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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长安风云(一)


苻坚当日退朝之后,心中更加局促不安。虽然苻生未对自己痛下杀手,但以他如此暴虐的性格,再加上董荣、赵韶等人日夜不断地攻击诬陷,自己等同是被挂在刀柄环上的人,随时都会被格杀。

正惶恐不安,内侍传参军权翼求见。苻坚见权翼脸色铁青,急问何事。

“皇上突然下旨,外放邓羌代理咸阳郡,吕光代理扶风郡,即时到任。”

苻坚脸色一阵惨白,沉吟一会,微微叹息了一声道:“怕是祸不远矣!”

权翼秘密建议道:“皇上猜忌残忍,暴虐已到极点,无论中央或地方人心已离。而今,能够主持帝国祭祀皇家香火的,除了王爷还有何人?请王爷早作打算,否则秦国江山将不为苻氐所有。”

话声未完,御史中丞梁平老已急忙赶到,见苻坚犹豫不决,也道:“皇上已丧失理性,官员和百姓无不愁苦哭喊,每人都怀着背叛的心。燕国和晋国一直都寻找机会准备吞并我国,当大军发动之日就是灾难爆发的时候,到时国家灭亡,宗庙被毁,殿下有何颜脸面对列祖列宗,请殿下早作准备,不然悔之晚矣!”

苻坚仍有顾虑,踌躇两三,不禁长叹一声道:“国家的混乱已到如此程度,坚并不畏死,只是内有赵海统率羽林禁卫,外有苻柳、苻腾等五公手握重兵。邓羌、吕光两位将军被外放外任,一旦发动失利,国必大乱,朝野上下又将陈尸无数,烽烟四起,百姓流离,坚实在不忍。”

和亲队伍已到长安三天,有关秦主苻生的残暴和各种荒诞怪事在长安城中四处传播,昨日将朝中的辅政大臣全部绑赴法场问斩,因天象异变处死了梁皇后,更是震惊了整个京师。

董荣奉了苻生的旨意,负责操办秦、凉两国的和亲事宜,这时正由众多侍卫前呼后拥,驾着豪华马车,来到凉国公主下榻的国宾馆。

李靖和蒙力已接通报,早在门外迎候。

董荣由一众待从搀扶着下车,对在门前躬身迎候的李靖等人不屑一顾,只冷哼一声,大摇大摆直进入国宾馆。迎候的官员哪敢怠慢这位皇上跟前的当红宠臣,连忙上前巴结奉承,殷勤请座献茶。

董荣微微呷了一口茶,斜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站立的李靖和身后的蒙力等人,十分傲慢地道:“贵使何人?身居何位啊?”

李靖观察了一下此人,脸白眉薄,腮见耳后,一对三角眼奸狡多变,相由心生,一望可知是奸恶阴险的小人。

李靖拱手道:“在下李靖,奉凉国国主之命护送公主到贵国和亲,以结友好邻邦。”

董荣瞅了一眼蒙力呈上的凉国国书,随手一放,轻蔑地道:“凉州乃西北一边陲小国,现归附我上邦大国,也算是识得时务,否则我大秦铁骑一到,凉国势必片瓦无全。”说毕,放肆地纵声大笑。

李靖压一压情绪,冷冷道:“以后还要蒙中书大人多多提携。”

董荣瞪一瞪三角眼,翘起嘴角道:“好说,贵使此次到秦国和亲,不知带来什么珍奇稀宝呈献给我们主上?”

李靖强压住心中的怒火道:“我们千里从凉国入秦和亲,本为两国友好,不起兵戈,想不到在函谷关外遭到贵国叛军的伏击,所带辎重物件已全部掉弃,幸得东海王及时相救,公主才能脱险,现在一切日常用度,全赖东海王爷接济,实在没有什么能进贡给皇上,请中书大人察谅。”

董荣脸色一沉,阴冷道:“贵使如此搪塞,难道就不怕主上怪罪吗?”

李靖紧握拳头,真想直接上去痛揍这个小人一顿,但一想到公主张萱目前的处境,心中无限悲愤,只得狠咬牙关,强忍道:“为了逃脱叛军的追击,实在是将所有物件全部抛弃了,现在公主的一切用度确实全由东海王供给,还望中书大人代为向皇上告罪。”

董荣冷哼一声,脸色阴沉,目露杀机道:“贵使开口东海王,闭口东海王,难不成是想用东海王来欺压本大人吗?”

“不敢!”

