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帮不帮忙？

朱木阳淡然地笑了笑，并没有顺着李明杰的话头往下说，但心里却有点意动，身为邮电系统内的人，他对于现在比较流行的传呼机和大哥大还是了解一点的。传呼机在朱木阳尚到南京邮电学院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它是一九八三年登录中国大陆的。在学校里专门有一节课程是介绍传呼的：传呼也就是无线寻呼系统中的用户接收机。通常由超外差接收机，解码器，控制部分和显示部分组成。寻呼机收到信号后发出音响或产生震动，并显示有关信息。简称呼机。当时朱木阳同宿舍里的周伟民就有一个这玩意儿，它经过设置会发出蛐蛐般的叫声，不过有时大家正在睡觉，这东西就有点讨厌，朱木阳曾经故意把那东西藏起来，后来是周伟民请大家吃了一顿南邮的排骨面才还给他，当时听周伟民说，这小玩意儿就三千多块钱，而且是最简单的数字机。

朱木阳在设计院时，曾听卖焖饼的钱教授也说起过，传呼机技术含量并不高，无非就是没有话音的单向广播式无线选呼系统，设计院第八研究室里就有一项技术可以解决所有传呼问题，唯一就是硬件建设很麻烦，需要基站和基站外围系统。虽然这东西并不复杂，不过最近几年才在济南兴起，身上有传呼俨然是身份的象征，尤其是最新式的摩托罗拉汉显传呼机，价格都在五千元以上，如果不到一千块钱就能拿一个，朱木阳也是想虚荣一把的，他毕竟只是一个二十二岁的小伙子。

李明杰是个很情绪化的人，刚才被吴处翻脸骂时如丧考妣，这好像捡了便宜，又洋洋得意起来：“这汉显传呼真便宜呀。要是我们也能做生意就好了。朱木阳，你这位朋友在深圳做什么呀？刚才听你打电话声音有点像是女的呢。嘿嘿，你小子女人缘真不错。”在这个房间里的人，朱木阳是李明杰唯一可以肆无忌惮招惹的人。

朱木阳原本不想理他，可看齐科长、王明似乎也都竖起了耳朵，就装得云淡风轻：“原来设计院里的一个同事，她去年借调到深圳工作了。齐科长应该知道，这借调手续都是您办的。余晓慧，山工大的硕士。”

齐科长点点头：“是有这么一个人，个子不高，长得也不算漂亮。我记得开始时说她不符合条件，人家邮电部当时文件里比较明确，最好是男同志。为此处长帮她说了好话。”

朱木阳想起当时的情景，这件事情肖丽还从中间帮过忙，可是物是人非，余晓慧虽然谈不上飞黄腾达，可也已经在深圳站稳了脚跟，可是肖丽却被关进了精神病医院。他笑着恭维：“齐科长，您这脑子真厉害！这么一点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我真要向您好好学习。”

齐科长笑了：“小朱呀，我们才应该向你学习呢，这计算机是电脑，可比人脑厉害。刚才处长说职称评审要你介入，尤其是职称外语这一块可是政策性很强的内容。我们要相互配合。”

朱木阳感觉出了他的不满意，虽然并不知道端详，但可以肯定是自己动了他的蛋糕，不过这和自己无关呀，都是处长安排的。于是说话就有点迎合：“齐科长，您可别这么说！电脑也就是在统计分析功能上比我们有点优势，它可不会拐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让我联系职称外语考试，愁死我了！我一会儿给岳书记打个电话。”他说的岳书记就是岳山，现在济南市邮电局纪委副书记，以前教育培训都是岳山负责的。

这席话看似抱怨，实则在传递一个信息，那就是朱木阳本人对这个业务并没有想出什么办法，甚至是有点恐惧。齐科长表情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木阳，你算了吧！这事情别麻烦岳书记了。前几天倒是有人找我联系，说是什么培训机构代理职称外语考试的，可我也没留神，总觉得那件事情要到国庆节，等有人再找我，我介绍给你。”

朱木阳心里和明镜一样，虽然他对机关内这类事务运作并不了解，可也明白其中有很大的空子可钻。就像去年自己给各个二级单位审核劳资报表，大家都不空着手，这关系到技术人员前途的事情哪能不趋之若鹜。他想起杨晓梅找自己的说法，隐隐觉得把这块业务划归自己，就是因为吴处长有自己的小算盘。他嘴里客客气气：“谢谢齐哥了。”这称呼已经不是冠冕堂皇的齐科长，反而透露出一种很真诚的感激。

