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是个醉汉?
二人拢着袖子,此刻都蹲在城头上,一起看着街头的车水马龙。
“许老蔫,你能拖多久?”林长天先开了口,底下的景很繁华,他越看越气。
奶奶的,合着半天自己家里这么好还要去别人嘴里抢食。
许用微眯着眼,看起来有些悠闲。他瞥了眼林长天,这厮的手都在颤抖,只不过是因为怯弱还是愤怒就不得而知了。
“我看了半天,那传闻应该是真的,也就是讲现在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摆在你我的面前让做抉择。”
“站在城头上就能看出端倪来了?你又拿我寻开心!”林长天涨红了脸,他没收住身子险些从城头上摔了下去。
许用全当他又犯了病,没好气的说道:“昨日不是讲鞍马城还要增兵渭南关么,你仔细去看这城中的巡差,原先是七什一伍负责半个区属,现在呢?满打满算也不过一区三伍,零散的很,再怎么遮掩也无济于事,看来奎生他们是真把鞍马城给逼急了。”
“那要这么讲,你我胜算多了几成的同时也意味着渭南关被破的风险大了很多?”
“是这么个理,如果城中守备不足的话,那就去中心开花,对世家下手,逼得卫卒全来找我,到时候你只管突入,别磨蹭,杜兆麟或是马辉必须逮着一个!”
林长天默不作声,他摘下斗笠,带上了兜帽。
“实在敌不过便走,勿用管我,界者可以御天,留下做些婆婆妈妈的事情只能害得你我都葬送在此地。”
他纵身一跃,跳下百尺高的城头,扎入了墙角的一处草垛。样子是很潇洒,只不过隐隐约约许用听到下面有人惨叫了一声,破口大骂道:“谁如此的没素质,在稻草垛里非要放把钢叉!”
果然,没有带信仰的人是跳不出那味来的。
许用抿了抿嘴,慢悠悠的从一旁的阶梯走了下去。他循着人流一直踱步到了城中的位置,体态从容,步伐矫健,甚至闲得无聊他还跟巡守的士卒唠了些家常话。
就这般到了晌午,身旁的年轻卫卒跟许用聊出了兴致,非拉着他去某地快活人生。许用勾着肩,对士卒笑道:“风花雪月之地,可受不得良家子。不知哪处有大家闺秀,你我兄弟好去勾搭一二啊?”
卫卒挠了挠头,环顾四周,想着今儿遇见的小哥着实聊得投机,索性咬咬牙说道:“大哥有所不知,那些姑娘心比天高,都自比是梧桐树上的凤凰,极重出身,又不讲究外嫁,大哥去了,多是寻个没趣。不过我家世也算显赫,阿姊待字闺中,大哥若不讨嫌,把她介绍给你,从此以后,做咱的姐夫如何!”
“此地民风..如此彪悍么."许用心里想着,面上却是为难之色,挣扎了许久,似乎才下定决心,正义凛然的说道:"不可!兄弟与我初识,还不知在下的为人,怎能行如此轻莽之事?再说令姐与我素未蒙面,也不好就此托付终身.还有就是,她德行如何,待人理事方面...”
“这你大可放心,吾也是大家出身,阿姊虽说娇惯了些,但修养也差不到哪里去的。至于你嘛,我看人极准,交好的向来都是成熟稳重之辈,出不了差错的。原本还有两个仗义兄弟,梁绩和虞子帆,可惜都出了事...”
许用眼角抽搐了许久,这少年还真是...看人极准呐。为了公孙十二,前者让自己在擂台上打没了命,一家子还不知死活结果让马辉都给送了下去。至于后面那位,呵,带着五百轻骑敢跟褚稷两千人马硬碰硬的虞家二爷吗?可真是成熟稳重之辈呢。
“不过话说回来,大哥的确是看的面熟,保不齐你我以前就认识呢。”卫卒端详着许用面目,搓了搓手,有些兴奋,以为自己这位大哥还是个故人哩。
“这...兄台当差了这么久,可曾见到过什么大场面?”
卫卒微眯着眼,苦思冥想了许久才说道:“也就是梁绩让人打死在擂台的时候见过,啧啧,那杀人汉子着实凶悍,身周寒气像是能冻死人一样,我全仗父荫才当了这个差,缩在后面没敢上去,可惜可惜,早知道以后没机会再见说什么也要上去跟那贼人过过招,将来好吹嘘给自家孩子听!”
“没事,你今儿个不是有机会了?说不好都够你传给自己孙儿呢。”许用眨了眨眼,寒气悄然蔓延,士卒笑容有些僵硬,他终于想起这人是谁来了。
......
鞍马城的安宁轰然炸裂,许用挑了块偏僻地方,把吓晕的卫卒安顿好之后转身又回到了闹市之中。
他看着四面八方的人海,有茫然无措,有贪生怕死,有顾及妻小,有趁乱做贼......