“请凉国公主沐浴斋戒三日,三日后本使自会派侍卫送入宫中,贵使就好自为之吧。”董荣站起来一挥衣袖,连看都不看李靖等人一眼,在众侍卫的簇拥下傲然而去。

“耗子尾汁!”李靖一拳打在董荣刚才坐的椅把上,由于愤怒至极,体内的真气运盈丹田,随势澎湃而出,座椅顿时散裂。

这是一个强权就是公理的时代,没有法治的社会,任何人都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无法保护自己的家人、朋友和所爱的人。想到裴柔、小昭和小敏的惨死,想到张萱才脱狼群,又入虎口的无奈可悲处境,李靖的怒火似熔岩般升腾。只有把国家统一在一个法度之下,融和胡汉民族的矛盾,才能改变因社会分裂、强权横行给百姓带来的悲惨境状,否则杀戮将永无休止,悲惨的世界将继续反复上演。他经历得越多,就越强烈地感受到来自21世纪这个时代的美好,国家统一强大,“人民至上”的优越制度,让各民族的人民都快乐地融和在一起,每一个人都在法治的保护下自由地生活,比之目前所处的分裂时代,简直犹如童话世界。这一切,都是离不开千千万万历史先驱和革  命英烈,所不懈的努力奋斗。时代的经验清晰地告诉他,只有国家统一,民族才可以强大,而统一的基础,必须是建立在强大的武力之上。只有国家统一,民族融合的条件方可真正实现!

李靖一肚悲愤,正为张萱的处境一筹莫展的时候,外面忽报东海王苻坚前来拜访。

李靖急忙出迎,彼此见礼寒暄。

苻坚见李靖面色铁青,大概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赔礼道:“公主已下榻国宾馆数日,因朝务繁杂,小王尚未及问候,实在有失礼数,请太傅见谅。”

李靖拱手道:“多蒙殿下照料,府上已两次派人送来应用之物,李靖代公主感谢殿下。”

苻坚挥袖退下其他侍从,只留下参军权翼陪从。

苻坚淡然笑道:“为了两国的友好结盟,太傅历尽艰险,千里护送公主到长安,若不是太傅在函谷力拒蓝田大营的叛军,使我们可以迅速平叛,相信国内会造成更大的灾难和混乱,秦国应以国礼隆重迎接贵国使团,以缔结两国家友好盟约。可是主上却一味信任这些奸恶之臣,使朝纲败坏,更为可恨的是........,”苻坚欲言而止,一阵沉默之后,只无奈叹息道:“委屈凉国公主了!”

权翼忿忿道:“皇上的所作所为相信太傅近日也有耳闻,殿下需有心想护公主周全,但皇上旨意由董荣这个无耻小人操办和亲事项,殿下也实在无可奈何。”

李靖面色冷峻,冷哼一声道:“刚才中书大人已传下旨意,令三天后送公主入宫。”

苻坚脸带愧色道:“请问太傅还有什么需要小王去办的吗?”

李靖霍然而起,手握拳头愤然道:“如此结盟不结也罢,我们明天就回国,李靖就算杀出长安城,也绝不能将公主再送入虎口。”

身后的蒙力也慷慨道:“末将愿随太傅血战到底,护公主离开。”

苻坚被李靖的英雄气概所震憾,紧握李靖的手道:“小王一定想办法竭尽所能送太傅和公主出城,只要能到函谷关,张蚝就可以安全将公主送离。”

权翼皱一皱眉头道:“长安城中没有京城卫戍的放行文书,任何人都不可能轻易出城,更何妨是凉国的和亲使团,就算强行出城,背后追兵即至,也难保公主无虞,而且前面关隘重重,没有出关凭条,想要离开谈何容易。”

李靖愤怒的情绪稍已平复,他也深知要强行杀出长安城谈何容易,而且这样做,苻坚也难逃灭族之祸,但这样将张萱送入虎口他宁死不肯。

苻坚也知道要强行闯出守卫森严的长安城,并通过各处秦关,没有通关文凭绝无可能,问权翼道:“权参军可有良策?”

权翼低头深思一会道:“有三策。”

“哪三策?”苻坚急问。

“下策,由殿下亲自护送公主出城闯关,直到函谷关与张蚝会合,抵挡追兵;中策,求皇上赐婚,将凉国公主下嫁殿下以结两国友好,殿下愿奉还先王御赐的丹书铁券作交换条件。”

苻坚连忙道:“下策,不可!这样势必兵戈相见,国将大乱,若晋、燕两国趁势进逼,祸乱一起,国中又将兵连祸结,生灵涂炭,而且这样做也难保公主安全。中策嘛,还是要先得公主同意,皇上允许。不知上策如何?”

