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就这么一次
燕行云虽是摸不着头脑，但无论如何在这地界，听素凌云的总是没错的，她虽然不一定真的会顾及他的安危，然而她总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素凌云跑得极快，不多时便到了他们方才落下来的位置，不过那个洞已经被填上了。虽说墓墙已被打穿了，不过上面的夯土层却是又被封了起来，虽说是一层土，不过依他们现在的状态来说，要挖掉这层土还是有些困难的。
素凌云的坏脾气在这时候表现的淋漓尽致，她一手甩了那团火，又一脚踢在墓墙上，怒道：“该死！真是着了她的道！”
其实燕行云仍旧是没有弄清楚所谓的“着了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从始至终他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而他也不知道素凌云是如何看出的问题。
他将仍旧妄图用脚踢穿墓墙石壁的素凌云拦了回来，问道：“到底是怎么了？”
素凌云气急败坏道：“方才的镇魂铃，七十二枚镇人魂，八十一枚镇鬼魂。说什么眼睛被挖了看不清黄泉路不过都是假话，她其实是被人镇压在了这里！”
燕行云的脑子飞快地转了转，他也是聪明的人，想了片刻就明白了素凌云话中的含义，颤颤巍巍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她将我们骗下来，就是为了解开那个阵法好让她逃出去？”
“不错！”素凌云的声音中仍旧带着满满的恼怒，“不过现在外面天色已然大亮，她应该是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了。”
“那我们要不要找到她？”
素凌云哼了一声：“找她做什么！这地方她熟悉，随便往山里一躲我们去哪里找？先想办法出去。”
燕行云点了点头，忽然意识到这里漆黑一片，自己如何动作她也看不清，于是又“嗯”了一声。
真要出去其实也不难，不过就是将头上的土挖了，相当与反打一个盗洞。不过素凌云是万万不愿意干这样的脏活的，是以她重新捏了个火诀，便笃悠悠地找了个地方坐下，眨着眼睛看燕行云。
这一看吓得燕行云头上冷汗直冒，从前姑娘的眼睛都是微微有些眯起来，一副慵懒的样子，这会儿见她将眼睛睁得大大的，在火光的映照下似乎还有些楚楚可怜的意思。燕行云急忙摇了摇脑袋，生怕自己这是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一下该换素凌云不高兴了，她的手下竟然是这么一个没有眼力见的人么，真是难为自己让他跟了这么久了。
“赶紧挖，一个大男人磨磨蹭蹭的说的过去？”
燕行云挺委屈，心说对外面说的你不也是个男人？这会儿知道自己是个姑娘了？
然而素凌云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一脚抡了过去，若不是燕行云经年累月的被她欺负惯了，还就真躲不过这一踹了。他往后退了两步，抚着胸口道：“好了好了，我挖就是了。”
素凌云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燕行云的确是挖土的好手，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他就已然将洞口挖了出来。瞧着他灰头土脸的模样，一向是绷着脸的素凌云也忍不住笑岔了气。
笑了一会儿她才佯装清嗓子一般咳了两声，起身就要向洞外爬。
燕行云见状托了她一把，两人在居天门的时候就没怎么休息好过，昨晚又一夜没睡，燕行云只怕她会有个万一。素凌云这回倒是没说什么，翻身从洞口钻出去后又将洞口挖的大了些，也不知她从哪里找来的绳子丢下来，让燕行云顺着绳子爬。
从洞里爬出来时阳光已然有些刺眼，燕行云眯着眼适应了一会儿，才向四处看去。末了他问坐在一边萎靡不振的素凌云道：“你说那只女鬼会在哪里？”
素凌云也没理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燕行云见她这副样子一下子有些慌神，急忙扶住她的肩膀，问道：“怎么了？”
听到有人叫自己，素凌云这才抬起头，一双眼睛水汪汪的仿佛受了大委屈一般，这又将燕行云吓到了，于是他急忙开始回忆自己方才是否有得罪到她，若倘若当真有，那怕是自己的性命不保了。
不过……他细细想了一会儿，似乎的确是没有啊。那姑娘又怎么不高兴了？谁敢惹他家老板不高兴了！
素凌云委委屈屈地白了他一眼，别过头去，低声道：“我饿了。”
