呆子,毕业以后一屁股债,薪水微薄,朝九晚五的社畜有什么好做的?
日子甚至还不如领救济金来得舒服。
显然,乔纳森在赌场当荷官的母亲也是这么想的。
乔纳森虽然犹豫,但从来都是个听话的孩子。
欧文非常满意乔纳森的听话,对他的教导愈发用心。
全国高中橄榄球联赛西北赛区的地区预选赛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棕榈高中这次杀入地区决赛,只要拿下最后一场胜利,就能获得全国比赛的入场券。
赛前的时候欧文板着脸,拍了拍乔纳森的肩膀。
目光里却都是希冀。
他曾经和眼前这个男孩子一样,穿着球服现在赛场上,踌躇满志。
拉拉队在场边为他欢呼,观众席的同学和家长们为他呐喊,前排座位的校董们笑容中也是透着几分满意。
高大健壮的男孩们朝着场地中央跑去,年轻的背影一往无前。
欧文随便一瞥就看到了坐在校董身边的莱克西。
她应景地穿着红蓝条运动服和短裙,脸上画着棕榈高中的迷彩校徽,棕发输成了马尾,看起来就和后排的学生一样年轻活力。
察觉到欧文的目光,莱克西的笑容深了几分。
还朝他热情地挥了挥手。
欧文抿抿唇,迅速扭开了头。
高中的时候,莱克西这样的女孩子是永远都不会来看他比赛的。
当然他也不在乎就是了。
然而现在莱克西这样出现在观众席——
殷勤地陪伴着身边的董事们,强迫自己融入并不喜欢的热闹。
虽然他已经从场中心站到了场边,但依旧让他感觉一丝莫名的自得。
瞧,即使她再不屑,依旧来了。
棕榈高中前半场比赛打得气势如虹,后半场却一泻千里。
比乔纳森更绝望的是欧文。
他站在场边,吼得嗓子嘶哑,却依旧挽回不了颓势。
有那么一瞬间,他放佛回到了高中时赛场,他拼了命地奔跑,汗水模糊了视线,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却怎么也够不到他想要的橄榄球。
乔纳森尽力了。
所有人都尽力了,包括欧文他自己。
棕榈高中能打进地区决赛都是超常发挥,输给强队并不让人意外。
比赛本身还是足够精彩的。
欧文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汗水模糊了视线,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彻底死去了。
比赛的失利比甚至那场同学聚会里,已故前女友对他的不屑一顾更加伤人。
他失去了他的拉拉队队长,也终于失去了他的橄榄球。
喧闹的欢呼嘈杂里,他透过重重攒动的人群,依旧看到了坐在观众席上前排的莱克西。
她笑容灿烂,热情地为对方球队的胜利鼓着掌,一边又和旁边西装革履的校董低头私语,眉眼里落满了笑意。
欧文突然就很讨厌这帮高高在上的人。
赛场里的人拼了命地妄想改变命运,赛场旁的人——
他们真的只是来看一场比赛。
欧文回到了棕榈高中的球场上。
夜色撩人,拉斯维加斯璀璨的灯火在远处摇曳,衬得星河黯淡。
他仰躺在柔软的草皮上,白天比赛时沸腾的心脏此时冷静下来,在夜风里放佛结满了冰霜。
空旷的视线边缘出现了一双修长的腿,向上是红白相间的裙裾。
欧文还是不想说话。
即使白天那场比赛他输得一败涂地,这也并不意味着关于乔纳森的事情他错了。
莱克西压着裙摆,盘腿坐在了欧文的身边。
洗去了比赛时的妆容,此刻的她面容素净,马尾摩挲着球服,在夜风里轻晃,一瞬间和欧文印象里那个总是高高在上的高中生重合了起来。
“杀死加西亚的凶手找到了。”
莱克西没有提比赛,也没有提乔纳森,只是轻描淡写地提起了一个欧文无法拒绝的话题。
欧文怔忡了一会儿,许久才放佛收拢会自己漫无边际的思绪。
“是谁?”
