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始终不曾对你真心以待
迷迷糊糊间好像有人掰开她的嘴巴,紧接着被灌入了一种温热带着淡淡腥味的液体。
全身的血液好似被点燃了一样,灼热缠身,秦漱知无意识地紧皱眉头,痛苦地低声呜咽,骨肉传来撕裂一般的疼痛感,识海里钻入的魔气好像被什么东西抽了出去。也不知过了多久,疼痛感越渐消退,她意识逐渐回笼。
微微掀开眼皮,朦胧间只看见黑色的衣领下的一截冷白色的脖颈,简朴的银色面具在月色下微微泛着冷光。
“不……不知前辈,尊姓大名?”秦漱知气若悬丝,还是强撑精神睁开双眼,试图看出此人身份的痕迹,“救命之恩,来日晚辈定当结草衔环以报。”
男人并不说话,见她已然清醒,把她放到地上就准备起身离去,秦漱知当即一把抓住他的腰带。
男人:“……何事?”
“咳、咳咳,”喉咙还有些干哑,秦漱知目光坚定而诚挚地看着他,“前辈若不留名,岂不是让晚辈陷入不忠不义之地?修行讲究因果报应,还请前辈给我一个报答的机会……”
男人淡淡开口:“行善积德。”然后毫不留情地用剑拨开她的手,转瞬消失在原地。
秦漱知:……
只得艰难起身,这时她才惊讶地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居然不见半点疼痛感,虽然衣服还是破破烂烂带着血迹,伤口处却全都完好如初,仿佛满血复活一样。
待看清眼前情形又是一愣,此地阳光明媚,四周都是绿油油的青草,一望无际,清风徐来,说不出的宁静柔和。
心狠狠一跳,这特么又是哪里?她昏迷了多久!落知呢?!她急忙施法试图召唤对方。
“落知?落知!”
——没有反应,落知没有在她储物空间!
身后突然出现一声熟悉的呜咽:“嘤~”落知一头撞在她背上,力度却轻呼呼的,蹭着她的后背慢慢钻到她怀里。
“好痛!网好痛!落知好痛!”
见她还能正常说话、行动,秦漱知不由地松了口气,安抚地顺了顺她剑身,好声好气地关怀道:“哪里痛?”
“……”落知扭扭捏捏了一会儿,也说不出来哪里疼,又哭哭啼啼了起来。
“……”懂了,痛是假的,撒娇是真的。头疼地揉了揉鼻梁骨,秦漱知无奈问道:“你可知道方才那个黑衣男人是谁?可是炼制出你的那个……‘东西’?”
落知晃了晃,老实道:“不是,那东西坏坏的,方才的人傻乎乎的。”
这话说的,坏人就不能傻乎乎的吗?心知落知确实记不得什么东西,秦漱知不再多言,将她放回储物空间,让落知调整一下状态,便开始往前走去,好歹先弄清楚这是何地。
行不过三里路,一大片白色帷幄坐落在眼前——清枢派的标志就印在帷幄之上。
一群人站在空地之,领头的赫然是虞申!麦迎霜等人也在队伍之。
看见那么多熟悉的面孔,秦漱知的心总算放下了些,脸上挂起浅浅的笑容。
好似感应到了什么,麦迎霜突然往她的方向看过来,下一刻直接脱离队伍一把扑到她怀里。
“漱知!”压抑的哭腔在耳畔响起,秦漱知愣了愣,左肩感受到些许湿润,怀里的小姑娘浑身颤抖,不住地往她怀里拱。
“他们说、说找不到师姐……还,还不让我去找你……你怎么、”她突然急急放开双手,开始忙手忙脚地打量秦漱知,看见那破破烂烂、血迹斑斑的衣衫,泪水决堤般哗啦啦地往下流,嘴里颠三倒四地道,“我是不是压到你了?还好吗?怎么办怎么办,怎么那么多血啊、痛不痛?呜嗝……不是……”
秦漱知忍不住轻笑出声,“哭就哭,怎么还带打嗝的?我没事,过来抱抱。”
见她还是泪眼汪汪不敢乱动的样子,秦漱知干脆把她脑袋按到怀里,安抚似的轻轻拍她后背:“真的没事了,有个好心的前辈救了我,什么事都没有。倒是你,之前的箭伤怎么样了?”
麦迎霜抽了抽鼻子,声音闷闷地开口:“都快过去半个月了,自然无碍。”
半个月?!
秦漱知呆呆愣愣地把人拉出怀抱,难以置信地喃喃道:“……半个月?”
“嗯,你、你都……都失踪半个月了……”麦迎霜刚刚止住的泪水眼看着又要掉下来。
那旁的虞申已经走了过来,打量了下秦漱知目露惊讶。
“迎霜说你误入了魔族地盘,怎么本尊看你竟毫发无损,发生了什么事?”
说来话长,众人寻了处空地交代经过。事前晏温浓又给秦漱知探查了一番,竟当真毫发无损,头发丝都健康的不像话。
“……与迎霜他们分开后,那群魔修一心认定我就是妖王,便一路追着我到了一处悬崖,”秦漱知顿了顿,“妖王应当确实在那洞玄处,弟子身上被他施加了妖气,以至于无处辩解。……不知洞玄里的孩子现在何处?”
