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七哥
此人正是秦渊的贴身侍卫,顾钊。
楚映之惊觉,每次和他见面几乎都是不欢而散,这个顾侍卫不爱言语,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直愣愣地盯看着他,看的他心里直发毛。
楚映之缩了缩脖子,下意识逃避他的目光,往秦渊身边靠了靠。
顾钊见状,眼里划过一丝失落,默不作声跟在两人身后。
秦渊不明就里,只当楚映之胆小,害怕人高马大的顾钊,一个是忠心耿耿的贴身侍卫,一个是新招揽的得力人才,他不希望两人有咀唔,便出口调和。太子发话,两人自是低头应诺,君臣相得,一派和乐融融,秦渊颔首微笑,只觉得自己治下有方。
殊不知,日后秦渊每每想到这里,都后悔的捶胸顿足。
当然这是后话了,暂且按下不提。
虽今日皆着便装,却因他们出众的长相引起频频侧目,身材颀长的冷峻哥哥和娇小灵动的矜贵的弟弟,加上一个腰间配刀的冷面侍卫,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公子。
路上的小贩格外热情,卯足了劲儿招揽这几位客人,这等贵人,从指头缝儿里漏出一点就能够他们活个一年半载。
“七哥,看看这个。”楚映之停在一个卖扇子的摊位前,手里拿着一把空白折扇,递给秦渊。
秦渊一愣,默不作声接过来,对这个新鲜出炉的称呼,他有点不适应。
今日本是微服,按照惯例,顾钊称秦渊为少爷,原本让楚映之扮作小厮,可这个娇气的楚国王子嘴巴一撇,说自己哪里长得像个小厮,再说,有长得这样标志的小厮嘛!
他说话的时候正好太阳初升,暖黄的光在他的脸上渡了一层金光。
他的脸颊洁白嫩滑,长长的眼睫毛根根分明,微微翘起,眼睛的的光芒比阳光还要耀眼,让秦渊心神一荡,驳斥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我看你做我哥哥还差不多,对了,敢问殿下排行老几?”
“行七。”
“嘿嘿,那我就叫你七哥好啦!”
秦渊挑眉,他的兄弟死的一个不剩,还是第一次有人称呼他为“哥哥”,着实有些新奇,便默认了这个明显僭越的称呼。
“七哥,怎么样嘛!”
见他久久不说话,楚映之催促。
“可。”秦渊微微颔首。
好吧,他就不该指望太子殿下!
他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两把,付了钱,对秦渊说道,“七哥喜欢什么样的景致,我画个扇面送你?”
住在太子府,吃他的喝他的,还要每个月领俸禄,现在因为受伤,活儿也干不了,天天吃白饭,饶是楚映之这样的厚脸皮,也有些不好意思。
秦渊倒没想到他有这个心思,略微惊异地看了他一眼,“都可。”
一听就很敷衍。
楚映之故意道,“那我画个金蟾招财好啦,希望七哥财源广进!”
秦渊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还是一副清冷的表情,淡淡地看着他,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楚映之感觉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抿着嘴瞪了他一眼,快步往前走去。
“跟上。”
秦渊说道,转身淹没在人海。
楚映之走走停停,过了许久不见动静,转身一看,咦?人呢?辣么大一个太子殿下去哪儿?!
“太子有要事,命属下保护公子!”顾钊言简意赅。
什么保护,不就是监视嘛,说的那么好听。楚映之撇撇嘴。
至于什么事,他识趣地没有多问。一个人玩儿也挺好的,除了……
楚映之扫了一眼后面的高壮侍卫,终于忍无可忍,“顾侍卫,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人都被你吓跑了,我还逛什么!
