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大乌龙
柔姬今日穿的齐胸襦裙,最不显腰身,可若仔细看,还是看得出来腹部的凸起,她身材纤细,四肢并不显现,故而身边的侍女都没察觉,还以为秦国伙食好,王姬身上长了肉。
这个消息把楚映之砸的头昏脑涨,万万想不到看起来柔弱的柔姬,竟如此胆大妄为,敢给秦太子戴绿帽子!
他和齐婉儿还没怎么样呢,太子就怒不可遏,听说那天从帐子里抬出好几张沾着血的席子,血气冲天,众人都以为太子收获颇丰,实际上秦渊除了开场那只雄鹿,只猎到一只白狐,说入冬了给他做围脖。
现在柔姬直接一步到位,孩子都有了,他不敢想象秦渊的脸色,却清楚地知道,他们谁都不能承受太子的怒火。
过了良久,楚映之才消化这个消息,问道,“几个月了?”
“三个月。”
三个月,胎都坐稳了。
楚映之心中一梗,再也说不出打胎的话。三个月,胎儿已经成型了啊。
柔姬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又跪了下来,膝行至楚映之身前,哭道,“王弟,我只能靠你了。殿下对你不一般,你去求求殿下,让他……让他……”
“让他怎么样?退婚?我怎么做得了殿下的主。”楚映之苦笑。
谁知柔姬小声说道,“不用退婚。”
她扬起脸,期待地看着他,“你私自改了国书,太子都没有追究,还对你那般宠爱,我看得出来,太子他……他对你有情。”
“可你是个男人,没办法名正言顺跟在太子殿下身边,可是……我可以啊!
我是楚国人,是你的王姐,没有人比我们更亲近了,我在明,你在暗,我可以为你们打掩护,我只要一方小院,让我的孩子平安长大……”
“你疯了!”楚映之不可置信地打断她,“你居然想让殿下认下这个……这个……”
他顿了顿,嘴里吐出刻薄的话,“这个孽种!”
与人私通,珠胎暗结,现在还异想天开,奢望侧妃的位置,也不想想,太子那般人,被戴了绿帽子不说,还让他给别人养孩子?一剑捅死她们母子都是轻的。
他只当楚柔魔怔了,压着怒火问,“那个男人呢?”那个胆敢染指楚国王女的男人,现在在哪儿?!
柔姬神色怔怔:“他……中了流箭,死了。”
她的话让楚映之一口气梗在胸口,不上不下,憋屈的紧。
太子曾经说过,他为了让自己在秦国不受欺负才娶柔姬为侧妃,这一点,他对柔姬有愧。
柔姬与人私通,确实罪责难逃,可现在奸夫死了,他……没办法撒手不管。
长叹一口气,楚映之说道,“咱们找太子殿下坦白,别怕,我会护着你。”
柔姬脑海中浮现那天在王城之外,第一次见到秦国太子的场景:他面色冰冷,抬手就斩掉了敌人的头颅,鲜血撒了一地。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脸色苍白,哭着摇头,死活不去。
楚映之无奈,看着哭成泪人的柔姬,心想,她此刻已经魔怔了,什么都听不进去,待日后再议罢。
于是在柔姬旁边放了一方帕子,便离开了。
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一个不起眼的灰衣小厮从房后偷偷溜了出来,随即混迹在人群中,消失不见。
————
凤仪宫。
一阵噼里啪啦的碎瓷器声传来,宫人们都禁若寒蝉,恨不得把头缩成个鹌鹑。谁人不知,自从那位入主凌姝阁,凤仪宫的的摆件儿就没安安稳稳地过夜过。
“贱人,贱人!”秦王后又砸了一个青花瓷瓶,飞溅的碎片破空划过,落到了一只黑色绣金靴子旁。
那靴子的主人上前一步,徐徐说道,“姑姑,事已至此,已无转圜的余地,不如考虑考虑小侄的建议……”
这人竟是魏国公子,魏璋。
这对儿姑侄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还要从春狩说起。
魏璋原本的计划是趁着春狩,把魏姬送上太子的床,可他万万没想到,“情牵”居然成全了太子和楚映之,经过那个乌龙,秦渊压根儿就没出席晚上的宴会,他的计划自然就泡了汤。
可无心插柳柳成荫,第二日魏姬竟哭哭啼啼的从秦王的帐子里跑了出来。
在他的盘问下,魏姬抽抽搭搭说了原委。
原来魏姬根本不知道计划有变,晚上晕晕乎乎被人领到了一个营帐,一心等待爱慕已久的太子殿下,结果却等来了醉醺醺的秦王……
如今木已成舟,相比万般不愿的魏姬,魏璋心思一转,计上心来。
魏璋和魏姬虽是魏国嫡出,可魏王风流多情,有名份的姬妾就有数十个,王子王女多不胜数,有的王子甚至一出生就没见过父王长什么样子,魏王行事荒诞,根本不管什么宗法,嫡长子继承制都是狗屁,按他的说法,王位有能者居之。
虽然有外家和王后的助力,但是魏王却嫌弃魏璋性子温吞,更喜爱以武力见长的小儿子。秦国诏质子入秦,魏璋暗暗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提出让自己的胞妹为质,他去护送,就是为了争取秦国的助力。