莱克西也分不清他到底是在意还是已经不在意了。
“皮特·史略特,我们的高中同学,你还记得他吗?”
欧文诚实地摇了摇头。
天之骄子是没有空关注路人甲乙丙丁的。
每个班都有一些体育不好,社交残废的书呆子,那些人欧文从来都不费心去记名字。
“皮特最好的朋友——你肯定也不记得了,是一个戴眼镜的姑娘,叫做玛丽,曾经遭受过加西亚的校园霸凌,最后自杀了,”莱克西扫了眼欧文,他面无表情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皮特在礼堂旁的储物室安装定时炸弹,被加西亚发现,皮特选择杀了加西亚。”
曾经的受害者变成了施害者。
欧文对加西亚的心思在参加同学聚会的那一刻就死了。
加西亚身着昂贵的礼群,被金钱滋润的美丽面孔上再也对没有了对穿着租用西装的昔日情人的热切。
“都过去了。”欧文平静地说。
莱克西抱着膝盖,操场上明亮的路灯落在她柔和的轮廓上,笑得不置可否。
“怀特老师也被带进了警局。”
欧文撇撇嘴,透出几分惋惜:“可惜了。”
虽然欧文看不上怀特睡女学生的行径,但是他还是觉得至少在他上高中的时候,怀特教授是无可指摘的。
毕竟怀特教授在他那漫长的执业期间对学校的文化体育事业保持着宽容和鼓励。
莱克西笑得更讽刺了。
“可惜什么,可惜他不能再用成绩威胁女学生跟他睡了?还是可惜他不能再霍霍其他高中学生了?”
莱克西很少有这么尖锐的时候。
欧文斜了她一眼,满不在乎:“你难道不认为怀特是个好老师吗?他从来没有给过我们任何升学压力,没有作业,上课轻松,鼓励发展兴趣,经常组织聚会,至于女学生——那是私德问题。”
莱克西笑不可遏。
她都开始觉得这个男人有点可怜了。
“怀特的授课方式是因为他有工会的保护,即使他天天上课看报纸喝茶学校都无法开除他,他并不配做老师——私德有问题,职业道德可是无从谈起。
“快乐教育?显然,你高中的时候很快乐,但是现在,欧文你摸着自己的良心,你还快乐吗?看看你自己,再想想乔纳森,你自以为是为他好——”莱克西的笑容愈发的残忍,“事实上,你毁了他。”
欧文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莱克西笑容温柔,说出来的话却像是沾了毒液,刺得人鲜血淋漓。
“棕榈高中,”莱克西轻嗤,“你还搞不清状况吗?有人享受着最优质的教育资源,垄断着话语权,再用最甜蜜的糖纸包裹着谎言喂给你们,让你们只长肌肉不长脑子,偏偏你们还甘之如饴。”
不过是一群走不出阶级内卷的可怜虫。
有些人随手扔下吃剩的残羹冷炙,看着脚底下的蝼蚁争相夺食,而摆在面前的餐盘,却是一丁点都舍不得拿出来共享。
把那些残羹冷炙包装包装,告诉蝼蚁们强健的体魄比无用的书本更加重要,放几个膘肥体壮的蚂蚁做典型,花点小钱游说政府,媒体造势。
鼓吹减负,提倡素质教育。
接下来那些人就不再需要任何事,高枕无忧,端着手里碗好好传承就行。
自有金融机构会把碗越做越大。
欧文是不会质疑社会主流观念的,更何况他自己也曾是个利益既得者。
曾经享受的鲜花掌声太多,以致于他毕业后会察觉到隐隐的壁垒,也从未去深想。
校园里的四分卫呼风唤雨。
工作了却发现橄榄球打得再好也没卵用,学历、知识、人脉……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他甚至连走出这个城市的勇气都没有。
“那群人——”欧文低低地笑了,“不就是你们吗?”
