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交易
“按市场估价？”穆清只当自己出现了幻听，“就算是追溯到几千年前也没有人见过上古之物，何来市场估价之说？”
“既然都说是追溯到几千年前也没人见过的上古之物，怎么到了这里反倒笃定此地作怪的就是上古之物？”温书宴注视着穆清的神色温和，但说出来的话语可一点都不让对方觉得温和。
推测此地所发生得蹊跷之事可能与上古之物作祟有关联的人便是符宗宁凝，现在同样是来自符宗的穆清直接无视温书宴上一句价格高如‘宰客黑店’的明码标价只关注后半句，着实令人不得不往深处多想。
更何况温书宴说的是‘按市场估价’并没有明说出具体数字。这句话可操作性太广泛，一块上等灵石加无法估量具体数目的心意也是‘价格’，可买下几座灵山价的数目也是‘价格’。
寻常弟子遇到这种状况只会觉得不可思议、一时难以断定对方到底想做什么而迟疑不知作何回答，可穆清却毫不犹豫就往上古之物方向去思考？
穆清自知失言，当即攥紧衣袖：“……即便是前辈让晚辈当个见证人，也得先问过顾道友是否同意这笔交易。”
温书宴挑眉，对于穆清干脆转移话题的反应并不意外。
顾长平对穆清过于在乎上古之物的反应也有几分在意，然而他却不愿往深处去想。此刻听到穆清将话题转向自己，同门弟子反应比他还快——语句不曾重复但意思都是在劝他不要同意这笔明显不公平的交易。
先不说此地是否涉及有上古之物，光是第一个条件里提到的一千块上等灵石就……
“我同意。”顾长平没有任何迟疑。
“顾师兄！”
“顾师兄难道没发现此人是故意在这个时候提出交易来刁难我们的吗？”
“顾师兄，你千万不能同意啊！”
“就是就是！”
即便顾长平做出了回应，站在他身边的同门也没有放弃劝他，可顾长平望着温书宴的目光一如既往坚定没有任何动摇。
“只有一件事……”顾长平再开口，同门弟子都以为劝说生效而纷纷感到松下一口气，但他接下来的话又让他们集体倒吸了一口冷气——
“若这里面牵涉到上古之物，则此交易为我与温前辈之间的私下交易。按市场估算出的价值还请前辈恕晚辈无法一下子拿出同等价值的宝物抵扣，不知到那时温前辈是否可容许晚辈分多次偿还？”
温书宴目光扫过听到顾长平这番放低姿态与自己的商榷话语之后表情都像是快要晕厥过去的云都弟子，再看向给予自己确切回答的顾长平时眼神里含有明显赞赏之意。
“上古物器从不会流入市场，是属于有市无价之物。我提出这个交易仅是要你对此事表明态度，如此便可。”温书宴颔首。
此事一了，按温书宴过往行事习惯定不会再与今晚任何一名弟子再有交集，不过……这一回与以往都有所不同——今晚是他初来乍到千年后世界的第一天。身边没有个可靠的提供信息之人、光依靠自己主动去获取信息差会很麻烦，于是温书宴选中了顾长平并一反常态提出苛刻条件。
温书宴从不占晚辈便宜，条件有多苛刻，代表着他将来会为之付出的回赠有多高，此为良性因果。虽然他直至上辈子身陨道消都没有收过一名徒弟，此生也不会收徒，但并不代表他不会与其他人建立堪比世间师徒同等关系的交集。
谈‘交易’是不想彼此为难，如果顾长平因此做出退门派、改拜师父的选择，他自身也会因无法了却这段因果而背上孽障。
‘交易’他已经提出，现今就看顾长平能不能理解自己的用意。
“前辈抬爱。”顾长平向温书宴提前行了一礼，谢他将来指教传道受业之恩。
答案显然，顾长平明白他的意思。
温书宴提前受了顾长平一礼，再看四周其他完全理解不了自己用意的晚辈，温书宴心中暗叹。
怪不得以前道友都爱把‘机缘’挂在嘴边教导弟子。
“既然双方都达成一致意见，那么我与师妹便在此当这次交易的见证人。”穆清皱眉，发现当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顾长平看向自己的眼神不仅只有对此次交易的心甘情愿甚至还有些迫不及待……期望自己快点把流程走完。
“此次交易为云都仙门弟子顾长平与……”穆清疑惑了片刻，随即无视顾长平身后同门反对继续流程，只是话到要点到‘温书宴’时他顿了下来。
“无门无派温书宴。”温书宴替穆清把话接了下去。
有了温书宴的接话，穆清没有再重复温书宴的身份，直接把剩下的流程内容说完。剩下内容无非是确认双方是否都同意此次交易条件，又是否都出于自愿，最后再确定交易完成日期，若中途出现意外导致交易无法按时进行是将日期延续到直至其中一方死亡还是要延续至转世。
全部内容都确认完之后，穆清掐了个诀，半空中虚浮出金印，“两位请在印中灌入自己灵力，此印消散则约束成。此为天道之印，若其中一方违背约定，会有怎样后果一切由天道定夺。”
