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阴郁的天空之下,有两个人影缓缓向前。
栖锦手中抱着一捆柴火,泽胤手上是打来的猎物,血淋淋的。
“你其实不必跟过来。”泽胤一边探着路,一边道。
栖锦微微笑道,语气中透着一丝少见的活泼:“啊……我这不是看我近几日恢复了些吗……我来帮帮你。”
泽胤停下脚步,栖锦猝不及防撞上他的背,男人微微歪头,道:“那就跟紧了。”
栖锦的心开始有些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啊……行……”
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向前走着,栖锦看向前面的泽胤,他并不魁梧,带着一丝少年的单薄,身形修长,仪态相当不错,长发及腰,覆上月牙色的粗布衣裳,宛若一颗藏在夜色中的舍利子,仿佛浸泡在岁月中很久,可是还残留着一丝少年气。
天色越发阴沉,很快就要下雨了。
“我们得走快些了,要下雨了。”泽胤转身对着栖锦道。
栖锦看着他点点头。
两人将将要继续前进,身体右侧的石壁猛然崩塌,发出一声巨大的“碰”声!
一道身影自山顶而下,缓缓降落。
“湘雅?!”栖锦瞪大眼睛,随即不屑嘲讽,“不是坠入无望海,灵脉受损么,这么快就恢复了?”
湘雅浅浅笑意,面容清纯干净:“栖锦,你身为一个罪人,能见到我是你的荣幸,不过……”她用食指骨节处抵上下唇,“我此次前来,确实是来要你的命的。”
泽胤听完这话,将栖锦往自己身后一拉。
湘雅看着泽胤:“呦,还有个小白脸。”她眼中露出杀意,“那就连你一起杀!”
说完,一道紫色的光自她掌心而出,向对面二人而去,那紫光来势汹汹,专要人命去的!
栖锦一把将泽胤扯到一边:“快离开这儿!”一道淡红色的光与那道紫色的相撞。
“湘雅,我原本想着留你一命,如今看来是不行了,你找死!”栖锦一边道,一边向前走了一大步。
湘雅没想到她受过极刑之后,还能有如此功力,不由得有些惊讶。
栖锦飞至半空,食指中指并在一起,霎时间,天地间灵波大动,一股来自极寒之地的寒气从四周而来。
栖锦周围登时形成了无数冰刃,冰刃排列整齐,只等操纵者一声令下,就能将对面的敌人扎成筛子。
湘雅将食指用牙咬破,血液洒进灵波之中,火焰熊熊燃烧起来,有燎原之势。
栖锦在手上打了个咒,咒诀被她用灵力压在冰刃之上,那冰刃一转眼竟是长长好几寸,愈发锋利。
栖锦的嘴角不知道何时流出了血,滴红了她衣服前面的一块。
她皱着眉头,口中念着咒,食指与中指紧并,接着向湘雅一指。
万千冰刃犹如下雨一般,成密集状朝湘雅而去,湘雅连忙用灵力挡住,但是那冰刃越逼越紧,灵力形成的保护罩出现了条条裂痕。
栖锦那边低吼一声,再次施加力度,她甚至感觉到身上的伤口又都爆裂开,生疼得紧。
湘雅在那边猛地吐出一口血。
与此同时,栖锦只听自己身上传来一声很是轻微的“噗”声,她缓缓转过头。
是华胥。
那边,湘雅再也支撑不住,被自己的灵力反弹,重重撞上石壁然后掉落,冰刃扎进那一处山峰,山峰的峰壁四分五裂,碎石砸向了倒在地上的湘雅。
扎在栖锦背上的是一支神箭——沉寻。现下,那箭已经将她身体刺穿。
世人皆知,神箭沉寻乃是朱雀之骨炼化而成的,只凭借一张弓就可出灵箭,可诛杀世间至邪之物,且杀伤力很大,一般邪物沾上,轻则修为尽毁,重则魂飞魄散。
所幸……她不是邪物……
栖锦自半空落下,结界破开,泽胤连忙跑过去扶住她。
华胥站在她对面:“混账!你还想犯杀孽不是?”
“你瞎了吗?”栖锦捂住伤口,轻声道。
“你说什么?!”华胥眼中的痛惜转瞬即逝,栖锦并没有看到。
“我说……”栖锦看着他,眼眶发红,“你是瞎了吗?她想杀我,你难道没有看到吗?”
那边,湘雅自乱石堆中爬出,向华胥伸手:“师父……救我……”
师父?!栖锦眼中盛满不可思议,华胥……收她湘雅为徒了……?
华胥步履是肉眼可见的慌乱,他慌乱地走向湘雅,将湘雅搀扶起来。
“哈……哈哈哈……”栖锦看着那对师徒,只觉得荒唐讽刺,“原来是尊上的徒弟,我说呢……她怎么敢闯进黑水岛……原来是尊上的徒弟……”
湘雅脸色惨白,灰色的袍子被血染透了。她看着栖锦,眼中满是怨毒。
栖锦挣开泽胤扶着她的手,看着对面的师徒二人,这一瞬间,她感觉到自己的血液都是发凉的。该放下了,这一次,该彻彻底底放下了。
“湘雅,你今日没死在我手里,是你幸运,但是,我早晚得杀了你,这事儿没得商量。”她身子轻轻发着抖,看向华胥,“尊上今日护她,我没杀成,但是不代表我以后不能杀她,您最好祈祷我这一身重伤这辈子都难以愈合,否则,我必然会让您所护之人死在天地间,死在我受过屈辱的善恶台上。”
她说完这话后,动手拔掉了那支箭,瞬间,鲜血大量涌出,染红了她的衣襟,在她的衣服上开出了一朵红莲。
栖锦拾起躺在地上的那一捆孤零零的柴火,招呼泽胤离开。
“栖锦!”华胥终究是忍不住唤了她一声。
可是被他所唤的人仿佛没听到一般,并未停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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