“殿下有令,不敢不从。”顾钊硬邦邦地回道。
“你——”楚映之气急,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似乎和这位顾侍卫无甚仇怨,对方是太子的心腹,把关系搞僵对自己没好处,于是硬挤出一个假笑,“顾侍卫,逛一会儿也累了,不如我请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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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我要口水鸭、酱牛肉、脆皮鸡……”
衣着鲜亮的少年哗哗念出一溜儿菜名,点好菜狗,举起酒杯,分别斟了两杯酒,一杯给顾钊,一杯自己举起,说道,“顾侍卫,之前我们误会良多,如今都在太子门下办事,希望顾侍卫多多担待。”
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我叫……顾钊。”对面的人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楚映之不明就里,他当然知道他叫顾钊,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见对方十分爽快地喝了,他也不在纠结这个问题,开始和顾钊套近乎。顾钊虽然话少,但是只要不涉及机密,有问必答。一顿饭下来,楚映之对他有了改观。
他心想,自己过于小人之心了,细想起来,人家顾侍卫压根儿没做什么对不起的他的事情,第一次被误以为偷听,顾侍卫虽疾言厉色,可人家也只是尽一个侍卫的职责罢了。
后来他门前逼问女装的事情,也是为了太子的安全,自己觉得脸上挂不住,对他冷嘲热讽,现在想来,是他错怪了这个老实衷心的侍卫。
楚映之是个爱憎分明的人,现在越想越觉得愧疚,刚好今日买了一堆东西,他挑挑拣拣,找到一个玉雕的小乌龟,虽然玉的水头一般,但胜在雕工精致,小巧可爱,便把它送给了顾钊,权当赔礼。
顾钊犹豫了一下,最后接过了那个小玉龟,对他说,“公子日后在太子府……若有不方便,可找我……”
他目光灼灼盯着眼前的少年,尽管知道他们不可能,但他还是割舍不下,自从知道少年就是那晚他魂牵梦萦的“佳人”后,他就魔怔了,梦里都是他……
他自请外出公干,以为不见便可不念,可越不见面,对他想念就越重,最后又巴巴跑了回来,他不贪心,只求远远地看着他就好。
况且,那天看到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少年跪在太子面前,泫然欲泣……
原来他竟和太子殿下是这种关系?!
眼见少年越来越受宠,他内心沉痛,又暗含着担忧,他跟随太子多年,知道太子殿下的性子,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少年就是再得宠也是个男人,不能绵延子嗣,群臣可以容忍太子宠爱男孩儿,却不会支持一个无后的帝王,若是将来……
他看看一脸懵懂的少年,他想,若是将来少年失宠,他来照顾他。
楚映之看不懂他眼底深藏的爱恋,只当自己多了个盟友,两人各有心思,但这顿饭倒是宾主尽欢。
楚映之趁着这个机会,套出了不少太子府的信息,甚至意外得知了太子如此喜甜的原因。
据顾钊所说,早些年间,太子中了毒,险些活不下来,最后九死一生被救了回来,却味觉失灵,尝不出半分味道,只有吃甜食时才稍有感觉。
楚映之想起第一次宴会上见到他的情景,秦渊羊肉叫做猪肉,想来是不管什么肉,在他嘴里一个味道。
是了,每次宴会,秦渊好像都对食物兴致缺缺,即使在太子府,也只对甜甜的东西情有独钟,之前他一直觉得太子的口味独特,现在……他突然有些心疼。
纵有山珍海味,却每天如同嚼蜡,这日子,得多难熬!
“映之公子,你可让我好找。”
一道柔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转头一看,也是个熟面孔,齐国王女,齐婉儿。
“齐姬有何事?”
楚映之不咸不淡,自从发生了抢玉佩事件,他对齐婉儿的印象跌落谷底。
“一直仰慕映之公子的风采,我有心结交,求见无门,如今意外碰到,看来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呢。“
齐婉儿笑的温婉,手里却把帕子攥的死紧。她让人日日蹲守在太子府,才有了今日的“缘分”!
那天太子让人把玉佩要回去,并当众掌掴了她的侍卫,让她面子掉的精光,最重要的是,她因此惹怒了太子殿下!
她是要当太子妃的人,这怎么行?始作俑者登堂入室,直接住到了太子府,让她内心如烈火烹油,日日不得安寝。
她不明白,一个小国质子,凭什么让太子对他另眼相看?是因为脸么。
不得不承认,这个楚国王子长相确实不俗,她忽然想起她父王有几个男宠,也是这副少年模样,唇红齿白,难道太子也好此道?
她按兵不动,知道魏姬也恨毒了少年,就把这个消息透露给魏姬,看他们鹬蚌相争,她等坐收渔翁之利,没想到那个蠢女人这么弱,反而把自己折了进去,这样也好,少了一个竞争对手,那就让她来,会一会这个楚国来的映之公子。
楚映之不知道她心里弯弯绕绕,只觉得不喜欢这个女人的眼神,像一条毒蛇。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个齐姬心思深,比魏姬难搞,现在抱上了太子殿下的金大腿,他懒得虚与委蛇,凉凉地说,“男女有别,你我结交有损齐姬清誉,还是算了吧。”
齐婉儿没想到他油盐不进,温婉的面具差点破碎,强笑着说道,“什么清誉不清誉的,我只把映之公子当弟弟。”
“齐国国力强盛,我可当不起齐姬的弟弟。”
“ 你——”
齐婉儿气急,再也维持不住温柔的形象,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说的没错,他当不起。”
太子殿下?
楚映之和顾钊一起站起来,他看着秦渊,面色冰冷,堪比十冬腊月的天,他生气了?而且,似乎不是冲着齐婉儿,是冲着……他?
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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