符宗之人都擅长结天道印，正因为这个温书宴才会选择来自符宗的穆清作为见证人。
有天道之印作为保障，又有见证人，接下来就算云都仙门发现不对劲要做些什么也会有所顾虑。毕竟就连活了那么多年的温书宴都还未见过有哪派掌门会不顾门派面子、任由天道惩戒之印悬浮在门派上空供其他门派参观的。
事不关己、围观‘热闹’的其他门派可不会管天道惩戒之印因何出现，他们只看结果，认准出现天道惩戒之印的门派并鄙夷之。
因而每个门派不管遇到多大事情、哪怕事情严重到需要全门派出动，掌门都会下令留下观测天道惩戒印之人，严防万一出现状况时无人施展关山术及时掩下天道惩戒印，令门派集体蒙羞。
但关山拒绝任何门派到访、掩盖信息的方法仅管用一时，若无法及时解决问题，时间长了不论是后期门派给出如何有力说法也无法让其他门派打消存疑。
哪怕有人提前发现异常把会引出天道惩戒印的弟子驱逐出师门都无济于事，只要当事人那时是这个门派弟子，天道就认定了这个门派。
惹上天道印可谓是麻烦至极。
可也正是因为天道印的‘麻烦’且有效，所以各大门派弟子才会热衷于使用它，尤其是当遇到必须与信任度不够之人通力协作解决同件事时。
天道印是一把双刃剑，各大门派都需要它的同时又忌惮它，深怕天道印有朝一日被有心陷害自己门派之人所用而引来无法消除的天道惩戒印。经过多日探讨，最终为此生出了天下修仙门派都必须遵守的规定——
使用天道印必须有第三方门派之人在场且需多次确认双方状态。
这条规定早在温书宴出世就存在了。
所以当他说出让穆清当见证人时，就料定穆清会祭出天道印。
使用天道印在心中无愧修士眼里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只要按照双方条约履行完职责，天道印便会自动消除，天道惩戒印自然也就不会出现。
见穆清已经把所有流程都走完，温书宴抬手就往印中打入属于自己的灵力，顾长平也紧随其后。
约定即时起效，天道印化为两道金色灵力分别没入温书宴和顾长平的体内。
印记汇入体内的瞬间温书宴对牌坊动了手——
天地倏然变色！
“小镇居民多达上千人，人人皆因担忧会无缘无故丢魂而不敢夜出，所幸牌坊所在位置附近并无任何人居住。”
温书宴一诀令在场所有弟子随同自己进入牌坊内空间，当两派弟子正被眼前世外桃源景色所震撼之时，下一刻温书宴的清冷话语就将他们拉回了现实。
“这里是牌坊内的空间还是我们被转移到了小镇之外？”虽然第二个猜测还未问出口宁凝就已清楚它最远离真相，但‘万一’呢？宁凝抱着最后一丝期待望着温书宴。
“我再厉害也不能颠倒天地昼夜。”温书宴照实答道。
“牌坊下另有乾坤，我们的运气不会那么‘好’吧？”想着几千年前高阶修士遍地走的时候都出现过一次上古之物，怎么到了他们这一代就……
顾长平倒是希望这里面就是上古之物，他悄悄看了眼温书宴却不料被对方抓了个正着。
莫名其妙就生出在课堂上开小差走神被堂主抓住现行慌乱感的顾长平：“……”
“去找阵眼。”温书宴这句话是看着顾长平说的。
顾长平不疑有他，立刻行动起来。看到同门师兄的行动，以他为首的云都仙门弟子皆非常自觉散向四处也寻找起阵眼来。
而看到云都仙门弟子闻言分散四处寻找阵眼的穆清和宁凝都站在原地没有移动半分——从进来至今，符宗师兄妹二人的脚步都没有离开当下所站位置。
温书宴似笑非笑地注视着穆清与宁凝，“符宗长年以‘符’闻名在外，一些人便因此下意识忽略了此宗的阵术也同样出色。”
“温前辈此话何意？”穆清早就察觉到自林府分别之后回来的温书宴总是对自己话里有话，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说破，现今这里除了符宗之人与温书宴就无其他人，很适合把话说开。
“几百年前你们还未出世，许多事情不知道也是正常，但有一件事我想你们是能够回答我的。”温书宴捻了捻指腹，把话说得更加明确：“各派弟子下山历练都在自己门派的管辖区域。当然，偶尔也会有弟子在历练结束、时间还充裕的情况下选择到访其他门派管辖区域内游玩。”
穆清在温书宴的注视下脸上表情逐渐肃穆：“前辈到底想问什么？”
宁凝听到穆清的追问，左手已紧紧拽皱了他的衣袖。
温书宴扫了眼宁凝，后者察觉到温书宴的视线脸上表情瞬间呈现出几分僵硬。温书宴留意了一眼便干脆移开视线，缓声开口应答穆清：“你们因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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