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虚拟
看这刻不容缓的架势，俞冉隐约察觉到快触碰主线了。
这样想着他双手接过小狱警递来的文件，翻开看，内页赫然写着五位玩家的名字，并记录他们因擅自闯入看守重地违反了xx条规，需关押24小时用于审问等工作。
俞冉认为只有留住玩家他才能继续进行游戏，所以批了文件，工整地写下“俞冉”二字，合上还给小狱警，并叮嘱：“这件事你们自己处理，记住及时向我跟进情况。”
“收到。”小狱警再次行礼，随后匆匆离开。
npc的举止、言语设定都相当流畅。
事件忽然就有趣了起来，酷似真人的建模，还没完全理解的提示与主线，俞冉终于在感到些许不安的同时嘴角微微上扬，这游戏及格了。
花了些功夫研究操作界面，从众多功能中，翻到了地图一栏。
他注意到系统功能中并没有退出暂停游戏的选项，没有细想，手比脑子快的点开地图，没有隐藏的区域，也没有探索进度的提醒，比起常见的游戏内置地图，更像是高x地图那类，单纯用于导航的地图。
俞冉观察片刻，又点了点地图的一处，系统标注是监控室。
等了几秒，没有意料中的自动寻路，甚至连根分辨路径的线都没有。
草，那还不如高x地图呢。
俞冉只好默默记下路径，前往监控室。
这里是监狱，每一个角落都装有灵活高清的监控，想要进一步了解其余五名玩家的情报，通过监控查看是最快最安全的方法。
十分钟后，俞冉抵达监控室，接着身份特殊，轻松拿下调取监控的权限。
每一个外来者的到访时间，门卫那都有记录。简单的沟通后，监控室的总屏幕上播放起下午2点37分往后的录像，从大门口一路看下来，没有丝毫缺少的部分，连贯的像第三视角的vlog。
用几乎和墙面一样大的屏幕播放出来，那叫一个清晰。
“停一下。”俞冉盯着屏幕，喊了停。
画面停留在了五位玩家擅自闯入看守重地前，扎着马尾的女孩情绪激动与身旁的高个子男人发生争执，他们的神情似乎在畏惧什么。
“我们真的要完成这个任务吗？”扎着马尾的女孩瞪大了双眼，因为眼睛太大失了美感，反倒像是有些鼓起的金鱼眼。
她的眼里充满恐慌，瞳孔不受控制的颤抖。
监控镜头下细微的动作格外明显。俞冉侧耳倾听，眼睛眨都不带眨，生怕错过了什么。不得不说这里的收音效果不佳，本身就不是能大声喧哗的地，瞅着屏幕上的人叽叽喳喳的，却只能勉强看口型猜字。
画面里女孩往旁边高个子男人那儿凑了凑，他们似乎关系亲昵。高个子男人顶着一头褪色的蜡黄枯发，看长相不过二十出头，脸上神色还算淡定，却对女孩儿的担忧很是不解，尽量温和道：“汤慧，这只是个游戏。”
女孩儿名叫汤慧，眼前不听她劝告的男人是大她五岁的哥哥汤茂。
汤慧眼眶红了，五分钟前因没注意脚下的门槛，小腿狠狠磕在地上导致的擦伤又隐约开始刺疼。
也正是托这个滋出血珠不像会自动愈合的擦伤，她才意识到游戏的危险性。
之前跟着汤茂玩过不少主机游戏，明白绝地求生受伤可以打医疗包，生化危机受伤可以用“洗手液”……而这个游戏痛感和伤口都极为真实，系统、新手教程却没有提及过恢复类物品。
她唯一清楚的点，还是系统说的“想要通关游戏就得在副本结束前保证自己的san值不是0，san值越高越好”。
不然系统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情。
汤慧此时的san值已经下降到了89点。
其余四位玩家似乎也在考量不该任由san值下降。
他们五个是一体的，同一个时间进入副本，所有人的身份一致，目标一致——五位玩家，需要尽可能完成系统任务的同时保护好自己的精神值，等待副本结束。
面对惊慌的妹妹，汤茂的脸色越发阴沉，汤慧抓住哥哥的手臂恳求：“我们出去吧，下次再一起玩这个游戏好吗？”
依旧是那双快要脱框的大眼睛，红通通的布满血丝……汤茂暗暗咬紧牙关，发誓为了妹妹也绝对要通关。
“我们不是早就尝试过了吗？”旁边同为玩家，戴着帽子打扮时髦的女生终究是看不去，深吸一口气后轻轻搂住汤慧的肩膀。
恐怕在现实里断开电源，几人也无法离开游戏。