秦王后算是他们的姑姑,有这一层关系在,原本以为会很顺利,谁知道魏姝那个蠢货,初来就见恶于太子,让他不得已用下~药的下下之策。
不管如何,只要魏姝做了太子的人,至少在魏国看来,他是秦国太子的姻亲,他就有了筹码。
至于太子事后会不会迁怒魏姬?那就不是他要考虑的事了。
如今虽然阴差阳错,但好歹殊途同归,魏姝做了秦王的宠姬,于他来讲,效果差不离,可他没想到,此事惹怒了他的姑姑,秦王后。
面对秦王后的兴师问罪,他一头雾水,因为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为何王后会这么在意已经年老体迈的秦王?她的儿子是大权在握的太子,不出意外,将来一个皇太后的位置跑不了,根本不需要所谓的宠爱。
难道她对秦王是真爱?魏璋一阵恶寒。
在秦国这么久,他也差不多摸清了王后的性子,吃软不吃硬,无甚头脑,且和太子之间……关系诡异。
太子对王后冷冷淡淡,做娘的对儿子却分外殷勤,他不懂其中缘由,却拿捏了王后的软肋。
于是一通哭说他们兄妹被小人陷害,又提出和秦王后联手,借助魏国的力量,助太子早登王位……
魏国是个弹丸小国,哪儿能干涉秦国的内政?
可秦王后对政事一无所知,竟然信了魏璋的鬼话,为了儿子早日登位,捏着鼻子认下了这个新“妹妹”。
看她余怒未消,魏璋生怕这个姑姑转头把魏姬弄死,他白费心思一场,于是劝道,“上次春狩,姑姑也没机会好好看看殿下,今日魏……魏娘娘入宫,亲上加亲,何不举办一个盛宴,一面显示您的大度仁慈,一方面……您也能好好见见殿下。”
魏璋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如今魏姬虽然入宫,赐住凌姝阁,荣宠无双,可却一直没有正经名分,趁着这个宴会,把名分定下来,他才能安心回魏国。
————
楚映之坐在前往宴会的马车里,在秦渊嘴里听了这泼天的狗血,内心恍若万马奔腾。
“这……这样也行?”
魏姬是王后的侄女儿,也就是秦王的侄女儿,这……乱了纲常啊!
秦渊讥笑一声,皇家乱纲常的事情还少么。
他不想让楚映之掺和这些腌臜事,只把春狩那天的事儿简单交代两句,至于楚映之的疑惑:魏姬是怎么进了秦王的帐子?
秦渊冷冷一笑,深藏功与名。
“他们兄妹咎由自取,你不用为此费神。”看少年脸色有些苍白,秦渊温声说道,抬手抚上他的鬓角。
楚映之却仿佛受惊似的,闪身躲开。
秦渊气结,却又无可奈何。他有意敲打少年,准备冷他几天,结果人该吃吃该喝喝,半点不受影响。秦渊身上的气压却越来越低,身旁伺候的人都战战兢兢,不敢高声说话,唯恐遭受池鱼之灾。
这时,王后为魏姬举办宴会的消息传来,秦渊这才拉下了脸,屈尊降贵,亲自邀请少年一同出席。
明明只有几天不见,却仿佛过了好久,秦渊此时才明白何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看着他苍白的脸颊,秦渊紧拧眉头,暗道,“才几天,怎么就瘦成这样,伺候他的人都是死的不成!他一定知错了,罢了罢了,孤堂堂太子之尊,和一个孩子置什么气。”
于是自顾自结束了这场冷战。太子府诸人看到殿下终于恢复正常,简直要把少年当菩萨供起来,而身处漩涡中心的楚映之,只当太子又抽风了,
表现的宠辱不惊,除了……
“来,下车。”
像往常一样,秦渊向他伸出手,以往,楚映之会把手放在秦渊的手心,由秦渊扶着下马车,今天却仿佛没看到秦渊的暗示,自己掀开袍子跳了下去。
太子的车架规制高,也比寻常马车离地面高,太子身高腿长,不用马凳也十分潇洒,楚映之就不行了,跳下来的时候还踉跄几步,要不是秦渊及时扶着,差点摔倒。
“不成体统。”
太子殿下如是点评,却更不成体统地抓住了他的手。
这会儿王公贵族都陆陆续续赶到,近半年来,楚国公子和秦太子的二三事儿传的沸沸扬扬,又见到两人如此亲密,碍于太子威势,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看,但是时不时瞥来的目光,依然让楚映之大囧。
他想抽出手,某人的手掌却如铁钳一般,挣脱不过,只能认命。
算了,堂堂太子殿下都不要脸了,我怕什么!
想通这些,楚映之干脆破罐破摔,任由他把自己牵到会场,场上已经坐了不少人,男客一边,女客一边,泾渭分明。
忽然,在一众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中间,楚映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庞——她怎么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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