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烫手
俞冉快死了，以至于眼前发黑的世界重新出现了色彩。
是回光返照吗？
他合上眼，接受了死亡。
结果脑海中想到那垃圾游戏还在售卖，玩家评分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俞冉怒睁双眼，抬手轻轻碰到那人的手背，连拍几次，轩濯才慢慢松手。
他终于确信之前所见的明媚画面不是回光返照，而是商场短暂的恢复了原样。
周围没有出现躲猫猫游戏里找人的那一方，有的只有苟且偷生，狼狈不堪的人们。
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
没等他理清楚，好不容易取得的氧气，又因过于贪婪猛地跑肺部，整个人咳得发抖。
太响的话，会引起他人不必要的注意。
俞冉强忍不适，双手掩面试图盖住自己发的声音，余光模糊地瞥见轩濯别过脸。
轩濯嫌弃地搓着手说：“烫。”
俞冉听到了，反而难得的主动瞪他一眼——
烫？什么烫？
然后他聪明的脑袋瓜转过弯，轩濯的手刚才只碰了他的脸，所以……不能是在说他脸烫吧！！
俞冉头回冲动地想开口来句国粹。
头顶的灯光一闪一闪，像是随时会再次熄灭的架势。
趁着这会儿看得清，俞冉憋着一肚子怨气，往服装店里走。
试衣间是布帘的兜不住人，赶在熄灯前藏进带插销的小隔间里，将门反锁，这才安心了些。
如果不是一扭头就能看到轩濯的话，他还能更轻松点。
试衣间只容纳一位成年男性的话，左右距离还有些空余，要不是轩濯一声不吭地跟过来，还用那贼闪的眼珠子眨巴眨巴，俞冉真的会狠心把他关在门外。
然后这位祖宗，抽出了唯一一把高脚凳，并心安理得的坐了上去。
留给俞冉的选择只剩下两个，要么他的脸贴着隔板，要么对着轩濯。
乌漆嘛黑的，也看不清彼此，还不如选一个舒适些的方向。
“隔壁不是还有一间试衣间吗？”俞冉忍无可忍，压着嗓子质问他为什么非要挤一间。
轩濯长腿一搭，手支着下巴反问：“那不白救你了？”
俞冉：……
你认为，那是在救人？
再捂一会都过失杀人了，谢谢。
虽然不想承认，也没办法证实轩濯到底有没有救他一命。
俞冉自知说不过他，乖乖闭紧嘴，觑着空洞的黑夜发呆。
轩濯连打几个瞌睡，两个人都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试衣间的门只能从门内打开，只要里面的人不发出声音，倒也不担心有人能找上这儿。
十五分钟很快就会过去。
俞冉干脆摆弄起手机，微微荧光照着那张脸阴沉的吓人，两条被手指抹开的血迹，此时已经发干，很显然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而他不和别人讲到底不代表不会怄气。
没有信号网络的手机就是个摆设，只能用来看看时间，估摸着惩罚时间还有一两分钟就会结束。
平复了心情，便把手机收好，打算留点电分给接下来的几天。
狭小的更衣室外不会一直安宁，时不时有尖锐的声音响起，就在不远的地方又有人在跪地哀求，求生的欲望透着门上的细缝，钻入俞冉的耳朵里。
“啊啊啊！怪物啊！！”
俞冉皱眉，掂量着不切实际的英雄梦能救几个人，最后还是选择木着脸不语。
门外的动静越来越大，听着那些惨叫咒骂声，仿佛身外就是地狱。
多少心里会有点不舒服，他垂着脑袋，长发刺挠着眼睛，微微发红。
轩濯倒是自如地起身，左右扭了扭舒展筋骨，险些撞上俞冉，直到他意识到门外陷入了诡异的安静，眼里寒光一闪，死死凝着门的方向——
有东西在门口，他的到来隔绝了外界大部分的声音，却忘记掩盖自己兴奋地吐气声，他一动又会传出叮当声。
分不清是笑还是哭。
俞冉伸手抵住了门框，轩濯就那么在黑暗中，准确地拽住他的手腕，往后一拉，似乎在说别乱动。
时间快到了，就算外面有异常，真有东西盯上了他们，俞冉认为只要挡住门，拖延些时间就好。
但他还是收回了手，轩濯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反而胳膊一横，直接把人挤到了身后。
俞冉本能的用手推开他，两双胳膊四条腿，差点伴在一起。
两人的衣服轻轻摩擦，俞冉心说这下彻底完蛋了，动静也不算小，外面的东西确认了这里有人，肯定要进来查看。
半大的地方，躲都不好躲，实在不行等门开的瞬间跑出去，靠速度拉开距离？
异想天开的想法，还没等他决心照做，薄薄的木门就被外力撞得滋啦响，仿佛下一秒就有什么要破门而入。
轩濯拦在身前的胳膊越发有力，俞冉几乎动弹不得，隔着几层涤棉面料，都能感到手臂优越的肌肉线条。