齐科长笑了，他岔开话题：“对了，我刚才听说你捎个传呼机过来是吧。那个余晓慧可靠不可靠？要是可靠我可以给你们联系咱们电信营业部，他们进的货都不便宜，说汉显传呼机很紧俏呢。”

朱木阳其实并不太愿意和余晓慧打交道，那女人功利心挺强，办事也很直接，总让人有点无法接受。他笑道：“和这个余晓慧在一起的，我们设计院还有一个同事，叫朱大景！他是我好朋友。有机会我问问他吧。”

齐科长也并没继续追问，只是点点头。一直没说话的王明，这时在旁边忽然说道：“朱，朱科长，你最近很忙是吧？处长给你安排了这么多的工作，看来要重点培养你呀！”

朱木阳第一反应就是他在嘲讽自己，不过看样子又不太像，只好点点头：“王科长，您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主要我和你们差距太大，处长才刻意让我向你们学习。咱们最近都很忙，不是嘛？”

王明继续说道：“是很忙！可我最近要给大家涨工资，这要是再按部就班的调整，恐怕到月底都完成不了。人事厅开会要求一周之内就要报方案，你看看能不能再给我帮忙？”说到这里他斜眼看了一眼李明杰，摇摇头叹口气。

朱木阳并不知道吴处长意图，他倒是并不介意给王明帮忙，经历过电脑调资以后，他已经基本上摸索出了规律，尤其是通过上次调资，建立了整个邮电系统的人员数据库，虽然这半年人员、职级肯定有变化，但其中绝大多数是保持了稳定。可是吴处长并没答应王明提议的让自己给他帮忙这件事，往往每件事情背后都有领导想法，朱木阳最怕就是领会错了领导意思，于是说道：“王科长，我们工作虽然有分工，但并没有分家。我会全力以赴帮助您的，可这件事一定要让处长同意，我不是抢功劳，只要怕我手里这几件事耽搁了，处长会不高兴！”

王明也是一个老机关，刚才吴处长的举止他也看懂了些内涵，至少从处里工作安排上，吴处长丝毫没有让朱木阳出手帮劳资岗位的打算，自己手里的李明杰是个废柴，别说电脑编程，就是让他抄写一份工资表都经常错误百出，这点比陈姝差远了。

王明点点头：“木阳，我们先召开劳资布置会，下午四点，依然在军区五所，你要是有时间最好也参加一下。毕竟二级单位很多做具体工作的人和你熟悉。万一提出问题也好有人回答，各个地市的劳资干部赶过来一趟不容易。有些问题我怕解答不好。”

朱木阳知道再拒绝王明就不礼貌了，虽然平时他脾气也并不好，有点倚老卖老的姿态，可办公室就这么几个人，自己又是小字辈，必须要摆正位置。他说道：“好吧！我们一起去？还是你和李科长先走？”

王明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俩中午就过去，一些会议材料要准备。这次表格倒是简单。木阳，我去了给你准备一台计算机吗？是不是还像上次一样演示给大家看？”

朱木阳这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调资的具体内容，就笑着说道：“王科长，您把文件给我看看，我也好琢磨一下。”

中午时朱木阳去食堂，正好遇见了卢局长，他看见朱木阳汗流浃背的端着餐盘找位置，就笑着说：“小朱，你热得挺夸张呀？怎么出这么多汗？”

邮电总局餐厅里领导窗口是单设的，而且都有各自的餐位，那里装了空调，因此卢局长并没感觉很热。朱木阳伸伸舌头：“局长！我刚才跑了几步，才出汗的。”他可不敢实话实说空调的事情。

“大热天别乱跑，小心中暑！”卢局长挥挥手就让朱木阳离开了。朱木阳刚找到一个距离风扇稍近的位置坐下，凌云锦也端着餐盘从旁边过来，一屁股坐在他对面，好奇地问道：“卢局长和你说啥了？”

朱木阳眨了眨眼睛：“没说啥，就说天气很热！”

凌云锦撇撇嘴：“你不想说就算了。对了，木阳，我想七月份咱们全体党员去参观一下济南战役纪念馆。也算是建党七十一周年纪念活动，你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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