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帮忙
所以这个隔着屏幕被万千人喜欢，又被万千人厌恶的人，到底是刘弦褚他们口中有暴力倾向的人，还是粉丝眼里的温柔体贴的人？
从离开公园后，李景就在思考这个问题，可直到夜深，躺在床上的他也没能得出答案。
李景强迫自己放空脑袋，慢慢睡去。
而李景记忆中给过他指点的苏老师，才刚刚洗完澡，顶着半干的头发来到书桌前。
苏峰叹了口气，慢慢坐下。
今天早上，苏峰把学委收齐的纸质作业带回家，本打算下午批，可才吃完早饭，訾扉语突然发消息请他去江湖救急。
了解始末后，苏峰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帮忙，折腾了一下午，作业就只能现在来批改了。
苏峰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是晚上十点过了，再看着桌子上堆着的作业真的不少，他就知道今晚是要熬夜了。
过了快一个小时，苏峰揉了揉眼睛，转着手腕，拿起桌上的一直亮起的手机解锁，99＋的群消息一下子看不完，他只能翻着聊天记录来到客厅，拿出柜子里的咖啡豆，到厨房使用这个两个月前为杜晓东颜控而买单的咖啡机。
两个月前，附近新开了家大型超市，杜晓东约苏峰陪他去逛，刚好苏峰没事就答应了。当杜晓东直冲电器区时，苏峰就感觉不对劲，果不其然，杜晓东在酒吧遇到了个帅哥，死皮赖脸一番打探，知道人家在这边上班，为了要联系方式，就坑苏峰过来，经过杜晓东和帅哥一番攀谈之后，从杜晓东一个人买，变成了两人都买。
当天，杜晓东微信鱼塘多个好友，而苏峰家里多了个咖啡机。
苏峰的作息一直很规律，没熬过夜，所以这个机器就一直闲置着，不过也算杜晓东有良心，出差时给苏峰带回来咖啡豆，当时还信誓旦旦地承诺练好手艺后，要每天早上都为苏峰弄上一杯咖啡。
结果，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杜晓东在三个星期前玩过一次后，就只字不提了。
苏峰把手机放一边，消息他已经看完了，他再次被杜晓东的八卦本体震惊了。
在否定了给杜晓东打个电话的想法后，苏峰冷静地掏出说明书，正打算研究这个咖啡机时，手机响个不停，是杜晓东发起了群视频。
苏峰点了下屏幕后，翻开手上的说明书。
屏幕一晃，只有苏峰一个人接了进来，另外两人可能已经睡了。
还没来得及打招呼，杜晓东嘴里一直重复着两个字：“卧槽，卧槽，卧槽……”
抖了抖说明书，苏峰简单地进行询问：“怎么了？”
苏峰拿着说明书和手机回了书房，虽然已经知道了个大概，但是当他听着杜晓东惟妙惟肖的口述，是如何因为八卦而错过高铁票而滞留在a市时，苏峰没有觉得吃惊，而是觉得不愧是杜晓东，这事情发生的合情合理。
杜晓东成为了生生慢的粉丝，对，就在这短短的几天内，杜晓东喜欢上了那个网红——生生慢。
和往常一样，杜晓东谈完商务后，找了个奶茶店边喝奶茶，边看直播。
在生生慢说要直播两个小时的时候，杜晓东甚至还打开软件确认时间，看完直播去再准备高铁站都是完全赶得上的，他就安心看起了直播。
一切非常舒心，杜晓东身边甚至还坐下了一个小姐姐和他一起追直播，一起讨论，一起聊天，总而言之，非常的开心。
直到直播过半时，画面突然开始卡顿，本来卡一下嘛很正常，画面黑了也很正常，在和小姐姐微笑对视一眼后，直播间恢复了。
光线不好，但是被刘弦褚搂住的生生慢还是让网友们看到了，没等直播间网友反应，生生慢直接断开了连接。
