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反压
穆清与顾长平面面相觑，彼此越看就越是觉得尴尬，最终各自别开眼。顾长平视线落在来往于暗市的易容修士忽得分神，而穆清则将注意力转向了温书宴：“前辈到这来是有‘生意’照看？”
“看看。”温书宴闻言将视线从吆喝着下注的赌坊移开，再看穆清就发现对方正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自己，“怎么？”
穆清看得出来温书宴对赌坊有几分兴趣，“我刚还在想前辈到这来……是因为拍卖会的什么‘生意’也到了这里？”
“我和拍卖会没有任何关系。”温书宴面无表情。
“对不住，是我忘了。”穆清其实更希望温书宴和拍卖会有关联，这样他还能比较简单去思考与‘温书宴’相关的事情。怕就怕——
穆清自然而然回想起初见温书宴时对方人类与无字书形态之间自由切换的画面。
……就怕那时自己所见所闻并非对方用以唬人的把式。
穆清恍然回神，再看温书宴准备迈步离去，他竟神使鬼差跟了上去。
“穆道友既然是陪着自家掌门师妹来参赛的，就别再跟着我们了。”顾长平刚才和穆清打招呼时，对他在当时阵局中的安危关切超过了对当下状况的考虑，现在回过神才反应过来不合适，“让别的人看见，对你影响不好。”
“我已和符宗无任何关系。”穆清毫不犹豫直言自己已经离宗，“现在的我就仅是‘我’，与任何人、任何门派都无关。莫不是顾道友觉得穆某跟着影响到了你？”
同样被逐出宗门的顾长平闻言顿时慌了：“……我没这么想。”
“再聚便是有缘，想跟着就跟着吧。虽然修炼资源我没有，但管几顿饭却勉强能够。”温书宴看了眼左右两侧情绪各异的少年，重来一世，他发现自己再对待晚辈时总是比前世多了些微妙的耐心。
“前辈因何来这里？”见温书宴不排斥自己跟着还能管饭，穆清索性放开心性，直言询问。反正现在的他再也不受宗门规矩约束，“或许我能帮上忙。”
穆清主动要求帮忙，又惹来顾长平的打量。他没有忘记穆清曾在小镇内对自己多番规劝要警惕温书宴，见自己不听劝时还担忧不已……这会忽然改变态度，莫非两人化解了误会？
想到这里，顾长平抬头看向温书宴，眸色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疑惑。
温书宴看了眼顾长平，再次重复刚才对穆清的解释：“看看。”
对于温书宴的说辞，穆清当然不信。谁家大能修士会闲得无聊来暗市‘看看’？
“见者有缘，几位贵客不来压一把吗？现在买符宗掌门保准稳赢哦！稳赚不赔的生意，错过这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温书宴几人刚迈步走过赌坊，马上就被赌坊内眼尖的小厮看到并热情招呼前去下注。一听到店家利用近期传闻与‘符宗掌门’四个字来招揽生意，顾长平差点倒吸一口气道出‘好大口气’，幸而他想到了身旁的穆清……
顾长平悄悄侧头看穆清——对方脸上敷了一层易容术，没那么容易被他人窥见真实表情。
“……”
“保准稳赢？”温书宴轻笑一声重复小厮用以揽客的语术，“小哥说这句话难道不怕被其他不远千里前来比赛的修士听见？”
“嗐！谋生不易，想来那些贵人应该是不会跟我这种人计较的。”小厮将自己的姿态摆得很低。
“既然谋生不易，你还让大家都买符宗掌门赢，那你岂不是没得收益？”温书宴笑道。
温书宴对事情的思考切入点是顾长平还未来得及想的，此时一经提醒也觉得事情不简单！
“……庄主也希望诸位贵人能多赢钱，大家都高高兴兴的。生意都是有来有往，唯有这样，坊间的生意才能绵延不绝。”面对温书宴一副和善表情，小厮挂在嘴边早就说惯了的几句话再复述起来不知为何忽然有几分心虚。
“庄主大善人。”温书宴转过身。
小厮只觉这句陌生的话语听起来有些奇怪，一时反应不及待在原地，再见温书宴，人已经绕过他进了赌坊并毫不犹豫拿出灵石押在了空无一物的格子。
小厮怔怔看着仿佛做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做的温书宴姿态从容返回，“贵客您……”
