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奖与罚
太子殿下言出必行,晚上如约到来,随他一起来的,还有一根黝黑的戒尺,油光发亮,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殿、殿下,这是为何?”楚映之后退两步,看着这根戒尺,有些发怵。
“既是检查功课,必然要有奖有罚,孤为此特地请教了太傅怎么教,若是寻常学生功课做得不好,罚跪挨打是免不了的,念在你旧伤未愈,孤不多罚,掌心五下。”
太子殿下自以为还算宽宥,却让楚映之一下子跳了脚,不可置信地说道,“殿下,那是小孩子才这么教!”
“寻常人家的小儿,也不至于背不出三字经。”秦渊淡淡说道。
楚映之哑口无言,隐约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不过他倒不至于太过担心,早上那是一时紧张,又许久不看书,所以忘了。下午他大致看了一遍,现在不说倒背,正背是没问题的。
可突然有这个惩罚,就像突然上了一层枷锁,让他很是不爽,反问道,
“殿下,有罚必然有奖,我要是背出来了,奖励是什么?”
“奖你出去玩。”
楚映之眼晴一亮,显然这个奖励甚合他意。天天被困在这一方天地,他都要被憋死了,也就不计较这个所谓的“惩罚”,他清清嗓子,开始背起来。
这次很顺畅,虽然下午就看了一遍,但是他记性颇好,又是很简单的三字经,背的一字不差,完了还颇为得意地问,“殿下,可有错处?”
“一字无错。”
还没等他得意完,又听秦渊问道,“那你来说说,‘曰黄道,日所躔,曰赤道,当中权’是什么意思。”
楚映之又一次卡壳,太子殿下您只说让背书,没让解释释义啊!
秦渊挑眉,意思显而易见,这么简单的事还用说?
“大概是我们绕着太阳转,太阳运行的轨道是黄道?”
楚映之试探着问,见秦渊神色淡淡,又马上改口,“不对不对,是赤道!”
说完又觉得不妥,磕磕巴巴说了半天,最后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说话了,垂头丧气,像个斗败的公鸡。
秦渊见状都气笑了,“怎么,你还有理了?”
少年背过身去,拒绝和他沟通。
秦渊无奈道,“好了好了,孤又没说什么,别闹。”
“殿下骗人!”过了良久,少年委委屈屈地声音传来,“明明说好的,背出就可以,现在又考别的,这不是玩我嘛。”
秦渊心道,我没想到你连三字经的释义都不会啊!
原本想少年憋坏了,刚好他近日得闲,堵不如疏,借着这个机会带他出去透透气。可少年着实不争气,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答不出来,他还没说话,自己先气上了,让他又气又笑。
“只知其形,不知其义,背起来有何用处,孤难道缺背书的掉书袋么。”秦渊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楚映之也知道不怪他,其实他不是生秦渊的气,是生自己的气罢了。
在他看来,三字经是小孩儿才学的东西,偏偏因为这个让他在前秦渊面前两次出丑。他小时候启蒙晚,七岁后跟这楚瑶才有书念,可他又不爱读书,十分调皮,仗着几分小聪明糊弄过去。如今好了,书到用时方恨少,欠的早晚得还!
他不是个薄脸皮的人,可在秦渊面前就是有一口气,之前女装的事让他一直耿耿于怀,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估计他在秦渊的心里不仅是个喜欢女装的变态,还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纨绔就纨绔吧,好歹态度好点,他抽了抽鼻子,狠狠心,伸出双手,“愿赌服输,打吧。”
十指如葱,掌心嫩滑如玉,像块了儿嫩豆腐,比女人的手还要好看。
秦渊把戒尺举起来,一只手摸上他的指尖,楚映之以为他要打了,吓得赶忙闭上眼,不敢看。
太子就是个祸害!刚因为他挨了顿打,现在又要被他打,呜呼哀哉,还有比我更惨的吗!我们莫不是八字不合?每次出丑都刚好被他撞见,真邪了门了!
楚映之脑袋里胡思乱想,身体都僵了半截,咬着红艳艳的嘴唇,脸又皱成了小包子。
秦渊:想戳。
“手怎么这么凉?”
秦渊一根一根把他略有蜷缩的手指掰直,楚映之小心翼翼瞥了他一眼,“我从小就怕冷,秦地偏北,比楚国冬天更冷些。”
“娇气。”秦渊哼笑一声,“回头让管事多拨些碳,不能冻着孤的公子不是?”
自己的手被一双大掌把玩摩擦,他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可黑黝黝的戒尺还高高悬着,那么粗,一定很疼吧?
要是一通打了就算了,现在不上不下,搞得楚映之心里毛毛的,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秦渊饶有兴致地问,“你抖什么?”