两个人的笑容一顿，小姐姐已经绷不住了，脸上的笑容一去不复返，小姐姐在礼貌告别后，就离开了。
杜晓东心里默默地为这位唯粉姐姐点了根蜡烛，一脸复杂地目送着小姐姐离去，然后平静地打开微博。
太刺激了！
杜晓东在微博吃瓜吃得不亦乐乎，网友甚至扒出了生生慢跟刘弦褚去酒店的照片，然后在微博上看网友你来我往的撕逼行为看得不亦乐乎。甚至还有网友爆出了娱乐圈到底有哪些明星是同性恋！他就像瓜田里的猹，快乐到无法自拔。
直到店员拍了拍杜晓东，告诉他要打烊了，杜晓东才回过神，然后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而他已经错过高铁票一个半个小时了。
杜晓东蹲在奶茶店门口的路边，懊悔地揪着头发，他早上出门倒是喂了冬瓜早饭，可晚饭还没喂呢！他本来想着今天晚上应该能很快回家的！
在路边的杜晓东红着鼻子，嘴里叹出一口雾气，开口：“峰哥，要不你来接我吧，我觉得打出租车不安全。”
苏峰握笔的手一顿：“确定？你这一折腾，我从c市到a市就是走高速最少也得三个小时多，回来得七个小时左右，你的冬瓜都睡醒一觉了。”
杜晓东委屈着撇嘴：“我可怜的冬瓜，它有9个小时没有看到我了，它肯定很想我，可怜的孩子，它晚上一个人，不对！一个狗睡觉一定很害怕，是爸爸没用……”
苏峰揉了揉眉，开口打断：“我去接它过来。”
杜晓东立马收起委屈的嘴脸，仿佛早已经猜到了一样：“好哒，谢谢峰哥，峰哥最好了，么么哒！”
因为四个人住处离得都不远，杜晓东就把他家的备用钥匙一人一把给了苏峰他们三个。
杜晓东经常忘记带东西，以前在学校让室友送，现在工作了也还是让他们谁有时间谁送，当然大事情上到还没马虎过，但是琐碎事特别多。
苏峰给他送过耳机，笔记本，热水杯，等等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两家离得是最近的，苏峰十多分钟就到了，但是杜晓东家门口坐着个酒气熏天的人。
苏峰被吓一跳，掏出手机准备好报警电话靠近，问了句：“你谁？”
男人抬起头，有些憔悴，苏峰感觉。有点眼熟，细看过后发现是王豫。
王豫眼神飘忽地盯着苏峰，却没有说话，像是想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谁。
没多久，王豫就认出了来人是谁，他胡乱抹了把脸，缓慢地开口：“原来是苏峰啊，你开下门，我要进去。”
苏峰把手机灭屏，看着王豫。
苏峰大学时基本跟所有人处得都不错，但是王豫在这个基本之外。
两人同班同学，又住对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对方态度差，自然也会影响到苏峰的心情。大二时，两人一个是校学生会负责人，一个是院学生会负责人，接触自然不会少，摩擦就成了家常便饭。大学毕业后，苏峰就再也没见过他，今天怎么突然出现在杜晓东家门口，还理直气壮要进去？
苏峰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锋芒毕露的少年，面无表情地说：“你走错了，这是杜晓东家。”
王豫没有像苏峰想象中那样开始言辞激烈地呛自己，而是垂着头把脸贴在墙上，闷声道：“我知道是他家，他不肯给我开门。”
苏峰有点乱不清楚状况，只能先压下满心的疑惑，打开手机，返回主页，点开微信，耐着性子给杜晓东打去了视频电话，转换摄像头对准王豫。
几秒后屏幕里出现了一张笑嘻嘻的大脸，“峰哥”两个字还没叫出嘴，肉眼可见的迷茫布满了杜晓东的脸：“卧槽！这……”
