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身份
秦历四十八年,天有异象,霞光大显,秦民皆以为神迹,伏地跪拜,为当时一大盛事。
而这一天,已经卧病已久的秦王拖着病体来到朝堂,颤巍巍地宣布了一个惊天大消息——他的幼子,当初早已夭折的九皇子竟还活着!
封太尉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接受着四面八方的目光,缓缓说出当年的真相。
秦王一共八个孩子,子嗣不可谓不丰。可不知招了哪门子邪,自嫡长子秦钰不幸夭折后,其余的孩子接二连三出事,不管男女,无一幸免,平安长大的,竟然只有一个冷宫出身的皇子,就是如今的太子,秦渊。
因此,当初秦渊刚被立为太子时,有不少暗戳戳的流言,说他的太子之位来路不正,踩着兄弟的尸骨上位,当然,随着太子日益积威深重,这些言论也逐渐销声匿迹。
如今突然蹦出来个九皇子,让人不得不往下深想——在皇宫里的皇子皇女死的只剩一个,从小寄养在外的皇子却活的好好的,这真是巧合,还是有人暗中下了毒手?
诸臣面上不显,眼神却偷偷在秦渊和那长身玉立的青年身上徘徊,心思各异。
据封太尉所说,当初九殿下出生时,胎里带热症,比一般的孩子更瘦弱些。而此时上面的兄长死的死,病的病,不得已,他的亲娘——当初也是一位颇得宠爱的宠姬,求秦王把他送寺庙养着,能不能活下来,算看他的造化。
于是这位原本的天潢贵胄,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就被送到了清苦的寺庙,对外宣称夭折。可没想到,从小身子骨最弱,远离皇宫的九皇子,反而成了秦渊之外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
九皇子化名封闲,由封太尉秘密看护。如今秦王的身体每况日下,却突然天降祥瑞,封太尉预感,这是上天在警示什么呀!
于是,在他的请求下,九皇子的身份终于得见天日。
时隔多年,认回了自己的亲儿子,秦王心情大好,满是病容的脸上也泛起红光,当场让宗仁府给九皇子上了皇家玉碟。
此举十分草率,古来流落在外的沧海遗珠想认祖归宗,都十分艰难,必须拿出种种证据证明真身。
可这次的情况却不一样,陛下亲自承认,又有封太尉做担保,又有祥瑞之名加持,大臣们还能说什么?只能恭喜九殿下回归,恭喜陛下父子相聚。
这群人中,一些人是真心祝贺,比如保皇派和老臣。随着秦渊手中权利日盛,越来越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以前只这一根独苗苗,他们无可奈何,如今多了一个九皇子,且看陛下的态度,有意扶持幼子,这种形势下,一些人的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太子党们则一个个面色凝重,这个刚冒头的“九皇子”绝对有备而来,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赶到天降祥瑞这个当口儿,匍一登场就赢得了众多老臣的支持,天时地利人和占全了,让他们心生忌惮。
而世家则采取中立态度。原本他们对秦渊大肆提拔寒门子弟十分不满,可因未来太子妃是四大世家的崔氏女,让他们逐渐看到了希望,和太子党的关系也有所回温,所以暂时持观望态度。
朝堂众人心思各异,而处于漩涡中心的两人却面色如常,秦渊神色淡淡,似乎并不觉得一个“九皇子”能撼动自己的地位,封闲——哦不,现在应该叫秦闲,笑眯眯地冲秦渊拱拱手,说道,“皇兄,日后还请多多关照。”
“嗯。”
丝毫不在意他的冷淡,秦闲自顾自地说话,“想不到当日一别,如今再见竟是此等形势,可叹命运弄人。听说楚兄在太子府,不知他是否安好?”
这并非两人第一次见面,除却当初宫宴上的一瞥,他们更深的交集还是因为楚映之。
当初小七刺杀楚映之,却被一同出游的秦闲救了下来,秦闲也因此身受重伤。楚映之偷偷跑出去看他,又被莫名掳走,秦渊大怒,宁肯错杀不肯放过,一声令下,把当时还是“封公子”的秦闲投进了大牢。
不过今天秦闲可不是来翻旧账的,相反,对于牵连他受伤又坐牢的始作俑者——楚映之本人还十分关心,言辞恳切,甚至嘱托秦渊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不经意间说出他的一些小习惯,更表现出两人关系匪浅。
终于忍无可忍,秦渊冷哼一声,打断他的话,“孤的人,孤自会上心,不劳烦九弟惦记。”
“楚兄明明是楚国人,怎么变成皇兄的人了呢?”秦闲微微一笑,说道,“王兄贵为太子,一言九鼎,可话不能乱说啊。弟弟还说他是我的人呢……
呵,开个玩笑。不过楚兄确实不爱听这话,要是被他知道,估计又要生气了。”
说罢,状若无奈地摇摇头,一脸宠溺。
知道他在故意激怒自己,秦渊冷冷一笑,直直盯着他的眼睛,冷声道,“同样的话,孤送给你。不该说的话别说,不该惦记的人少惦记,量力而行,耗好自为之。”
“鹿死谁手,不到最后一刻,谁说的准呢。”
“孤拭目以待。”
——————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秦渊和秦闲两兄弟斗法,最后祸及的却是对此两眼一抹黑的楚映之。
一觉醒来,楚映之就看到了太子那张仿佛谁欠了他八百两黄金的臭脸,没等他发问,秦渊一开口,就扔出了这个爆炸性消息,把他雷的外焦里嫩。
封闲的真实身份竟然是秦渊的亲弟弟?!!
