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返回济南

不远处有人喊晓华的名字，是一个年龄和她差不多的女孩，应该是晓华的同学，很显然她认识郭青，她和晓华说话的声音很大：“那个站在你嫂子旁边的人就是你哥哥吗？长得这么丑！”

这话郭青和朱木阳都听见了，朱木阳瞪大了眼睛，郭青则是噗嗤笑了。晓华也大声说道：“你什么眼神？我哥哥哪里丑了。于芳，你哥哥才丑呢。我哥哥是大学生。对了，你猜今天作文题目是什么？我哥说可能要出记叙文和议论文两个题型。”

二人说着话向远处走去，看她过了校门，郭青不由自主把手放在朱木阳臂弯上，不料这时朱晓华忽然回头打招呼，吓得郭青赶紧抽手，差点摔个趔趄，倒是朱木阳一把抓住她，对着晓华挥挥手。

郭青有点尴尬，不过仍是大声喊了一句：“好好考！”晓华笑得弯下了腰，很显然她听见了郭青的声音，使劲点点头，然后就没入了考生们的洪流。

又过了几分钟，朱木阳才拉了郭青一把：“走吧！你还要去上班呢。”

郭青又哭了起来：“以前晓华在高三，虽然我也跟着紧张，但总觉得踏实，好像知道每天做什么事情！现在忽然就要结束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木阳，她要是考学走了，城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朱木阳也有点心酸，他并不是没心没肺的那种人，知道郭青是对自己和晓华真的好，昨天中午二人吵了一架，但晚上当着她舅舅，仍是和自己非常亲昵，一点也看不出吵过架的样子。

“这一年苦了你！”朱木阳说道，二人边说话边沿着街道往前走。“晓华最应该感激的人就是你，我也是！”

郭青低着头：“咱俩就不用客气了吧。你昨天喝酒那么多，没事吧？”昨晚上朱木阳陪郭青父亲和舅舅，的确没少喝，不过由于是家宴，大家并没有敬来敬去。

朱木阳摇摇头：“没喝多少！郭青，谢谢你！”

郭青看左右没人，使劲用脚踢了他一下：“不让你说非说。晓华中午十一点出来，我们去她宿舍看看，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

朱木阳知道这是给自己一次亲热的机会，马上狂喜地点点头：“好！好！”

郭青却羞红了脸：“你先去，咱俩别一起走。让人看见不好！”

朱木阳笑了笑，那副表情很是猥琐，郭青看出他的心思，大囧，也不再和他同路，而是往旁边菜市场走去，她要给朱晓华准备午餐。

二人在朱晓华房间并没有做什么，这倒不是郭青不允许，她基本上已经完全放开了对朱木阳的限制，除了嘴里不时抱怨一下朱母，说她拿自己当外人，可是郭青也知道，这是每个家庭都客观存在的，自己母亲都快五十了，而且和自己奶奶并不住在一起，但提起婆婆仍是满腹怨言。所谓隔层肚皮隔层山就是说的这件事吧。

朱木阳心里仍突破不过去那道坎，他现在这半年已经有意疏远了冉芳，除了逼不得已的时候偶尔和她一起去，比如说探望杨晓梅，其他时候都有意无意回避和她的见面。冉芳不知道是感觉到了什么，还是保持一些女孩的矜持，他不找冉芳，冉芳也不找他。最麻烦的却是楚南雪，并不是她已经来了山东济南，而是她的渺无音讯。对楚南雪很了解的朱木阳，总担心会在某一个时刻，她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二人就是相拥在一起说话，当然是朱木阳说，郭青很少见的变成了饶舌，他一刻不停地讲着话，说着自己在济南的事情，偶尔也请郭青发表一下意见。本来春节时他撒谎说自己在深圳，因此设计院里的事被他移植到了他回济南以后，说到耿工自杀以及肖丽试图的报复，他本就是一个擅长讲故事的人，直说的惊心动魄，郭青牢牢抓住他的手，显然沉迷在故事当中：“你们单位怎么那么多事呀？不会和你有关系吧？那个肖丽怎么那么坏！”

朱木阳不由自主用手抹了一下脸上的伤痕，他担心郭青看到，就急忙往下讲下去，讲到肖丽最后身陷囹圄，孩子也变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郭青居然同情地哭了：“这个事是真的吗？大家都那么可怜呢。那个差点被人家打了肚子的杨姐也没错。”