无论是那般模样,最后都化作了逃命二字。无数的士卒涌了过来,他们乱糟糟的,一看就是正巡街的乌合之众。这些人没有多少的胆气,刚一接战,便狼狈而逃,各自争相恐后的躲在队尾,拿同袍的性命当作掩护危险的利器。
许用生不起屠杀的心,他没有戏谑猎物的趣味,只是多杀了几个官长,此间人马就作鸟兽散,再也生不起蠢蠢欲动的贪心。
他面色平静,半晌之后,眼里五味杂陈,神情复杂,长吁了一声,他听到了真正坚实的步伐。
铿锵有力,杀意正盛。
兵戈是收着的,官长冷着脸,以为许用是什么林远,成玉派过来的手下,他朝四周看了看,待发现只有着一个贼子之后,那面上就多出了几分戏谑。
“原来只是个以武犯禁的莽夫,害得本将亲自走了一遭。”官长微眯着眼,转过身去,摆了摆手,示意兵卒们把这胆大包天的蠢货给射成筛子。
他揣摩着下巴,在考量如何去给杜大人报功,才能让那位默许了自己的贪心。
“你还是多叫些支援来为好。”许用折断了最后一根箭翎,他看着太阳,唔,日子不错。
官长没说话,他抽刀而上,已打定了主意,跟杜先生汇报的时候还是讲自己手刃了贼子为好。
他身影极快,眨眼的功夫便已经掠到了许用身后。官长缓缓起身,把刀归鞘,冷冷说道:“敌将已被吾击斩,整队回营。”
士卒们没动,许用挠了挠头,他发现此地的民风是有些天然呆的。
官长蹙紧了眉,他有些惊讶,扶着刀,低下身子,又窜了出去,来回无数次,威力是极大的,把许用的衣角都给吹平了。
“他平时就这么中二吗?”士卒们捂着脸,没敢回应。许用打了个响指,官长窜来窜去的路上多了块冰棱,把他摔了个趔趄,绊倒在地,半响才艰难的爬起来说道:“没成想...是个硬茬子,阁下功力深厚,是在下眼拙了。别愣着了,一起围杀他!”
许用摇了摇头,他很羡慕对手的敌人,唔,像自己一样帅气的同时还很仁慈。
“要跟马辉讨讨债了。”他这么想着,身周寒气愈发凝实,眼神有些嘲弄,似乎是看不起自己心慈手软之后却又凭生杀意。
兵戈齐刷刷的一片,凝视着许用,浑然不觉这炼狱也在低喃。
......
打稻草堆里钻出来个人影,他有些孤傲,挺直了背,就这样摆着姿势,也不见动弹。
他看着城中央的骚动,咬了咬牙,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狠劲拔掉了插在大股上的钢叉。
然后,眼神复杂的看着天空,犹豫了许久,又把那伤人的利器放回了草垛。
唔,给下一个跳下来的蠢贼留一份惊喜哦,不能只让我一人挨了扎嘛。
做好这一切后的林长天悄然离去,他晃荡在街上,慢悠悠的,看起来像是喝醉了的汉子。道路空旷了许多,有些冷清,夜里的灯景本是很好看的,可惜少了人间的烟火味,身影行去匆匆,忙着逃命和奔赴战场。
寒意都从中心蔓延了过来,林长天却也不急,他知道自己要杀的是谁,担忧和畏惧都只会碍事。
很久之后,一座宅子处。
“堂堂北域三枭雄的住处,如此简陋么。”林长天喃喃着,倒不是这间宅子有多破旧,典雅之中不乏恢弘,牌匾肃穆,门前有绿荫点缀,倒显得...生机盎然了些。
可这跟一路走过来的世家府邸是没办法比的。
府外面没人,就那般黑灯瞎火,如若没了那些绿植,想必就彻底是死气沉沉的一片了。
装作“醉汉”的林长天清醒了过来,看着虚掩的大门,他冷笑道:“这厮到底是狡诈,想来里面全都是些冷箭暗弩,正等着人上钩去呢。如此拙劣的手段,我何等机智能让他诓骗了?”
林长天四下打量了一番,步履矫健,几个纵身从墙外翻了进去。
里面的景很别致,之所以觉得出奇,大概是因为地有些滑,林长天落脚的时候让摔了个趔趄,是倒过来看院落的。
“一个人也没有么?好大的酒味,难不成我又迷了路?”林长天有些懊丧,全当是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正欲走时,从宅邸深处的亭子里飘来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话语。林长天觉得耳熟,循着声音七拐八折,到了地方,径直走进了别院。
那地上躺着个醉汉,蜷缩成了一团,看起来是身心俱疲。
林长天微眯着眼,纵使这物不人不鬼,他也是认出来了的。哪怕这家伙再狼狈,再痴癫,也掩盖不了无数人贴在他身上的标签。
古之七望,草莽起家,夫子城里杀夫子。霸道,狠戾,残忍,蛮横,无数的凶恶杂糅出来的一位人物:
北域的枭雄,鞍马城的王上,褚稷的主人,马辉。
这位爷鼾声很大,酒气扑面,恶臭阵阵。
林长天长吁了口气,从腰间拔出了刀,刚迈了一步,便听到马辉嘴里呓语了一句:“来了?”
“这厮倒是悠闲,搅扰的两域不宁,他倒是睡得安稳,也不知梦里是在念叨那条狗呢。”林长天低声骂道,他持着刀走了过去。
“自己骂自己可不好,我念叨的那人还真就是你。”马辉猛地睁开了眼,盯着林长天,神情玩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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