忽地，头顶的电灯似乎闪了一下，极短的一亮，眼睛都还没反应过来，门板“啪”地裂开，飞了出去。
借着亮光，俞冉就看到轩濯偏身一个侧踢，赶在门板向内砸进来前，用更大的力量踢了出去。
他用的力气实在太大，没有束在脑后的碎发，在空中起舞，又像是刚破茧的蝴蝶，一刻不停地向更高处探索。
小小的试衣间，实在是没法让他大展拳脚，俞冉被自己人误伤挤到角落，眼前灯光闪烁。
俞冉下意识地阖眼，直到灯光全部亮起，他才缓缓睁开，见俞冉凑了过来，瞪着糖衣般好看的眼睛。
他们贴得很近，俞冉一动不动倒真像件展示柜里的商品。
看来还活着，轩濯确认人能眨眼后，吹着胜利的口哨踏步离开。
俞冉被刚才的距离吓得在角落罚站，大气不敢出，等到走远了狂吸一口气，瞄着他的背影，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耍个屁的帅。
广播明显是来迟了，那女声依旧唯美：“惩罚时间结束。”
像是在看台本恍惚了，一顿，又说：“照明系统现已恢复正常，欢迎继续选购。”
俞冉提前料到了广播的内容，就没听，站定在伤痕累累的门板前，这下面压了一缕黑烟，这会儿淡的快已肉眼捕捉不到。
等到那黑烟彻底消散，才沉着脸走进选购店铺最佳的主路。
自惩罚结束，一切就都便回了原样，就连门板也恢复到它该在的地方，被大力踢裂的痕迹也消失了。
整个商场光鲜亮丽，没有血流成河的场景，也没有尸体。
俞冉摸了摸脸侧之前还发干的地方，已然没了感觉。
不谋而合的玩家们已经聚在一楼的扶梯旁，见俞冉来了，也只是抬头淡淡瞥了一下。
刚经历完一场生死考验，气压低得可怕，尤其是看到楚冯血淋淋的一只胳膊，无力地垂在腿侧，血液就那样一路淌到地上。
林雪儿实在看不下去，扯了扯倪彤的袖子，小声问她能不能帮楚冯包扎一下。
倪彤估计是被吓懵了，神经叨叨地说：“对……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好在专业素养够硬，从衣服上撕下一条又一条长布给楚冯裹上止血应急。
“总之，先凑合一下。”倪彤舔了下唇，等条件允许了再给他消个毒。
眼下也只能这样，楚冯顶着惨白一张脸向两位姑娘道谢，先前的痞气在短时间内磨得一干二净。
费瑾瑜到底年长几岁，在社会上见的多，恢复的也快，简单的概述了十五分钟里，他所遇到的事。
众人竖耳倾听，内容大致是他藏在收银台下面，刚好看到找人的一方，不是人类，虽然看着是个人形吧……外表却是纯黑的，和影子一样。
为了不让气氛太僵，他比喻那是裹上面包糠炸焦的人。
俞冉听着咋更冷了。
轩濯倒是很想为他的比喻鼓掌。
他还说那些人身上只有铃铛链是有颜色的，铃铛声绝响，那些家伙就离得越近。
楚冯就是运气不太好，卡在惩罚时间结束的点，被挠了一下，差点大出血。
众人：……
“行了，下次注意，千万别再挑战守则和系统了。”从安阳听得眉头紧蹙，打断了他的回忆。
众人纷纷表态绝对不鲁莽行事，紧绷的神经这才有所缓和。
林雪儿得空看了看面板，怯生生问有没有人感到饿，反正她的肚子咕咕叫了好久。
她这一提，众人脸都绿了，这咋运动过后还带饿的，搞那么真实？
俞冉也调出面板，发现代表饥饿值的长条居然变成了黄色。
难道要在这种环境下进食？
饥饿值的增长速度比他想象中的要快，而且一楼也没安排餐饮店。
这不是摆明了要玩家不得好死。
众人面面相觑也意识到进食重要性。
林雪儿噘嘴：“等到了二楼，我一定要打包粮食。”
叮叮当——
熟悉的提示音环绕耳畔。
众人的注意力瞬间从对食物的渴望转移到广播上，毕竟每次广播都没啥好事，除了轩濯谁的脸色都不好看。
俞冉特意多看了他几眼，一如既往地琢磨不透。
广播：“因玩家在惩罚环节表现突出，现追加奖励‘魔咒’，每位玩家可设置一句话作为暂停游戏的魔咒，玩家在准确念出魔咒后，可无视一切法则暂停游戏5秒。”
众人一听：这好像是好事啊！
广播：“举例说明，玩家提前设定触发暂停的魔咒，并在躲猫猫惩罚环节中使用，魔咒效果即可生效，所有追捕者会被暂停行动5秒。”
众人：噢噢，那战力爆表的黑影叫追捕者。
“说明完毕。为让玩家体验到魔咒所带来的全新体验，将增加随机游戏掉率，各位玩家，特别是表现突出的玩家，一定要玩得开心噢。”
俞冉没什么反应，他还在想这广播语气是不是有点在阴阳怪气的意思，等广播说完最后一个字，他想通了。
广播口中的那个表现突出的玩家，是轩濯吧？一定是他，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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