权翼趁势进言道:“上策就是请殿下顺应天心民意,罢黜暴君,入承大统,为天下百姓创立太平盛世。”

不仅苻坚,就连在场的李靖与蒙力也面色一变,李靖心想,权翼敢当众劝苻坚进位,可见苻生已是人心叛离,人人已抱必死之心,历史原来就在这里拐弯。苻坚将在这个最黑暗的时代横空而出,成为五胡十六国大分裂时代,最耀眼的政治明星。

苻坚脸色一沉,低声叱道:“参军在太傅面前不得无礼。”并面带歉意向李靖道:“太傅认为中策可否?只是要公主下嫁,小王深感不安,若公主应允,小王马上入宫面见主上,愿奉还先王御赐的丹书铁券,恳请皇上赐婚,以结秦凉两国盟约。”

李靖见苻坚忧国忧民,做事担当,也暗暗佩服这位年轻王子的胸襟气度。

李靖道:“若皇上应允将公主赐婚殿下,永结两国友好,这无疑是最好的办法。只是秦主好色无度,又有董荣这些奸佞小人从中作梗,事情未必能如殿下所愿,万一皇上不肯答允,恐怕公主以后的处境更为悲惨。殿下若以御赐的丹书铁券作为交换,失去免死金牌,难免以后不被奸人陷害,处境同样艰难危险。”

苻坚咬牙叹息道:“皇上暴虐,全是董荣、赵韶这些奸佞之辈祸乱朝纲,这些对国家忠诚不二,耿介直言的臣子又有哪一个不是朝不保夕,危如累卵,今日能尽诛遗命辅臣,处死皇后,明日难保不戮我满门,只是不忍公主千里和亲,历尽艰险,刚脱狼群又置身虎口,使两国再起纷争。”

权翼忿然道:“皇上自恃骁勇无敌,随意杀戮,荒淫暴虐毫无止境。现奸臣当道,纲纪败坏,人心背离,燕、晋大军虎视眈眈,若不早作决断,到家国灭亡之时,殿下悔之晚矣!”

苻坚道:“此事触及国本滋事体大,不容再议,目前必须要先确保公主的安危。”

权翼见苻坚不肯同意,无奈叹息一声,沉吟半晌道:“或许还有一种办法。”

苻坚与李靖不禁同时问道:“什么办法?”

“只要能拿到京城卫戍的出城通关文书,我们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护送太傅和公主乔装出城,由驻在城外的凉国原部骑兵护送公主到函谷关,殿下手令张蚝放行。侍京城守卫察觉时,公主车驾已远离长安。皇上若要追查,责任自然是由京城中护军赵海来承担,与我们没有半点干系。”

苻坚一拍大腿道:“此法可行!”

权翼看着李靖道:“只可惜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可以拿到出城文书。”

李靖问:“为何?”

权翼苦笑道:“太傅见罪,刚才在下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出城通关的文书由赵海掌管,要加盖皇上的城防印信方可有效,而赵海与殿下素来不合,又怎么可能配合我们提供出城通关文书!”

苻坚顿如泄气的皮球,无奈地点点头道:“参军所言也实,还是小王入宫,恳求皇上恩准将公主赐婚吧!”

李靖冷哼一声道:“求人不如求己,请问参军,出城通关的文书在什么地方?城防印信又由谁人保管?”

权翼不假思索道:“当然在皇宫之内,由虎贲禁卫严密看管。”

李靖问苻坚:“殿下可以绘画一下皇宫的大概图形吗?”

苻坚道:“小王自幼随父出入皇宫,这有何难。”

李靖转身问权翼道:“请参军指出文书、印信所在的位置。”

权翼惊愕地瞪大双眼:“皇宫大内,守卫森严,太傅莫非是要盗书取印,瞒天出城?”

李靖傲然道:“这有何难!他们不给,我自有办法去取。”

在二十一世纪警备森严的高墙壁垒,军机要地他都可以出入自如,密室开锁,潜行取物等同儿戏,一千六百多年前的宫城禁卫,又如何能挡得住这个来自21世纪现代世界的特种尖兵。

苻坚朗声大笑道:“小王差点忘了太傅乃非凡之人,难怪张蚝对太傅如此推崇,邓、吕二位将军也是与太傅一见如故,钦佩有嘉。刚好今天晚上,皇上传旨众王公大臣,赐宴长乐宫,这时宫中守备都会集中在长乐宫殿,其他宫殿的巡查自然会放松。事不宜迟,今晚委屈太傅扮成小王侍从随同入宫,见机而行。”

