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饵料
“穆道友这么晚不睡趴在墙根下做什么？”
顾长平刚打开室内窗户透气就看到了紧贴在窗户下面墙面的穆清。
“嘘——”穆清好不容易用术式掩盖住自己的气息，紧贴着墙根正准备悄悄跟在今晚外出的乐宗弟子一起到封家‘看看’。前脚刚离开自己房间，后脚就被顾长平发现。
穆清：“你就不好奇封家那边的事情吗？”
“不好奇。”顾长平神色平静望着猫在墙底的穆清。
看着顾长平一本正经的模样，穆清顿感无趣，头一扭，语调冷清：“那就不要管我。”
顾长平被噎了一下，再眨眼穆清已经成功混进乐宗外出弟子队列中。
看着连夜外出要去探索封家状况的穆清，顾长平心神不安地想了想，最后还是因为不放心穆清，随同他后面一起悄悄离开小苑，与乐宗弟子一行共同前往封家。
小苑二楼，宁缚曦依旧端坐着，只不过一开始他只是枯坐，现在是有故人一同对弈。他望着温书宴，直至对方收回看向窗户外的视线，“怎么想到了收徒？”
“他们不是我的弟子。”温书宴否认并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他执白，宁缚曦执黑。
‘嗒’。
“不是弟子？”宁缚曦落完一子抬头，见温书宴态度不似说谎，“何时开始这般耐心留着小辈在身边？”
‘嗒’。
“遇到了。”温书宴眼眸一转，落完子后简单回道。
“遇到了？”宁缚曦重复完差点忍不住要笑，“什么阿猫阿狗都留在身边，这可不像‘温书宴’。”
温书宴忽然笑了，“你清楚我那时为何会那么说。”
“是啊。”宁缚曦笑意冷冷，再落一子直接断掉了温书宴右下角棋局的全部生路。
当年温书宴拒绝仙家头几家嫡子拜入门下时，态度非常桀骜说过一句话——
‘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往我身边送。’
“那句话得罪了多少人。”宁缚曦望着棋局叹道。
“我又没有不让他们打回来。”仙家好面子，尤其是排行前几的那些。温书宴当时说了这句话便是做好要与他们相对的准备，可惜到最后自己都身陨道消，他们都没有来找回过场子。
‘嗒’。
温书宴果断放弃还没有来得及展开攻势就被宁缚曦看穿计谋的右下角。
“你当自己为何忽然历劫？”宁缚曦抬手落完一子再抬眸便对上了温书宴望过来的锐利视线，语调平缓继续道：“他们还算有点自知之明，知道技不如人，明面上不仅没有立得住脚的理由还会死伤惨重，便采用了迂回战术。”
当年飞升劫来得又快又猛，温书宴迎劫的瞬间多少也猜测到了原因，只是此事也与自己道心不坚定有关。若是自己当初坚定就待在住处不下山，怎会横生那么多事。
‘嗒’。
温书宴沉默落下一子。
宁缚曦看着棋局中的白子，再认真打量了一眼温书宴，片刻后收回视线：“居然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那件事已经过去，已经很难让我产生情绪。倒是你……当上仙主让我感到非常意外。”
“你当我为何一反常态做这仙主？”
“他们盯上了你？”
“承蒙两位道友死得早。”宁缚曦笑得非常冷，落子位置却温和了一些。
听出宁缚曦在很用力咬牙切齿，温书宴不由感同身受，后牙槽酸疼得厉害。
“云都仙门、太行剑宗、乐宗叶家、符宗宁家……”温书宴提到符宗的时候，看了眼宁缚曦。
了然温书宴为何打量的宁缚曦嗤笑：“符宗宁家和我有何关系？”
温书宴安静看着宁缚曦，直至对方情绪平复才继续道：“我是想问，现在排名在前的除了这几家还有谁？”
“……”宁缚曦屈起食指敲了敲扶手，“就算符宗那个小姑娘拿到了上古物器，也不能让符宗再回从前位置。”