燕行云觉得自己无话可说，堂堂饕餮阁掌柜，江湖上盛传的下手狠毒又冷面冷心的人，居然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虽说与撒娇相比还是差了些火候，不过对她来说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燕行云无端的想笑，却又怕笑出声来会遭她毒打，他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走过去揉她的顶。这一回素凌云却没有反抗，只是抖了抖身子，最终又恢复了平静。
一时间燕行云的手也僵在那里，这与他想的不一样，他本以为至少素凌云会像往常一般一挥手打掉自己的手，他也已经做好了随时收手的准备，不料她却从来不按常理来行事，这时候他也不晓得自己收手好还是不收的好。
素凌云坐在地上好一阵不说话，阳光斜斜地打在她脸上，燕行云甚至能将她脸上的茸毛都看得一清二楚。姑娘的脸长得细致，凌厉的眉目间透着些许淡淡的温柔，就如同夏日过后的阳光，照在人身上不再是火辣辣地疼，而是有着一股柔软温暖的意思。
那姑娘眼中印着橙色的光，眼波微动，像是盛了一汪秋水。
末了，也不知究竟是在与自己说话还是在与燕行云说话，她吸了口气，道：“先前你与我说的，我认真考虑过，不过还是不晓得究竟该如何。我总觉得与许多话本子里不一样，那些一见钟情或是日久生情的公子与小姐，或许当真与我们江湖儿女不一样。”
燕行云愣了愣，心说她怎么突然就提到了这件事？
素凌云等了一会儿，见燕行云不说话，便接着说了下去：“我不是不喜欢你，只是……”话未说完，燕行云笑着挑眉，问道：“什么？”
话语中满是明知故问的意思，以及一丝得逞的满足感。
“只是我不晓得到底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不喜欢。”
燕行云觉得自己脑子有些糊涂，原来她的话重点全在后头，听到她说不是不喜欢自己的时候甚至心中还有些庆幸，她的后半句话却是打破了自己的幻想——她根本不明白何为喜欢。
全江湖还有比他更委屈的吗？
于是他蹲了下来，捧着素凌云的脸让她转过头看自己，素凌云呆住了，一双眸子愣愣地盯着燕行云。燕行云笑了笑，他便是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当即也不再犹豫，凑过去深深吻上了她的唇。
姑娘的唇虽然有些干涩起皮却仍是薄薄软软的，他细细咬着她的唇，逼迫她将嘴张开。素凌云虽是愣怔的，却还是本能地闭紧了嘴，燕行云心下无奈，轻笑了一声，含混不清道：“别抿这么紧。”
趁着他说话的当口，素凌云将他推得远了些，饿得有些泛白的脸上也浮出了红晕。那模样倒是可爱，怕是从未有人见过，燕行云捏了捏她的脸，又一次吻了上去。
这一回她倒是没多抗拒，只是略微抵抗了一下，便任由对方将舌头探了进来。那人的舌头细细舔过她的每一颗牙齿，深情地仿佛要将她融入骨血之中。她身子一颤，像是要瘫软下去，而那个人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入自己怀里，另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渐渐加深了这个吻。
“唔……”
素凌云眨了眨眼睛，睫毛蹭在那人脸上，柔软中带着些轻痒。那人捏了把她的腰，宠道：“别闹。”
于是她就当真不闹了，紧紧闭着眼睛，呼吸急促起来。
燕行云这才松开她，手轻轻搭上她已然通红的脸颊，笑着问道：“现在知道了？”
“知道什么？”
他将她半扶半抱着拉起来，又替她理了理鬓，目光细腻温柔。素凌云一向是不习惯的，她微微向后退了一步，看向燕行云的目光亦有些闪躲。
“没什么，你说你不知道是否喜欢我，可我已经知道了。”
素凌云挑了挑眉毛。
燕行云笑着解释：“倘若是不喜欢我的，我方才吻上去，姑娘早该扇我巴掌了，根本容不得我活到现在。可你……”
素凌云一听脸色就变了，她绷着一张还未退去红晕的脸，强忍着怒意道：“这件事往后不许再提！”说罢扭头就要走。
燕行云一把拉住她，憋笑憋得十分辛苦：“你往那头走是想如何？一个人躲进山里孤独终老么？”
“你管不着！”
燕行云叹了口气，加重了力道将她拉回了自己怀里紧紧抱着：“你都算是我的人了，我还有什么管不着的？”
他如此一说，倒是将素凌云心中满腔的无名火给勾了上来，她见自己挣不脱便一脚踩在那人脚上。燕行云吃痛地“嘶”了一声，却始终没有放手。
他装作讶异地道：“谋杀亲夫？”
素凌云真是欲哭无泪，这时候她揍他也不是不揍他更不是，于是她思索良久，骂道：“登徒子！”
那人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柔声道：“就这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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