坐在观众席上,给他们掌声,为他们呐喊,施舍几根胡萝卜,欺骗他们,愚弄他们。
欧文从来都知道,莱克西和他们不一样。
莱克西高三的时候因为父亲来拉斯维加斯就任治安官,转学进棕榈高中。
那时候从私立高中转学而来的她早已经刷完了sat,履历里所有的经历都是为了藤校的面试官量身定制。
她经常缺课,学校的老师也不管她,更衣柜里没有化妆品,放得都是看不懂的资料。
她很少和学校里的同学打成一片,所以看起来不太好接近,却也总是非常有礼貌,让崇尚keepreal的青春期高中生觉得异常虚伪。
而不会社交、过于乖巧的学生通常是会被欺负的,欧文不止一次从加西亚的口中听到对莱克西的抱怨。
他们当然欺负过莱克西,只不过因为莱克西的父亲而没有特别过分,顶多是些储物柜里放老鼠的把戏。
那些轻蔑不屑的抱怨和捉弄,又藏着隐隐的嫉妒。
毕业以后,各奔东西。
欧文的朋友圈子跑出去上大学的都少,很多人都只是在本地找了份糊口的工作,开始与柴米油盐打交道。
莱克西有了他父亲政治资源的背书,非常顺利地进了哈佛法学院。
截然不同的道路,欧文在加西亚·吉布森被谋杀之前并没有觉得什么。
他做着棕榈高中的体育老师,饭碗有工会保护,工资基本糊口,租了一套小公寓,心底那些偶尔泛上来的不逊和难堪可以用酒精麻痹,生活算是衣食无忧。
莱克西的到来搅乱了他一潭死水的生活。
“所以那只大象……”欧文在漫长的沉默后,终于缓缓开口,“你看到的是什么?”
莱克西一愣,抱着膝盖思索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摘掉了耳朵、鼻子的大象,当然是血淋淋的。”
欧文涣散的目光慢慢聚了起来。
他去查过莱克西提到的问题,有本心理学书籍上说——
当你试想这个问题,最后脑海里出现的小猪或者其他可爱的生物,至少说明你的过去的人生里没有阴霾。
相反,如果是鲜血淋漓的画面,无论你是否知道,都说明在你记忆里有过惨烈的伤痛。
欧文自然不会觉得莱克西提起这个测试是无意的。
他抿了抿唇,试探性地说:“是加西亚……?”
莱克西轻笑,干净的笑容里没有半分不快,她低头,纤细的手指摩挲着欧文棱角分明的脸颊。
“都过去了。”
莱克西自然不会告诉欧文,当初加西亚把她堵在橄榄球队的宴会上,和薇拉一众小妹妹给她灌掺了东西的酒,然后把她扔给了几个橄榄球队队员。
当然还拍了照片。
这一系列的操作显然已经轻车熟路了。
喝得烂醉的欧文阻止过,却被加西亚和队友拖走了。
事后是莱克西的父亲出面把事情压了下来。
不想让舆论毁掉女儿的父亲在后续几年里陆续送了几个球员进监狱,而莱克西这次回来则是把主谋送进了地狱。
毕竟出钱赞助同学聚会不犯法,不忘寄邀请函给凶手就更是好人好事了,其他的一些小动作警方就是查到了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拉斯维加斯的夜已经很深了。
欧文像是想起了什么,坐起了身,垂着眼眸,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看着莱克西的眼睛,刚想开口,却被一道刺眼的灯光打断。
操场边停下一辆车帕拉梅拉,司机按了两声喇叭,打开车门走了下来,西装革履的男人靠在车边,冲着不远处的莱克西招了招手。
莱克西毫不犹豫地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灰尘。
“是我未婚夫来接我了,欧文,那么接下来——
“祝你好运,再见。”
维克多俯身帮莱克西寄上安全带,又在她的颊边偷了个轻吻。
“莱克西,事情解决了吗?”
莱克西这次没有躲开,年轻男人的喜悦几乎溢于言表。
“那么可以做我的女朋友了吗?是你说的只要——”
莱克西伸手托住男人的脸颊,吻了下去。
“我准备好了,维克,我们可以走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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