当晚,李靖与权翼随同苻坚入宫赴宴。

果然,长乐宫外守卫森严,中护军赵海亲率羽林禁卫在宫殿周围巡查戒备,各王爷公卿的侍从均只能在殿外等候。苻坚与一众公卿大臣在内侍的陪同下,依次进入长乐宫殿,李靖与权翼打了个眼色,趁着夜色,在无声无息间遁去无踪。

李靖转到无人处脱掉外衣藏好,里面是紧身的夜行装束,由于入宫要经守卫盘查,他随身只能在特制的贴身腰带中藏有数十枚钢针,但这对于李靖来讲已经足够了。

根据苻坚的示图,凭着超强的记忆,李靖绕过众多的幽道花径,借着闪烁的灯光,轻松地避开宫中守卫的巡查,迅若狸猫般来到未央宫殿外。宏伟的未央宫是历代帝王上朝临政处事的地方,是号令天下的权力中心,国家神器的象征,身临巍峨威严的未央宫殿,李靖不禁对历史的宏伟油然产生一种敬畏之感。

由于苻生登位后,经常数月不临朝,夜夜在长乐宫中达旦笙箫,奢侈无度,所以未央宫的守卫并不是十分严紧,反而比其他地方更为慵散。

李靖定下心神,凝神会气,用吐纳之法聚气丹田,真气游走全身十二经络,身体四肢顿感活力充沛。他借着夜色快速潜行到大殿后的宫柱下,身如飞燕般轻巧地落在屋檐之上,双足勾住檐樑,身体倒挂,通过窗户往大殿望去,殿内空无一人,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周边情况,确认安全后翻身越窗而入。

在没有隐秘镜头监察,红外线热成像布防系统等现代设备的监控下,盗取文书、印信对李靖而言就如探囊取物。

他替入密室迅速搜索,用勾针轻易打开柜锁,根据权翼所描画的文书、印信图样,打开多个锦盒察看,出城的文书和城防印信果然就在其中,他迅速取出文书加盖了城防印信,将一切物件摆放原位后,快速离开。

有了这出城通关文书,按照他们的计划,只要等明晨鸡鸣开城,苻坚密派车驾,李靖、蒙力等乔装成京城卫士,持出城公文,称有紧急公务,密护公主张萱出城。韩飞预先接报,于城外暗伏等候,到时会同后持通关文凭赶赴函谷关,由张蚝护送他们出关,然后将一切责任推给中护军赵海。

李靖当下循原路返回长乐宫殿,刚好迎面过来一队卫兵,为躲避卫兵巡查,李靖跃上一座精美房屋的二楼栏杆围着的露台上。他隐身悄悄伏到窗下,往楼下张望,守卫正迎面而来,他忙矮低身子,紧贴窗边,避开守卫的巡查。这时,房间内隐约传来男女欢好的呻吟声和喘息声,皇宫禁闱之内,这种藏污之事李靖无暇理会,待守卫离开巡查过去,正欲翻身离开,突然听得一女子喘着娇气道:“中书大人答应狐姬的事一定不可以失信啊!”女子的声音虽然细小,但李靖经过长期的特殊训练,听力十分敏锐,“中书大人”清晰地传入耳中,谁?难道是董荣奸贼,李靖出于好奇,连忙附身窗边察听。

“今晚狐姬只要能够把戏份做足,使皇上震怒,我可以保证让小宝贝坐上皇后的宝座。”

果然是董荣这奸贼!

“可是凉国公主这小妖精马上就要入宫,皇上一向贪新厌旧,到时还会宠幸狐姬吗?”

“哎呀!小宝贝放心吧,只要这小贱人到了宫中,难道还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吗?”

董荣的淫笑声与这女子的浪荡声让李靖感到一阵恶心,反正天明就带公主离开长安,也懒得去理会这对狗男女,纵身跃离栏杆,悄无声息地返回长乐宫。

长乐宫殿内一群歌舞艳姬正踏着靡靡之音,扭动着水蛇般的身段,轻纱曼舞。苻生一边大觥饮酒,一边观赏艳舞,兴奋时不断手舞足蹈,兴致很高。他命尚书辛牢为酒监,强令所有到会的群臣都要大盅饮酒,辛牢见群臣饮至差不多,很多都快醉了,恐怕再这样饮下去会有失君臣间的礼仪,所以不再继续劝酒了。苻生见此竟勃然大怒,指着辛牢道:“你为何不使这些人饮酒?你是在故意扫我的兴致吗?”辛牢正欲分辨,苻生突然兽性大发,不由分说拿起酒杯狂掷出去,苻生力大无穷,酒杯正好掷中辛牢的头部,辛牢随即倒地身亡,武士马上上前将尸身拖出殿外,吓得群臣魂飞魄散,不敢不满觥强饮,有的醉卧地上,有的失冠散发,有的呕吐不止,有的疯言疯语,弄得大殿之内一片狼藉,君臣之间全无礼仪。