“东哥！”脸都快黏在墙上的王豫突然抬起头，上手要抢苏峰的手机。
苏峰捏紧手机，往后一退，王豫不知道是脚麻了，还是太醉了没力气，“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对面的门“咔嚓”一声被打开了。
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压着声音：“你们不睡觉吗？吵死了！一天晚上东哥，东哥，在演偶像剧吗？要不是想着谁家没个特别，早他妈报警了！回来就快点把人拉回去！吵死了。”
手机里传来杜晓东的道歉声：“对不起，对不起，大哥不好意思啊，我这就把人带回去，不好意思了，大哥，明天我回来了登门道歉。”
男人皱着眉，满脸都是不耐烦：“不用，快点处理好，别扰民了就行。”
说完就把门关上了。
王豫嘴里还在咕哝着杜晓东的名字，声音忽然又开始大了起来。
杜晓东不敢再犹豫：“快快快，峰哥，快帮我把他弄回去！”
苏峰一言不发地把手机装入衣服口袋，掏出钥匙开门，口袋里传来杜晓东指挥的声音。
“哥，门口鞋柜旁边我加了盆富贵竹，哥小心点别被绊了！”
“感应灯坏了，我还没修，哥开关在左手边。”
王豫把耳朵贴到苏峰的衣服口袋说话，两人牛头不对马嘴地聊天。
王豫一脸傻笑：“东哥，你终于接我电话了！你都一个星期没理我了，但是我不怪你。”
说完又“呵呵呵”地傻笑着。
“苏峰，你把他放到沙发上就行，不用管他。”
“苏峰！苏峰！你就知道苏峰！你还在想着那个狗男人！”
“……”
苏峰拉人的手一顿，犹豫了片刻还是把人拖到了沙发……旁的地上。
实在不想抱一个酒鬼，苏峰掏出手机，面无表情地对着屏幕。
“我把他拖到沙发旁边，我不想抱他。”
“不抱，不抱，这傻逼不配峰哥抱他。”
杜晓东连忙殷勤地笑着。
地上的人还在张口东哥，闭口东哥，苏峰忍无可忍了。
“如果在黑名单就给我放出来，没在就两分钟后给我接电话。”
杜晓东连忙答应：“好！”
苏峰找到了狗粮，问：“喂多少？”
“用袋子里的勺，挖四勺给它就可以，”杜晓东手上连忙操作，“峰哥，我弄好了！放出来了。”
“那先这样，我喂狗了，挂了。”
“好好好，峰麻烦你了！”
苏峰挂了视频，弯腰把狗盆顿到冬瓜面前，又给水盆添了水，才转身走到王豫面前，在王豫裤兜里找到了手机，拿起他的食指解锁，翻到微信，打开置顶的杜晓东，没兴趣看着那一篇篇带红色感叹号的小作文，直接打了视频电话过去，对面几乎是秒接：“峰哥！”
苏峰面无表情：“冬瓜他今晚是不会一个狗孤家寡人了，我就不带他过去我家了。”
“好的好的！”杜晓东连忙附和，然后又嬉皮笑脸地看着苏峰，“哥，你去我卧室把毛毯抱出来给他盖上呗。”
苏峰刚想动，想了想又开口：“要不你一次性说完，我弄好就走，等下他听到你声音又闹。”
“帮我把窗子开上一点，然后把空调开着吧，我怕他冷。”
杜晓东边说，边用力揉着眼睛。
“睫毛又掉眼睛里了？”苏峰看着杜晓东被揉得通红的眼睛。
对面人点点头，“嗯”了一声。
苏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了句：“真是一模一样。”
“啥？哥你……”
杜晓东没听清楚，话还没问出来，就把王豫打断。
“东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地上的人挣扎着又要爬起来，“东哥，我错了，我不骂苏峰了行吧？”
苏峰有些无语，纠结要不要开口问问，想想还是算了，把电话连上桌上的充电宝。
“你两个慢慢聊，我弄好就走了，手机给他连充电器了，等哄睡着了直接挂就行。”
