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循迹
林执秋留意到青年邪道瞟向自己母亲腹部的视线,恨不能立刻冲过去将他撂倒!
但他到底是正统门派教养出来的弟子,即使是在怒意冲头之下也还能克制有礼,就连口出狂言也未有。
如此心性让温书宴感到了好奇:“你师承何派?”
“嗯?”林执秋在愤怒中听到温书宴提及与当下状况毫无联系之事,一时反应不及,面上空白表情显得有几分呆。片刻后他回过神,赶忙答道:“晚辈不才,师承太行剑宗。”
不同云都仙门,太行剑宗温书宴是听说过的。只不过他听说归听说,却对这个门派没有太多印象……一是因太行剑宗虽名字带有‘剑宗’二字,但门内弟子选择修习剑道人数寥寥;二是这个以‘剑’而立的门派,尽管弟子们修习之道包罗万象、各有千秋,却没有个卓然出众。
两种因素影响下,温书宴当年即对这个名字带有‘剑’却不以‘剑’为主修的门派提不起任何兴趣,哪怕久违重逢道友在自己面前谈论提及太行剑宗,温书宴也都敷衍颔首表示自己在听,其实一句都没有认真听进去。
回想当初……温书宴陡然发现自己竟如此的‘傲’。
怪不得总落下个‘不好相与’的孤冷评价。
“前辈?”察觉到温书宴听完自己的门派后脸上流露出来的微妙表情,林执秋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担心,“可是晚辈的门派有何不妥?”
“太行剑宗这名字用了这么多年,招收新弟子时不觉得吃亏吗?”温书宴深知界内对剑修的评价,太行剑宗若是与其它门派在同一时间招收新弟子,光是名字就处在了劣势。
“哈哈哈哈哈——!”林执秋忽得就被温书宴一本正经的提问逗笑,“晚辈所属门派本就不大,资源自是不如其他几家,每年只招收进来一小部分的弟子对于门派与新入弟子而言都是好事。”
“掌门常言:‘有多大能耐就干多大的事,没那个能力就别逞强,别因此耽误了彼此’。”林执秋已经很久没有和别人聊起自己的门派,现在回忆起太行剑宗……当日生活场景竟历历在目,无比鲜明。
“贵派掌门当真是有意思之人。”温书宴轻笑,光是听了一句林执秋对太行剑宗掌门的话语复述就对此人提起了兴趣。
听到温书宴对自家门派掌门的评价,已经从无数人口中听到相同评语的林执秋当即率性颔首认同:“掌门豁达,对事选择的处理方式也别具一格。”
“有趣。”
正当温书宴话音落下,林员外宴请邪道青年的家宴也到了尾声。
林员外酒过三巡之后却也没有再犯糊涂,起身准备送身感疲惫的爱妻回院内休憩时并未忘记嘱咐管家要亲自送青年到大门,看意思是不会留青年在家中过夜。
画面直到这里,林执秋才忽的松下一口气。
温书宴似笑非笑看了眼林执秋,没有不知趣地出言提醒他‘这里是林员外的记忆’。
可即便温书宴不提,也有不受控制的记忆画面提醒林执秋——这里是曾经真实发生过一些不愉快事情的过去。
管家按林员外的吩咐亲自送青年到大门口直至目送他身影消失在街尾,才回来向刚从后院踱步而出的林员外复命,只是他在复述事情时眼神一直躲闪林员外注视,表现得很是怪异。
“你这是怎么了?”察觉到管家的反常,林员外没有像往常那样问完话就让他离去,“魂不守舍的样子。”
“老爷……”管家面露难色,最终还是与林员外多年的主仆之情战胜了自己的内心私欲,主动将刚才送别青年时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我也不清楚自己当时是怎么了,鬼迷心窍就伸手接了。”
管家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拿出青年临别时递交给自己的物品。
“我还当发生了什么事。既然是贤弟赠与你的,你安心接受它便是。”林员外闻言只是扫了眼管家手中物件,他一眼看不出此物端倪便直接收回视线,并未一直盯着它看。
见自己话落,管家还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林员外笑了:“贤弟是仙家修士,他手中之物必定不凡。或许不一定是与其日夜修行相关,但仙家之人所行之事多少都有点逆天而行,他们有窥见凡人福祸的本事,但又不能直言。此时贤弟将此物赠与你,指不定是用它庇佑你逢凶化吉。”
林员外这话刚落,管家脸上几乎不留任何血色,“逢、逢凶化吉?”
“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我一个普通百姓的话你也信?”见自己把管家吓得不清,头一回知道管家胆子竟这般小的林员外忍不住拍手大笑,“你不用这般担心!只是寻常把玩之物,玉器铺子里便有许多,你就只管安心收着吧!”