楚映之花费了很长时间才消化这个消息,从震惊到默然,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狠狠一拍桌子,嘴里蹦出一句话,“我就说嘛!”
以前他就觉得封闲的眉眼很像秦渊,原来如此,人家是亲兄弟,能不像嘛!一切都说的通了。
呸!那厮居然骗他说什么因为不祥之兆,从小被送到寺庙里,亏他还十分怜惜封闲的身世,如今想来都是骗他的?
话说回来,他究竟是什么奇怪的体质?偶尔结识的书呆子是赵国太子,救命恩人最后竟是秦国的皇子,而自己初来秦时,更是一头撞上了大杀神,太子秦渊——关键是这几个顶顶尊贵的贵人,似乎都对他……
“你们很熟?”没待他继续深想,秦渊开始盘问起来。
在他的便宜弟弟说了那样一番似是而非的话后,多年养成的修养让他面上不动声色,可在没有人看到的时候,袖子底下青筋暴起,回来直接踢坏好几张檀木案几,吓得太子府众人人心惶惶。
“不熟不熟。”楚映之十分有求生欲地摇了摇头,“只是一般的朋友罢了。”
“哦?一般的朋友甘愿为你挡刀?一般的朋友瞒着孤去出游?一般的朋友居然知道你身中蛊毒!”
“好个一般的朋友!”说道最后,秦渊竟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楚映之也很无奈,要不是秦渊动不动就软禁他,他至于瞒着他么,人家救了他,怎么反而是他的不是了,而且蛊毒又不是他特意告诉封闲的,只是不小心提及而已,谁知他记得那么牢。
“我们真的不熟,我以后不找他总行了吧?”楚映之试探着问道。
本来就没打算和他有所牵扯,尤其是发生了马车里那件事之后,不管什么原因,他都无法再像从前那样对待封闲,如今封闲成为秦闲,楚映之也不禁感叹世事无常。
“你还想找他?”秦渊怒了。
“这……我什么时候说了?”楚映之一脸莫名其妙,感觉自己仿佛是个被抓住偷情的丈夫,面对正室夫人的质问,无奈中又夹杂着一丝心虚。
封闲那厮,好像确实对他抱着不可言说的心思。
“那你发誓,永不见他。”
面对“正室夫人”的无理取闹,楚映之一个头两个大。他能保证自己不主动找封闲,甚至对他避而不见,可人家现在是皇子,怎么可能不见面,不说别的,就说这三天两头的宴会,说不定哪里就碰到了,所以这话还真不能说太满。
……
过了一会儿,秦渊的理智逐渐回笼,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幼稚行为,又拉不下脸道歉,含糊说了句“孤知道了”,便想揭过去。
相处久了,楚映之哪儿能看不出来,他却想好好臊一臊太子殿下,故意说道,“呦~是哪家小醋坛子打碎了啊,老远就闻到一股醋味。”
哼,让他老说自己,天道好轮回!
秦渊却忽然笑了,朝堂上的的郁闷一扫而空,伸手把楚映之拉近怀里,摸着他柔顺的长发,第一次开口道歉,“今日之事不是冲你,孤莽撞了,对不住。”
楚映之:???
有生之年竟然能从秦渊嘴里听到“对不住”三个字,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
秦渊说道,“那厮来者不善,打了个孤措手不及,这一局,是我输了。今日在大殿上,孤知他在用激将法,可事关你,孤没办法冷静。”
听了这话,楚映之神色复杂,他想了想,反手抱住秦渊,“殿下放心,我会一直在殿下身边。”
“以后,不要在瞒着孤了。”
“好。”
两人紧紧相拥,忽然,秦渊眼睛一眯,从楚映之脖颈处捏出一丝头发,问道,“这,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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