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祭拜好友

雨生百谷的季节，抓住最后的春色。南方沿海城市迎来雨季，清晨，天还灰蒙蒙一片，天空突然下起暴雨。冰雹大小的雨点重重打在水泥地上，尘土四溅。卿言被雨声吵醒，她打开窗户，一阵湿冷空气吹进来，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透过窗户，她看见白玉宇穿着黑色西服，白色衬衣，走向他的车子。他没有打领带，神色凝重。汽车发动，消失在这片灰暗大地上。自从大家知道他的身份后，他为了开着舒服，就把他自己的车开过来了。身体是有记忆的，卿言拿起床头的日历，4月21日，谷雨的后一天。那年，也是这个时候，连绵不断的雨季，阴郁，沉闷。噩耗传来，她就在他身旁。今天，刚好是周二，他也不需要向她请假，他也没有告诉她他今天的行程。只是吃早饭的时候，纪奶奶告诉她，今天小宇有事回城里了，不一定能赶回来。她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的雨，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粥。

        白玉宇驱车几小时后到达h市，他在离公墓不远的一家花店里买了一束白色菊花和一束蓝色妖姬。他撑着一把黑色大伞，拿着花来到公墓。林父林母还有其他几位亲戚都已经到了，林母正在摆祭品。白玉宇走过去，拥抱了林父。

        "叔叔，你要保重身体。"

        "小宇，难得你年年赶来。"

        他把白色菊花放在林清俊墓前，鞠了三个躬。又把蓝色妖姬放在林清影的墓前，用手抹去她遗像的雨滴。林清俊走的时候，林爷爷失去唯一的孙子，遭受打击，让林父在孙子的墓旁边多买了一个墓地。没想到，后来孙女也在美国去世。他们两兄妹就这样永远地守着对方了。

        林母又在墓前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她这两年的精神状态很差。

        白玉宇站在林父旁边，替他撑着伞。林父的肩背明显佝偻了很多，头发已花白了大半。有时候，老去是一件非常迅速的事情。他就这么站着，看着林母一边流泪，一边完成祭祀。他仿佛看到林清俊就站在那里，活泼多情的少年，篮球在他的指尖不停旋转。

        林父留白玉宇到家里吃饭，一进门，俩人就进了书房。

        "小宇，我听你爸说，你从国外回来后，处理完集团的事，又走了。"

        "叔叔，我……"

        "今天叔叔叫你来家里，就是有些话想跟你说。"

        "你和小俊像亲兄弟一样，所以我和你阿姨也一直把你当儿子看。我们的确也有私心想撮合你跟小影，但你们终究是有缘无分。无论是小俊还是小影，你都对他们仁至义尽了。我知道，这些年你也承受了很多。你和卿氏集团千金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当年，你因为小影放弃了那段感情。叔叔很惭愧，当年对你做了那样的请求和拜托。小宇，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希望至少你能有个圆满的结局，可以幸福。如果卿小姐不能原谅你，我可以出面向她解释当年的事情。"

        "叔叔，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而已，您不要有任何负担。至于我和卿言的事，我自己能解决。"

        白玉宇陪林父喝了酒，借着酒劲，林父回忆起林清俊两兄妹小时候的事情。说着说着，眼眶便红了。林母的脸色很差，放下筷子，回房休息了。吃完饭，白玉宇扶着林父回房午休。他一个人坐在林家客厅，所有照片都不见了，整个家里完全没有了两兄妹的任何痕迹。悲凉从心底窜出来，他感到残忍。无法找到源头的残忍，没人能负责的残忍。林母把有关子女的一切都收了起来，把他们的痕迹全部抹去，好像他们从来不曾生活在这个家里。可他们在这个家真真切切生活过二三十年，每个角落里都有他们的笑声斗嘴。他们属于这里，他们不该被抹去。但命运对林家两位老人更加残忍，本该是享天伦之乐的年纪，却突然遭遇如此不幸。他们也许只是为了自救，旁人如何忍心去评头论足。

        林母从房间出来，看到一个人坐着的白玉宇，泡了杯茶端过来。

        "小宇，真是对不起了，让你一个人坐在这里。"

        "没事的，阿姨，我又不是客人。您有事就去忙，我可以自己待着。"

        林母点头，厨房的碗筷白玉宇都洗了。她就开始擦地板，过了一会儿又洗被单，浇花锄地一刻都没有停下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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