“已经被带回门派,由徐冰长老亲自安置,不必担心,”麦迎霜赶紧开口,“先接着说师姐的经历吧。”
瞧见她正儿经、眼里还透着担忧的样子,秦漱知心一暖,忍不住又生出几分愧疚感。
“……弟子寡不敌众,被击落悬崖,好在并未伤及要害,于崖底遇到一个黑纱裹面的女子,她不知为何上来就要取弟子性命,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出来一个带着面具的前辈救下了弟子,弟子气力衰竭,晕了过去,再醒来就到了此处。”
听完此话,麦迎霜一言不发地握紧她手腕,低着头看不出什么神色。
虞申倒是若有所思,沉声道:“那处悬崖可是寸草不生,全部都是岩石,无树无花却能遇到枯枝?”
秦漱知双目微张,赶紧点头:“确实如此。”
“……月琳离啊。”轻轻说了句什么,虞申便低头不语,未几一挥袖让众人退下,独留秦漱知。
“你说被一前辈救下,可还记得是何模样?”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左右她知道的也不多,她老老实实回答:“黑衣,银色面具,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虞申神色出现细微讶异,又转瞬压下情绪,他漫不经心地看向秦漱知:“本尊与迎霜前往洞玄时,里面有一个结界,连本尊都花了不小的功夫才破开,还在里面看见了纸片傀儡……”
说到这,他突然笑了一下,眼底却一片冰冷,“当日掌门亲自责问,你说问心无愧,那这些又要如何解释?我派可从来没有关于炼制傀儡的功法。”
秦漱知垂下眉眼,面不改色,语气平静道:“傀儡术是家父教授的功法,弟子从小练起,但家唯弟子一人独留于世,来源无从说起。至于结界,弟子不敢有半句隐瞒,是明师祖赠与的落知剑所制。”
落知?!
虞申瞳孔一缩,难以置信地拍案而起。
“满口胡言!”
秦漱知身形一颤,好似被吓了一跳,弯腰拱手道:“弟子绝无半点欺瞒!”
言罢,她直接手腕翻转取出落知。
长剑周身灵力丰沛,清冷的寒霜浅浅地布在剑鞘表面,单单是握住手便透出无尽的肃杀气息。
虞申险些表情失控,伸手就要碰上落知。
奶凶的萌娃音没好气开口:“傻逼不要随随便便碰姑奶奶!睡觉呢!”
虞申脸色一黑,甩袖收回手。
秦漱知:……虽然但是,有点爽,又有点想笑。
紧紧抿住嘴巴生怕笑出来,然后死无全尸,秦漱知乖巧低头任凭处置。
虞申语气带着些许不悦:“师尊怎会将此剑交于你,定是你耍了什么花招!”
“弟子冤枉!”秦漱知无辜抬头看他,“明师祖修为远超弟子,其心智也非弟子这等宵小之辈能匹敌,如何能在他老人家面前耍心机?”
虞申脸色还是僵僵的,看都不看她一眼。
“把剑收回去!”
“是。”秦漱知听话收回落知。
想到了什么,秦漱知似无意提及:“弟子斗胆,先前迎霜身边应当还跟着一个小孩,不知他现在何处?弟子有些担心。”
想到了什么,虞申脸色更差了:“纪望?”
“是他。”
“呵!”虞申重重一哼,“他好着呢!”
秦漱知:……?语气不太对,难道妖王又搞出来什么骚操作?
好似着实心烦,虞申摆摆手,让她麻溜滚蛋。秦漱知乖巧退下,刚出门就看见麦迎霜腰背挺直的站在门口。
“师姐!”
秦漱知连忙摆手,“我当真无事,不必担忧。”
被噎了一下,麦迎霜呆呆地看着她。
“好啦~”秦漱知上前搂住她肩膀,正色道,“这半个月发生了什么?为何你们会在此处?”
见她全身心都在正事上,麦迎霜心里不由地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烦躁感。
她为什么那么无所谓?
为什么那么久杳无音信,回来轻飘飘地三两句话就把危机抹去?
为什么每次都是自己发生了什么,下一刻秦漱知就给她讨回来,可是每次秦漱知出了什么事,从来都自己扛,从来不会把她纳入“可以提供帮助”的行列。
她是不相信我吗?麦迎霜忍不住想,她是不是对所有师妹都那么“好”?想来宁晚与她,秦漱知与宁晚更为亲近。
她能肆无忌惮地和宁晚撒娇,却连一句贴己的哭诉都不会告诉自己,永远把她当做要礼待的晚辈,每当她表露出亲近,秦漱知就总是三言两语转移话题。
——就像现在。
连一个关心的机会都要不给她了。
明明她才是最先认识秦漱知的人,明明一直相依为命的是她们啊。一种不甘心又落寞的情绪越来越浓烈,麦迎霜无知无觉间,脑海里好似出现一道声音——她并不在乎你,仙脉又怎么样?她始终不曾对你真心以待。
见她久久不语,秦漱知心升起不好的预感,沉着脸唤了她几声,麦迎霜却始终呆呆的,一动不动。
不敢放松警惕,秦漱知谨慎地握住她手腕探入一缕灵力,下一秒骤然睁大双眼,情急下手掌反射性握紧。
麦迎霜好似被这一握惊醒,突然一下子甩开她的手,双目空洞而幽暗地瞪着她。
——魔骨的封印松动了!
秦漱知仿佛喉咙被狠狠掐住,险些支撑不住的晕过去,正在这时,她余光里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帷幄旁,脸上挂着诡异阴森的坏笑。
季酌!季酌!又是这个狗东西!
麦迎霜好似恍惚地喃喃道:“你为什么总是、总是这样……”
【滴——】
尖锐的机械音忽然响起。
【麦迎霜黑化度,10%,请宿主及时控制局面,将黑化度降至1%~5%,否则将不可扭转性提前根骨暴露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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