许久，汤慧终是认清了现实，五官越发扭曲：“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所以才要继续探索。”汤茂努力平静地说，“你也见过那些通关才能退出的游戏吧。”
汤慧点了点头，抿着嘴似乎是同意了接下来要做的事——前往3006号房，并放里面的犯人。
看到这儿，屏幕前的俞冉有些恍惚，随着剧情发展跳出来占据视线的提示框无疑是在争夺他的注意力。
【汤茂san值97】
【汤慧san值89】
【姚珊珊san值93】
【沈言san值95】
【曾翰时san值97】
五位玩家的数据毫无保留地展露在俞冉的游戏界面上。
俞冉分心了，没有焦点的目光重新落在大屏幕上，由于还没回过神来，也只是麻木地盯着一处忖量。
他想：玩家和拥有npc身份的玩家不同，甚至很可能是拥有npc身份的玩家级别更高。
加上之前看过玩家进入游戏后的全部过程，从最初的嬉笑打闹到后来的惊慌、警觉，他们的行为举止不像是在提防某个人，反倒像是在畏惧副本本身。
因眼睛失焦而糊上马赛克的画面再次滚动了起来。
“哥哥，我们会出去的吧？”高中生模样的女孩褪去血色的唇瓣张张合合。
他们还没察觉到我的存在。
俞冉眨了眨眼，习惯性地捕捉口型，下意识做出按手柄的动作，只见游戏里悬着的手虚抓了两下空气。
俞冉：……
退出键不是按这个地方吗？那我也出不去了？
俞冉不死心，再次按下了手柄上可用于关闭游戏的按键，依旧无事发生。
我草，这游戏真一视同仁啊，有npc身份的玩家也不让中途退出。
不会真要像汤茂说的那样继续进行游戏，副本通关了才能出去吧。
俞冉算是看明白了，系统想要连他一块儿玩死，随即回头下达命令：“帮我调实时画面，我要看他们到哪了。”
那他和玩家就是一条战线的了。
监控室里，唯一被留下的狱警也很配合，立马直起背一顿操作。
画面切换，实时画面中汤茂一行人被分批关进了审讯室，有人正轮番拷问他们。
“你叫什么？”
“工作是什么？”
“今天为什么来这里？”
“擅自闯入关押重地是想做什么？”
审讯室收音出奇的好，俞冉听得真切，跟着体验了几轮枯燥的拷问，黑着脸“啪”地撞开椅子，起身就往外走。
俞冉眯着眼，内心独白：这副本槽点真多，工作人员不像真干事的。
想着想着刚踏出门一脚，审讯室在哪儿来着？
“太久没来监控室有点忘了，是不是能直接和他们那边对话来着？”他又这回，伸手指了指实时播放的大屏幕。
“报告，通过这个话筒就能对话，请问您是想和区队长交代什么吗？”
“不，我想和这些不法分子谈谈。”俞冉刻意拉着点，这样会使他看起来更符合人设些。
说到底顶着大学生年纪，甚至更幼一些脸，怎么装都不会像吧。
“那您按下左手边的红色按钮，再对着话筒讲话就可以了。”
俞冉又冲他点了点头，找到连接审讯室的话筒，摁下开关，红色按钮立马变得铮亮。
五位玩家分开的机会可不多，要想尝试推动游戏发展就得找这种时候。而想要进展显著那就得完成系统的任务，尤其是主线。
【尝试降低玩家的san值】
自他进入游戏以来就还未曾触碰主线。玩家们的san值掉那么快，很可能是出于自己吓自己的心态。
要不然就是副本有其他双重身份，或是本身自带的关卡boss。
不过俞冉在监控里，没看见玩家和其他人接触。
印象里只有登记处的npc，区域管辖的工作人员，刚来的路上好像随即采访了几个人。
好像是穿白衣服来着。
算了，精神值嘛，看到恐惧的事物会怕，听到诡异的声音也会怕。俞冉想了想，单手握着连接拾音器与监控操控桌的导管：“嗷~嗷呜~啾啾啾啾啾啾……”
狱警：？
玩家：？？？
审讯室里听到头顶音箱蓦地传来怪声的姚珊珊，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这什么玩意？有人犯病了？
程序稍微复杂些的狱警也没好到哪里去，憋笑挺累。不过非要说的话，掐着嗓子略有卖萌嫌疑的怪叫声还是挺可爱的。
俞冉自我感觉良好，不用面对面交流的感觉也不错，眼瞅着姚珊珊的san值从原先的93降到了92，满意地关了按钮。
看吧，怪叫也能减弱玩家的精神状态。
“您还有什么交代吗？”狱警绷着脸问。
俞冉被他这么一问，嘴比脑子快：“饿了。”