“暗地打压？”温书宴猜测。
“还需要暗地？”宁缚曦不待见符宗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他故意扶持起当年名不经传的几家门派相互制衡，并将当年把自己推上仙主之位的几家资源都分割个干净。只不过时隔千年，现在的晚辈都不清楚他都做过什么罢了。
就算知道了也没事。
这些人不到‘那一刻’到来都不敢直接与自己叫板。
“此界灵气逐渐不足，临仙梯随时都可能关闭。”温书宴捻了捻指腹，从盒中拿出白子轻轻落下，“他们还想像对白衣人那样对你？”
修界三绝之一的道绝白衣人。
“还有你。”见自己提醒过后，温书宴瞬间变得微妙的神色，宁缚曦换了个话题：“你回来多久了？事情知道得不少。”
“没多久。”温书宴闷声。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无门无派温书宴？”宁缚曦一手抵着额头，一手落子，“若不是我这些年敛去修为时不时伪装成普通剑修的模样去编故事苦心经营、引导剑修们的倾慕情绪，你这般行事高调的归来怕是要给我惹出不少事。”
“这么说……你是早就知道我会‘回来’？”
‘嗒’。
温书宴一子落下，原本被宁缚曦断绝生路的右下角忽然又‘活’了过来！
看着忽然局势逆转的棋局，宁缚曦瞬间端坐，神色严肃应对：“只有你不把自己当一回事。”
‘嗒’。
落完一子勉力将局面拉回，宁缚曦才接着道：“白衣人之事我无法挽留，是因我当初在调查出真相之前根本不知道竟然还有这样的操作。可当我弄清楚事情来龙去脉之后……”
宁缚曦抬头看向温书宴，“就已经开始去着手逆转局势。”
“炼化灵树？”想到自己意识清醒后遇到的那些状况，温书宴忽然很想怀疑符宗那位只听其名却从未见其露过面的‘大师兄’是否也为宁缚曦假扮，但若是那样的话，宁缚曦也无需一直问自己‘回来多久’。
还是说……有什么信息是自己尚且没有想到、不清楚的？
当温书宴提到‘灵树’时，宁缚曦就已清楚他已经联系上了许多线索，便不答反问：“我若是去炼化泽游，你不会把我砍了？”
在给温书宴魂灵挑选合适容器时，宁缚曦倒是真情实意动过泽游的主意。
“会。”温书宴无法忍受自己双手触碰不到泽游的感觉。
更不要提泽游已生出灵智。
宁缚曦唇角朝上轻勾，“温道友，到你落子了。”
温书宴还没有来得及追问宁缚曦当年到底是如何‘逆转’更详细信息就被转开了话题。
‘嗒’。
温书宴心绪有些乱，下子步调却毫无破绽。
宁缚曦看着棋局，手中黑子从盒子拎起又放下，放下又拎起，在精致玉雕盒子中反复发出清脆声响。
脑海中复杂的思绪一如那晚……
‘温书宴！你明知那是一条被献祭的路，你为何还要去！？’
可惜那一道嘶声竭力的呼喊被磅礴大雨敛去。
“今夜无雨，真是可惜。”宁缚曦果断拿起棋子落入局中。
‘嗒’！
棋局顿时变得势均力敌。
“今夜月朗星疏，不会下雨。”温书宴缓声回道。
‘嗒’。
温书宴思考后落下一子。
“嗒”！
宁缚曦不言，几乎是紧贴其后的落子速度，摆明了要拉温书宴进入自己展开的战局，不顾一切、不留任何余地掠夺着对方的生机！
温书宴错愕看了棋局一眼，再抬头看向面色无常的宁缚曦。
“做什么看我？”宁缚曦忽然开口，“我不会施雨术。”
听得宁缚曦有趣话语，温书宴轻笑：“忽然凌厉得不像我认识的那个小孩了。”
“小孩……”宁缚曦低喃着重复温书宴的话，片刻后‘呵’了一声，“老前辈，快点落子吧。”
温书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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