苻生看着群臣的狼狈失态,反而拍手叫好道:“人生苦短,我等君臣就应尽兴享受,狩猎饮宴,奇珍异宝,高车骏马,锦衣玉食,湖光山色,广厦宫殿,哪一件不是人生极乐之事?尤其是这美酒和女子,更是上天对我们的恩赐,不畅饮把玩,不仅暴殄天物,简直是虚度一生!”

娇媚的狐姬不知什么时候已绻在苻生的身旁娇声昵语,苻生狂饮一大觥后,一把拉过狐姬搂在怀中,用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在狐姬凝脂般雪白的背上来回滚抚,狐姬尖声浪笑着钻进苻生怀中。苻生一手扯掉狐姬身上薄如蝉翼的纱裙,将她压在胯下,当着殿下众臣肆意蹂躏,旁若无人。

李靖把出城的公文交给权翼,将方才偷听到董荣的说话扼要地告诉了权翼。

权翼神色十分不安道:“入宫的时候,我就明显感到宫中的巡守比往时增多,听太傅这么一讲,今晚的宴会极有可能是董荣他们设置的陷井,他们首先故意调离邓羌、吕光两位将军,今晚长乐宫的目标肯定就是殿下。”

李靖道:“如此说来,事情已十分明显,幸好及时觉察。参军现在马上借故离开,把出城公文交给蒙力,嘱咐他情况紧急时,先行出城与韩飞会合。参军出宫后,请立即做出危急情况的应对准备,小王爷的安危就交给李靖吧。”

权翼也是英雄人物,危急之中行动决断,毫不迟疑,低声道:“殿下的安危就托负太傅了!”

李靖点了点头道:“放心吧!”

苻生逼着群臣满觥强饮,自己也连喝了数大觥,也渐渐开始支持不住,由内侍扶持着返身入寝,群臣见苻生入内,人人如蒙特赦,东歪西倒慌忙而退。

苻坚也感到难以支持,急忙起身如厕,刚转过一处长亭回廊,假山后突然一人转了出来,人未到,浓烈的香气已扑面而至。苻坚定神一看,只见来人身上仅披一袭蝉翼轻纱,全身雪白的体躯几乎清晰可见,夜风吹起裙纱,灯影下露出脂玉般的大腿,简直让人目眩头晕。

狐姬的突然出现,吓得苻坚连忙躲避,垂首旁站,目不敢视。狐姬一边格格浪笑,一边摆动着腰姿婀娜靠前,娇声嗲气道:“原来是东海王啊,什么跑到内廷来了?是不是想狐姬来了。”边说边拉起苻坚的手就往自己身上摸去。苻坚吓得立时酒醒了大半,急忙挣开狐姬的手道:“请贵妃自重!”狐姬借势一下扑在苻坚身上,娇声笑着道:“殿下何必装模作样呢?刚才在大殿上,殿下不是目不转睛看着狐姬吗?趁现在无人,殿下就不想和狐姬亲热吗?”

苻坚被狐姬紧紧抱住,走不成,推不开,急得气短心促,浑身发抖冷汗淋漓,忙忙哀求道:“望贵妃开恩,放过小王吧!”

狐姬一把推开苻坚,一声冷叱道:“不识抬举的东西!”突然一手扯掉身上的裙纱,双手掩面痛哭,大声呼叫:“来人啊,快来人啊!东海王无礼!”

苻坚吓得魂飞天外,急忙转身而逃。花圃后面突然冲出数十名侍卫,赵海手执长剑,大声呼喝:“苻坚好大胆,竟敢在深宫内廷调戏贵妃,众武士速拿苻坚。”

苻坚急得仰天大叫道:“此番我命休矣!”

啪啪,冲在最前面的两名侍卫,未及反应已应声而倒,还未等苻坚反应过来,李靖一手拉住苻坚:“殿下快走!”

苻坚此时也不管许多了,紧跟着李靖夺路而逃。

赵海始料不及,见两名侍卫眉心中针,连忙大呼:“苻坚行刺皇上,意欲谋反,苻坚谋反!”

刹时间整个皇宫到处人声鼎沸,灯火通明,纷纷叫喊:“苻坚谋反,行刺皇上,捉拿苻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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