听到这里,管家又惊又疑,他频繁抬头低头,看了眼林员外又看了眼掌心里躺着的扁玉,慢慢的……他也觉得这个扁玉看起来寻常的和玉器铺子里打磨剩下的边角料所制之物并无任何差别。
林执秋和温书宴就这样看着管家在林员外的游说下安然收下青年所赠之物。
温书宴沉吟了声,“原来突破口是先从管家这里开始。”
“晚辈在消除管家心中怨恨之时感觉最为轻易。”林执秋话音里毫无起伏,令人难辨其当前情绪。
“林员外怨恨难消或许是因悔恨过重反倒成了执念,用过激的行为麻痹自己也是凡人灵魂对自我保护的一种手段。”温书宴不想让林执秋的注意力过多放在除了林员外之人身上。
现在整个宅院之人都因林员外蹉跎了无数岁月,就算有何过往……这些年也该抵了。
“前辈提醒得极是,是晚辈忽然被情绪所扰,看不清自己选择的路,差点误了事。”林执秋自进入了林员外的记忆就频繁被心中情绪左右,幸而每一次都能被温书宴点醒回过神。
温书宴无声叹息。
林执秋入道本意与自己不同,现在会因尘世之事左右判断并不奇怪。
如果林执秋的道心与温书宴一样稳固,早就与尘世林家毫无瓜葛。
林员外今日记忆到了管家接受青年馈赠之物就戛然而止。时间一转又到了第二日,今天并无任何异常,林员外如同以往交代完管家照看好家中就离开林宅,前往各个店铺清点生意。
一连半个月皆是如此。
时间一长,就连温书宴都不由怀疑青年馈赠给管家的扁玉并无任何异常,直至……温书宴见到管家一反常态的行事风格——向来待人宽厚和善的管家竟然大声训斥了林宅长工。
管家训斥长工的声音极大,字字句句中隐约透着令人听完心里就像是被压了大石块般难受的戾气。不清楚事情始末的还当长工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林母在后院听得刺耳声音当即挺着肚子来到院前,及时救下了林宅长工并问清楚了事情始末。
“不过是打碎了一个碗而已。”女子的声音轻柔,“林家还不至于连个碗都要计较。”
“夫人,那可是老太爷当年留下的碗,老夫人每日都非常珍惜的。”管家见自己训斥长工被阻止,没由来的心生烦闷,即便言行表现没有任何异象,但仔细看还是透出了几分对林母的不满。
林员外回来恰好瞧见这一幕,他当即训斥了管家,再让长工自己去和老夫人说明事情主动承担职责,最后是老夫人笑着摆手平息了此事。
这件事才就此揭过。
而林母还是觉得此事有点怪异,她当晚和林员外提起了管家最近情绪不对,但没有被林员外放在心上。
“没有的事,你啊……大概是因为有身孕才变得比以往敏感。”林员外这样安抚着爱妻,次日交代家中所有人活动都尽量避开林母休息住所,禁止在其活动范围内喧闹。
林执秋每次看到林员外无视自己母亲的提醒就急得难受,“我怎么会有这样‘心大’的父亲啊!”
温书宴眨了眨眼,一如既往保持沉默。
时隔三个月,林员外陪同挺着大肚子的林母在家中散步时,青年再次出现。
温书宴观察到他在登门拜访之时视线多停留在了管家身上,他能够观察到这个细节便可证明当时的林员外也留意到了这个细节。
只不过他将青年的反应当成了修道之人习惯,没有放在心上。
林执秋眼睁睁看着青年一步一步接近自己的母亲,但因林员外是凡人,他根本无法观测青年到底有没有对自己家人使用术式。
近期林母偶有感觉到胎动,而当青年逐步接近时她忽然感觉到强烈胎动,她压抑着身体感觉到的不适,脸上仍保持着温和笑容,右手一下又一下轻抚着腹部:“孩子似乎很喜欢你,在和你打招呼呢。”
闻言,林执秋满脸皆是嫌弃之色。若不是因为这是记忆,这个青年早就被他用剑捅穿无数回!喜欢?简直天方夜谭!
“是吗?”青年嘴角勾起邪气笑容随后意识到什么立刻换成自然的爽朗笑容,“能被小公子喜欢,是我的荣幸。”
“呀?”林母惊讶了一声,面上神色有些无措,“怎么忽然就确定了是男孩?我还想她会是个女孩儿,名字都取好了……”
突然就感觉到母亲毫不掩饰失落情绪的林执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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