朱木阳摇摇头：“你看着大城市繁华，可里边有很多我们县城理解不了的东西，大家拼命往上爬，但又不知道要爬到那里，其实我们县城的人反而纯粹。”

“纯粹什么呀！”郭青摇摇头。“那是你不知道，县城里这类事也不少，我们财政局就有你们那里那种关系，大家都传，就是没有什么证据。”

朱木阳长叹一声：“这就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郭青用手抚摸一下自己的男朋友，羞羞答答地说道：“木阳，只要你对我好就行。这个社会我一点也不喜欢。其实以前在医院财务室，那里的人对我都挺好，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也十分融洽，现在来了财政局，也许是生疏的原因，人和人之间都很冷淡。而且里边的同事都是有关系的，有人大钱主任的儿媳妇，有副县长的儿子，就是那些看上去没什么后台的人，也都传说是上边领导的亲戚。我在财政局可压抑了。”

朱木阳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虽然说可谓平步青云，自己主管了邮电系统的教育培训，可在总局里也是和林黛玉进入贾府一般，不敢说错一句话，除了偶尔和孙书记说几句真心话，同别人都有虚与委蛇的性质。

郭青的抚摸让他开始有点难受，对于他这个年龄的男人，要需要很大的毅力才可以约束自己，在这个隐秘空间，开始弥漫着荷尔蒙的味道，朱木阳看看挂钟，已经上午十点，这是他约得寇师傅来接他的时间，也许觉得时间不多了，他忽然抱着郭青轻吻起来。

郭青以为某个时刻就要来临，假意使劲反抗了几下：“木阳，不能这样！等我们结婚后才能做。”但人却顺势倒在了床上。

朱木阳摇摇头，似乎强迫自己终止某个行为一般：“哦！郭青，你说得对！”

郭青看看他，心里有点失望，可是刚才自己说了话又不能更改，只好说道：“你过来，抱抱我。”

朱木阳叹口气：“今天晓华高考，她中午要回来，你刚才说的对，我应该尊重你，不能过分。”

郭青脸上颜色再变，愣了一会儿才说道：“你要真忍不住就做吧，反正我们将来也要结婚。木阳，我相信你！”

朱木阳去到脸盆前洗了一把手，才说道：“我该走了。我给司机师傅说的九点半到医院接我呢。郭青，晓华的事就交给你了。”

郭青坐起来，她脸色苍白：“这么快就走吗？我们这半年才见了两面！”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次咱们当着同学公开了关系，也是一个新阶段。对了，我还是想帮帮李毅道，昨晚我给你舅舅说了，看他的态度并不热切。”

“我不喜欢李毅道这个人！我舅舅为我换工作也欠了人情，再说他喜欢顺水推舟，而不是雪中送炭。这个李毅道专业不好！看他造化吧。听说月底人事局要开会讨论今年学生的分配呢。我舅舅手里有名额，可真要让给李毅道我觉得不大可能。”一提到具体事项，郭青马上恢复了理智。

朱木阳笑笑，也不好再说话。郭青看他神情也知道朱木阳并不开心，解释道：“木阳，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控制的。在县里要安排一个好工作，没有二万块钱是根本不行的。而且都是预付，我不知道李毅道懂不懂这个行情，但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这根本不实际。”

朱木阳岔开话题：“我走了。郭青，你在这里等晓华，还是她第一门考完去接她？”

郭青一下子扑到朱木阳怀里，再度无声地哭了起来。朱木阳紧紧抱住她，二人又再度缠绵了一会儿，朱木阳才松开手，很坚决地走出门去，郭青并没有送他，而是趴在床上伤心起来。

朱木阳心里也有几分怅然，他不知道自己和郭青有没有未来，但是那种离别依然让人很是难过。

回济南一路上他和寇师傅说得很开心，可是那种心里的痛感只有自己能体会，二人到济南时已经下午二点，朱木阳并没有回单位，而是直接回了宿舍。

晚上时朱木阳给郭青家里打了一个电话，询问妹妹的考试情况，晓华声音很是开心：“哥，这两门我都考得很好，尤其是语文，本来这算是我平时学得不好，结果心至神灵，答完卷子居然剩下半个小时。我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了好几个小错，觉得一百二十分，我要在一百一十分以上。”

朱木阳呵呵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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