“嗯，谢谢峰哥了。”
没管两人在说些什么，几分钟把事情弄完后就回了家。
苏峰到家后看着还剩的几本作业，提起笔却心不在焉的，脑子里浮现了大概是初三时他教育徐煦生的场景，那是他第一次是徐煦生的气。
那段时间快到徐煦生父亲的忌日了，苏峰感觉到那段时间徐煦生心里不好受，刚好苏峰读到书里的一段话，特别想传达给徐煦生，但又不知道怎么传达，只能先折起了。
徐煦生不看书，如果聊天突然提起就太刻意了，苏峰就想把书送给徐煦生看，说不一定徐煦生会注意到那句话。可苏峰一直没找到理由，总不能说快到你爸忌日了，我有个礼物送给你吧。
有一天苏峰决定，一定要把书送出去！
所以早上到教室苏峰就一直抱着书包找机会。
直到下午自习课上，徐煦生在苏峰的监督下做起卷子不到十分钟时，就把头埋在桌上后又扭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苏峰，苏峰小声询问：“累了？”
徐煦生点了点脑袋，没说话。
苏峰抽了抽被徐煦生压着的卷子，没抽出，只能无奈地开口：“抬头。”
徐煦生倒是很配合地抬了头，苏峰卷子刚抽出，徐煦生又把脑袋放回去了。
“才做了三题选择题你就困了？”苏峰拿卷子轻轻打了下徐煦生：“再这样，你可就上不了高中，就不能跟我在一个学校了。”
徐煦生抬起脑袋，小声哀求：“这是周末作业，我明天做吧，今天没精神做作业了。”
“明天，你有多少个明天？你得抓住当下。”
苏峰拿起铅笔就听到徐煦生的一大通歪理。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你没听到吗？明天啊，有好多个，数都数不清楚呢。”
徐煦生难得地耍嘴皮子，若是平时苏峰可能会打趣两句。
但现在都初三了。
看着手里的卷子，三题对一题，解题过程也写得乱七八糟，苏峰有些着急，把错的两题用铅笔打了个叉，又把关键点标注出来后放在徐煦生脸边。想教育两句，又想到最近的特殊，也就只能纵容徐煦生了。
就只纵容这一次。
“不做作业那要不要做点其他事情？”
“其他事情？下棋吗？”
徐煦生虽然也没什么兴趣，但总比做题好。
苏峰从书包掏出书，有些不好意思地递到徐煦生面前，开口：“这书挺有意思，送给你。”
徐煦生翻开书，没看几页就突然拿手指戳了戳苏峰的手臂。
“苏峰，我眼睛好像又进睫毛了，揉不出来。你帮我看看。”
苏峰抬头时，徐煦生的眼睛已经被他揉得通红，眼泪已经润湿了眼眶，苏峰熟练地撑开徐煦生的眼皮，仔细看了片刻后，小心翼翼地帮他拿出睫毛。
“好了，”苏峰掏出纸巾，轻轻地擦干净徐煦生眼眶的泪水，“接着看书吧。”
徐煦生眨了眨眼睛，打了个哈欠：“我明天再看吧，今天的阅读量够了，这书看着瞌睡，你明天监督我，我再看，记得监督我。”
说完也不等苏峰的反应，就埋起头睡觉。
苏峰感觉很尴尬，在心里自嘲了几句，只觉得自己好心当成驴肝肺，多管闲事。接着就开始在草稿纸上算着题，只是平时五六分钟的题做到放学也没解出来。
徐煦生好像天生不适合看书，苏峰当时不能理解，书这种东西很难看进去吗？觉得徐煦生只是无心珍惜这份心意罢了。
这些年的观察过来，周围确实有很多看不下去书的人，才发现徐煦生并不是特例。
重复了两遍的监督结合徐煦生之后的多少次欲言又止，动动脑子也知道当年徐煦生看不见去的不是书，而是别扭地想留苏峰多管管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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