“需要我帮您打饭回来吗？”
“不用了，谢谢。”俞冉感激地拍了拍狱警的肩头，心想这游戏的npc真热情啊。快速规划好去食堂的路线，一刻不停地顺着心头最为涌动的那股想法，来到了食堂。
员工食堂与关押犯人的不在一间，老远就能闻到饭菜的香味，路过门口时旁边一群穿戴整齐的年轻警官，正大声唱着“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俞冉多听了两句，字正腔圆的声音听着就精神，探头看了看确认是员工食堂后，抽了张空铁盘，拿在手里跟前面的人去打饭。一名食堂大妈对应一个窗口，很快轮到了他，大妈抖着手瞅了眼人：“哎呦，监狱长来了。今天想吃点什么啊？”
“番茄炒鸡蛋，酸辣土豆丝，红烧肉。”俞冉粗粗扫了一眼，轮色泽和香味每一道都比他在学校食堂里的诱人。如果不是另有打算，他真想再点几个荤菜尝尝。
食堂大妈也很给力，手不带抖，一勺子下去结结实实地盖到了铁碗里：“汤和饭在左边吃多少自己盛，对了，今天有紫菜蛋汤和冬瓜排骨哦。”
“谢谢。”俞冉手上快托不住饭碗，这沉重且迟来的关怀居然在游戏里先实现了。两眼泛着光的演技几乎要把自己骗过去，他又笑眯眯说道：“阿姨，麻烦再帮我打包几份菜。”
“行。你尽管说。”
十五分钟后，俞冉实现光盘拎着两大袋饭菜回到了办公室。张狱警早早在门口等候，见监狱长回来赶紧汇报工作情况。
“报告，五名违规游客的身份已查明，暂未发现异常，是否需要解除限制？”
“你确定都查清楚了？”俞冉听到这么快就能放人的消息，莫名觉得不对头，按任何一个游戏的性质，都不能这么赶玩家离开重要场景吧。
来都来了，不吃个饭再走？
“有部分尚在调查，初步判断他们没有恶意。”小张说。
“那就晚点再调查，先把这些饭菜给他们分了吃了。”俞冉手上拎了五人份的饭量，在门口唠了一会，转而递给了小张。
“好的。”
游戏里的npc对俞冉的交代向来百依百顺。如果不是顾虑这游戏的任务模型和现实一样，怕万一得罪了人以后被认出来，俞冉也不愿意麻烦别人。
再来他那点臭毛病……见到活人就紧张，要是稍微多点就窒息，如果这时再来个陌生人跟他搭两句话，估计他能眼睛一闭当场晕过去。
万幸内心世界丰富，不积极但还算健康，更有社交恐惧都压不住他时不时皮一下的心思。
小张提着两个大袋子走远了。
一回生，二回熟俞冉摸回监控室，坐在正对屏幕的转椅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就差抓把瓜子再惬意的煲个剧。
正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消着食，可算透过屏幕看到小张到审讯室和里面的人碰头。
“这是监狱长托我给你们带的饭，快吃吧。”小张面对玩家要更为强势。
这会儿单独审讯结束，五个玩家坐在长桌上一声不吭，全都心不在焉地低着头。直到小张说完，他们的系统发生了变化。
【原主线任务失败，现改为光盘行动。
任务：光盘行动亲爱的玩家们，浪费可耻，满怀感激之心的吃光吧！
ps：如剩饭，五人累积不得超过50克。
五个人收到任务更改的提示后，几乎同一时间抬头看向彼此交流眼神。
小张等得不耐烦，再次强调：“这是监狱长托我给你们带的饭，冷了就不好吃了。”
冷了味道就不佳还是冷了就不让吃了？
脑子转得快的汤茂稳了稳呼吸，第一个拿了两儿打包盒出来。
都是黑色不透明的盒子，拿在手有分量。
其他人见他拿了也纷纷上手，一人拿两个刚好分完。但迟迟没人敢打开，他们似乎是对游戏有顾虑，只要是未知的东西都很谨慎，这让俞冉也觉得奇怪，就只是普通的一荤一素一盒饭，有那么恐怖吗？
他可是亲眼看着食堂大妈打包的。
最后还是汤茂先动的手。
全场瞩目，那一点点撕开的仿佛不是盒饭的盖子，而是所有玩家的天灵盖儿。
在看清楚是里面装的是白花花的糯米饭后，众人明显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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