“今日在下既然知道庄主乐善好施，怎么还会让庄主吃如此大亏？”温书宴笑得温和。
小厮：“……”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回头再看温书宴押的名字——
“步星辰！？”
那不是横岳天机老人的闭关亲传弟子吗？他居然也来参加全门派大比？
“嘶——！”
原本不被任何人注意的名字被温书宴押下灵石之后，名字倏然一亮出现在宁凝已经泛起金色的名字旁边，一下子就被众人所见。
两人所持押注灵石数量差得很远，宁凝的名字呈现出金色，而步星辰的名字则是幽幽的莹蓝色光芒。
“大家莫方！这步星辰只是沾了天机老人的名号，其能力远不足符宗掌门，还是押符宗掌门的胜率最高！”
“也不知道是哪个好事之徒，竟然将此人推了上来混淆我们！”
“当真是可恶！到底是谁干的‘好’事！”
“呵。此人定是见这里人多好浑水摸鱼，趁大家注意力都在符宗掌门身上没人留意他的动作才故意有此行为，大家切勿被扰乱了判断！”
“定然不能被扰乱！传闻那个弟子灵脉不全，说是天机老人的的闭关亲传弟子倒不如说是他老人家的药囊子比较贴切。此人名声轰动过一时，可最终被岁月证实不过是废物一个，居然会有人押他？”
咦？居然还有这种事？那押了他的家伙当真是运气不好。
众人幸灾乐祸看了眼倒霉蛋到底押了多少灵石，当看到仅有一枚中等灵石时，众人皆忍不住大声嗤笑！
才一枚中等灵石？果然是进来哗众取宠、混淆他们判断的可恶家伙！
不过押注对象是步星辰的话……也确实就值得一枚中等灵石了。
指不定那个人并非来混淆他们判断，而是故意来羞辱步星辰的。毕竟当年步星辰拜入天机老人名下得罪了不少人，现在被人盯上羞辱也很正常。
想到这点，聚在赌坊内的赌徒们皆发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声。
然而他们所不清楚的是……
一枚中等灵石已是温书宴全身上下唯一仅剩在修界的通用货币。
“前辈不必为我出气。”三人离得远了，顾长平还是能够听清赌坊内众人不怀好意的声音，他觉得温书宴刚才乱押是对宁凝悄声无息‘拿走’上古物器行为的‘报复’。
穆清听得顾长平这句话，饶有兴趣打量温书宴。
顾长平就站在穆清对面，见到穆清反应立刻察觉自己这番话大有不妥，正当准备补救时便听到温书宴开口道——
“我没有为谁出气，我是真的觉得这个胜率很高。”
温书宴有仔细推算过胜率，是真觉得能够赢才下注的。
否则全身上下就剩这么一块灵石，在剑鞘材料和适宜土地都没有确定的情况下，他是真不愿意把为数不多的灵石花在需要倚靠外力才能确定盈亏的地方。
穆清沉思片刻和温书宴、顾长平道了一声便返回赌坊将乾坤袋全部灵石都跟着温书宴押了步星辰。
就在坊内所有人认为不会再有人来搅局、继续沉浸在对符宗掌门武力值的讨论上时——
步星辰的名字忽然由莹蓝色一跳就变成了橙色！
“谁！”
“这次又是谁？！”
“刚才有看到人来吗？”
“谁关注那边啊！大家都在讨论符宗新掌门。”
“好家伙，这个步星辰当年得罪了不少人吧！”
“这步星辰的名字该不会变成和符宗掌门一样的颜色吧？要是那样的话，步星辰输了岂不是要丢人丢到家？！”
“也不知道那位老人受不受得了。”
“哈哈哈哈哈！谁让他当年那么多人都不选，偏偏选了他呢？”
“贵客也是来下注的？”小厮擦了擦额头冷汗，竭力装作失聪没有听见坊间内对天机老人不敬的话语，小心翼翼招呼着客人，正准备从善如流推荐胜率最高的符宗掌门……
“当然。”
白衣矜贵少年忽得收回落向离去三人的视线，笑着打断了小厮话语。
少年面容姣好，脸上笑容与他的声音一样令人如沐春风……小厮一晃神，再眨眼面前早已不见少年身影，可四周惊呼声却连绵不绝——
“这次又是谁！？那么大手笔，步星辰的名字都变成金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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