楚映之幽怨道,“那么粗的戒尺,我害怕。”
秦渊从胸腔里发出低沉的笑,“刚才是谁那么英勇,现在怂了?”
“谁怂了,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楚映之梗着脖子,非要争那一口气,结果就是——
“啪、啪、啪”三下,戒尺毫不留情落下,手指被秦渊死死拽住,他想抽都抽不回来。
楚映之眼泪花直冒,倒不是多疼,事实上,这几板子,和前几日挨打板子比起来,算是轻如鸿毛了,主要是这么老大的人儿了,还被打手心,羞耻。
秦渊瞧了他一眼,第四下还未落下,他便又侧过脸低下头,等待接下来的两尺,谁知等了半天,迟迟不见落下,他睁开眼睛,却见秦渊收了戒尺,笑的意味不明。
”可知错了?”
“知道了。”
“错在哪里?”
楚映之斟酌地答道,“我一直以为三字经是少儿之物,故未作准备,在殿下面前大言不惭,这是一错。”
秦渊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下午我明明有时间准备,却依然轻视,囫囵看了一遍,故殿下的问题没有回答上来,这是二错。”
看秦渊满意的神情,他便知自己的话得了太子殿下的意,可该死的好胜心的片片这时候冒出来了,嘴一快,说道,“最后明明可以争辩,免脱责罚,却自己放弃自己,跟着殿下走,这是三错。”
“三错并罚,这顿打,映之心服口服。”
“哦?孤怎么听着公子这是不服气呢?”
秦渊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哼笑,却收了戒尺,“孺子可教,既然知错,剩下两尺今日便不打了。”
楚映之:“……”今日不打是什么意思,留着明日打么?还可不兴分期啊!
他闷闷说道,“殿下还是今天打吧。”
省的每天提心吊胆,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要挨两下戒尺。
秦渊淡淡说道,“想挨戒尺,日后有的是机会,何必这么急。”
楚映之:“……”
他什么时候想挨戒尺了?!
他腮帮子鼓鼓,又不敢反驳,这副样子让秦渊看了莫名的心情愉悦,终于没忍住戳了戳他的脸颊,“孤向来赏罚分明,你确实背下来了,孤不会不认账,想去哪儿玩儿,孤明日带你去。”
“真的?”楚映之又展开笑颜,连一直欺负他的太子都变得顺眼了,“那我得好好想想。”
“嗯,除却青楼赌坊,都可以。”
楚映之疑惑,除却赌坊可以理解,为什么要除却青楼啊,他可是很喜欢去青楼听漂亮姐姐唱曲儿的,想当初他在楚国好包了几个人美歌甜的小姐姐呢。
别误会,他没别的想法,包的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儿,只是单纯听曲儿。
楚映之嘴一快,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秦渊一下沉了脸,“小小年纪,别总想些有的没的,多看看圣贤书,方是正道。”
楚映之:这?小小年纪听个曲儿都不配了?这是什么逻辑。
可霸道的太子殿下哪里听他的解释,在书架旁逡巡,抽出几本书,又布置了新的功课,居然还有一本“清心咒”,楚映之越发觉得太子忽好忽坏,让人捉摸不透。
秦渊随意抽出一本书捧在手里,细细翻阅,这是人家的地盘,楚映之敢怒不敢言,只得舍命陪君子,也拿了一本装模作样地看。
可他那个性子,小时候一看书就犯困,长大了也没长进,暖炉就在他不远处,烤的他暖烘烘的,脑袋越来越重,上眼皮和下眼皮开始打架。
秦渊好一会儿没听到动静,扭头就看到少年趴着睡的香甜,也不知梦到了什么,还砸吧砸吧嘴。
他如墨的长发散下,更衬的露出的皮肤雪白。因为他暗戳戳的一股私心,让人给他准备的都是绛红,朱红等颜色明丽的衣服,美好的像是画中仙。
秦渊定定看着少年,忽而提起笔,在宣纸上勾勒出一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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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楚映之在床上醒来,他揉揉脑袋,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到床上的,这时,流萤推门而入,见楚映之醒了,说道,“公子,您快换衣服用膳,殿下在前厅等您。”
对了,今天可以出门!
楚映之迅速换好衣服,随便塞了几口糕点,急匆匆向前厅走去,果然见到端坐着的秦渊。能出门玩儿,不管去哪儿,他都很开心,兴冲冲地说道,“殿下,咱们走吧?”
“不急,还要等一个人。”秦渊老神在在。今日要出门,他穿了便服,一身白衣干脆利落,有几分翩翩贵公子的味道。
啊?还有别人?楚映之顿时被浇了一盆冷水,等到见到了太子口中的人,楚映之瞬间僵直在原地。
怎么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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