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林府
“嗯。”顾长平抬手抵在下巴沉声道：“关于这点我也很疑惑，明明我与师弟们将那些失魂之人运到这里时，这里造景都挺破旧的。”
穆清：“……”
“所以我们是闯入了幻境？”宁凝追问。
“比幻境麻烦一些。”
不属于三人的声音毫无预料从左侧传来，穆清和宁凝顿感毛骨悚然，三人动作一致，猛地转身——看到了姿态肆意抬手将剑抛向顾长平的温书宴。
显然刚才那句话出自温书宴。
“温前辈……”顾长平见到温书宴正要行礼，而后又见对方将佩剑抛向自己，下意识伸手去接，一下子就错过了最佳行礼时机。
“比幻境要麻烦一些？这里总不会是真实存在的场景吧？”穆清询问温书宴的时候，视线一直都落在顾长平身上，当发觉四周气氛逐渐变得怪异，穆清脸上后知后觉流露出不可思议的情绪，“不是吧？云都仙门的掌事还能故意给处理还魂任务的弟子安排如此‘风水宝地’布阵？”
顾长平将佩剑收起，神色严肃：“是我学艺不精。掌事长老应当是不清楚此处古怪，仅从图纸上看——此处确实空旷且远离居民非常适合布阵，且阵法范围也不会给四周居民带去影响。掌事长老选定这个地点并无任何过错，实际布阵考察还需倚靠阵师自身去判断……此事皆因我一人之错，没能及时发现此处怪异。”
“道友不必如此自责。既然我们还进得来此处，证明事情尚且还有转圜余地。”穆清环顾四周，低声开口：“不如想想之前被送来此处的失魂之人都在何处？”
话虽如此，但穆清却未全然相信顾长平的一家之言。
世间符修的布阵选址极其讲究，若阵术还牵扯到人类魂灵，所需选址更甚苛刻。而这座小镇就归属于云都仙门界内，掌事长老怎么可能不熟知此地？因此穆清更倾向于掌事长老是故意一改常规选择了这个不祥且诡异的地址给他们。
至于掌事长老为什么会这么做……就不是他们符宗弟子能过多涉问的了。
“所以这里是真实存在的场景？”宁凝听不出顾长平和自家师兄话语中的隐藏信息，她的关注点全在最浅显内容上，只不过她提问时，视线直直看着温书宴。
“也可以这么解释。”温书宴留意到宁凝的视线，微颔首：“因引魂阵勾动这座宅院的‘气’，引发了一些变故，此刻我们正存在某个魂灵的记忆中，这里展现出来的是他记忆中真实场景。”
“生魂还是亡魂？”得知这个消息，穆清也顾不上此前与温书宴之间的‘纠葛’，仪态坦率寻求答案。
温书宴：“亡灵。”
顾长平张了张嘴，最后垂头闷声道：“抱歉，此事皆因我的过失而起。”
“道友不必过于苛责自己。”见顾长平又开始自我检讨，穆清忍不住叹息：“知道是亡魂这件事就好办多了。多数出现亡魂作祟都是因为其死前还有难以释怀之事从而眷恋人界，只要帮对方把了结‘遗愿’超度入轮回，这件事就结束了。”
宁凝点头应道：“我和穆师兄到这座小镇之前已经顺利解决了几回这样的事件。”
宁凝这句话引起了温书宴的注意，“你们此前解决的事件里，亡魂能‘看到’你们吗？”
“不能啊。”宁凝下意识应道。
顾长平和穆清当即察觉不妙，两人异口同声：“难道这里的亡魂能看到我们？”
温书宴‘嗯’了声，“我还了他一招。”
三人：“……”
这句话隐含的信息量有点大。
以温书宴刚才看似随意的破空一剑威力，他在记忆之境内还亡魂一招……必定是把对方打得暂时躲了起来！不过——
“魂灵就算有意在自己的记忆空间里躲藏，其藏身区域也非常有限。我们分头去找，一定能找到他！”宁凝一敲掌心，在应对自己曾经处理过的同样事件，她表现出了超乎同龄人的果断大胆。
“若只是简单躲起来，温前辈也不至于来这里和我们碰头了。”顾长平对温书宴的身份接受良好，反倒是穆清和宁凝……每一次听到顾长平称呼温书宴为‘温前辈’时，表情都非常有故事。
温书宴视线停落在顾长平指关节上的茧子好一会，指腹捻了捻，低声回应：“确实如此。”
“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可能一直站在这里聊天吧？”意识到事情往自己从未经历过的方向发展，此前所有经验都派不上用场，宁凝不免有些泄气。
“不用，这座宅院的主人已经出现了。”温书宴抬头望向大门处，此时围绕着几人若有似无的雾气也在逐渐散去，露出了走在最前方的男人与其身后一众年龄、样貌各有千秋的家眷。
从都城举家搬迁到小镇，林员外一路备受煎熬，一是被无法理解自己决定的家眷埋怨，二是被肺腑憋着一股邪火与劫后余生的心有余悸心情两相碾磨。所幸路途无论有多曲折，最终结果还是让他感到满意。
站在小镇唯一气派的宅邸面前，林员外身边家眷埋怨声越来越小，想来都对这座新宅地感到满意。而今房子都已经造好，自己也神不知鬼不觉把‘扫帚星’打发走……想着想着，林员外嘴角逐渐浮现出这些日子来第一个由衷笑容。
自己的生活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往后都不会再有任何灾祸挡在面前。
林员外眉开眼笑，挥退了准备已经迈上台阶准备伸手推开大门的仆从，自己亲手用力推开大门——而当看到崭新的宅院正中位置稳稳当当站立着温书宴等人时，他脸上的笑容立刻收起，神色变了变，愠怒喝道：“你们是谁？为何闯我宅院！？”
“这人就是林员外？”宁凝前不久接触了观气之术，乍一眼看到林员外就不由皱起眉。
此宅大门挂着的牌匾写着林宅，附近居民也称此处为林员外府，温书宴又提前让他们不要乱动，告知‘这座宅院的主人’已至，而这座宅邸的主人是谁已毋庸置疑。只是当看到林员外时，就连穆清都不由嘀咕了一声‘奇怪’。
顾长平故事中提及的云游道士所言不假，可后来林员外按照那名道士的指导在小镇盖了宅邸并全家搬迁至此，脸上为什么还浮现着一副将死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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