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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没关系,我还有一生可以浪费


林清影站在纽卡斯尔候机大厅,看着外面的飞机起飞降落,有的人回来了,有的人又离开了。到底哪里才是最后的归属?为躲一段情殇,她远走他乡,跟所有人断了联系。整整四年都没有再踏入故乡半步。她还没有告诉任何人她要回去了,至于那段感情,她不知道还剩下什么?

        犹豫再三,她拨通了电话。

        “是我。”她克制着情绪,“我要回来了。”

        “回来就好。”电话那头良久才有声音。

        林清影听到这四个字全线崩溃,小声抽泣起来,过往全都涌现在脑海里:愤怒、委屈、愧疚……

        “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这么爱哭,别哭了,哥来接你。”

        “好~”

        林清俊在酒吧的一处角落,看着刚才没抽完的半根香烟燃尽。他站在沙桶边,用力灭掉了烟头,好像这支烟有多么坚硬似的。

        头等舱里座无虚席,林清影的座位隔壁已经有人坐着了。她走过去,他起身空出道让她过去。其实他根本不需要起来,前面有足够的空间能让她过去。她轻声道谢,他戴着墨镜,只能看清侧脸。硬朗又有线条感,鼻子高挺,像欧洲超模。她感觉在哪里见过他,很熟悉又想不起来。

        林清影把脸转向窗外,黑夜笼罩着整个飞机场,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她的心里掠过一阵凉意。

        “你好,我能跟你换下位置吗?”

        她抬眼,一位身材高挑的短发女孩弯着腰站在她面前。

        “我的位置在旁边。”女孩指了指右边方向,推了推墨镜。

        她回过神,连忙起身,“当然可以。”

        女孩高兴坐下,不到一秒,男子就起身走到林清影旁边,问她隔壁的女孩能不能换座位。

        短发女孩跟着起身,拉着他的手压低声音说:“你一定要这么绝情吗?连坐你身边的资格都不肯给我!”男子微皱眉头,等着座位上的女孩回答。

        女孩为难地看了看他们,“先生,不好意思,我不换。”

        林清影和女孩相视一笑,她们对彼此印象都很好。女孩叫卿言,完成学业要回国。

        白玉宇嘴角隐约弯起一丝弧度,似笑非笑。后排有人主动愿意和他换座,他摘下墨镜走了过去。卿言不可置信地又回头看了他一眼,她的脸瞬间像被人扯过一样垮下来。一旁的林清影看到摘下墨镜的他,还在记忆里搜寻这张脸,鉴于自己的脸盲,她放弃了相认。

        短发女孩尴尬地站在她们面前,眼睛还看着后方。林清影感叹某些人不解风情的同时,也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她曾经也在那个人面前如此卑微,女人啊,总是那么可悲!

        窗外的雨终于停了,飞机起飞了。

        飞机落地蓉城。

        “hey,bro好久不见!”林清俊老远就看到了从vip通道出来的男人。

        “好久不见。”白玉宇上前相拥。他俩是在美国留学时的同窗好友,形影不离。一米之内,必见对方。白林两家还是世交,他们各自的爷爷是战友。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的行程可都是保密的。”

        “我来接我妹妹。”

        “既然这么巧,一起吃个饭吧!”

        “不了,爷爷还在家里等她。更何况你好像也不太方便吧?”林清俊看着远远走过来的方希雅,笑得不怀好意。

        “唉~”白玉宇长叹一口气,却也不多做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替我向爷爷和叔叔阿姨问好。“

        “下次约,先走了。“说完拍了拍林清俊的肩膀。方希雅经过的时候,林清俊只是礼貌性点了一下头,而方希雅也急急忙忙去追白玉宇了。

        “哥!”

        “终于舍得回来了,让哥哥好好看看,比上次见到的时候好像又瘦了。“他很心疼,却偏偏还要跟一句“好像更丑了。”

        她瞪了眼哥哥,挽着他走向停车场。

        卿言是最后一个从vip通道走出来的人,她父亲的司机已经在出口等她了。她的眼睛涩涩地,鼻子酸酸地,她想是因为近乡情更怯。

        她坐在后座透过深色的玻璃窗,看到白玉宇和刚才飞机上的女孩上了一辆黑色商务车。

        卿儒夫妇参加完酒会回到别墅已是深夜。“爸妈你们回来了!”卿母紧紧抱住女儿,眼泛泪光。卿儒只是淡淡说了句回来了,便走向沙发,沉默几秒。

        “言言,你现在有朋友吗?”

        她当然知道父亲口中朋友的意义,脑海里瞬间闪过白玉宇的脸,她苦涩一笑,“没有。”她今年26岁了,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这些年,父亲对她军事化般的教育,让她很清楚自己早晚会是联姻的牺牲品。但是至少此刻她还没打算妥协。

        卿儒点头,卿母知道他心里在盘算什么?

        “爸。”卿言低声说,“我不打算回卿氏,我想先去其他公司积累点经验,从底层做起。”她不敢看父亲,怕他大发雷霆。但卿儒只回了个好字,便回书房了。母亲给了她一个心安的眼神。

        回到房间,她打开行李箱整理了一下。在夹层里,她拿出那张老旧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孩,梳着两只羊角辫,穿着花呢大衣,被一个朴实的中年男子抱在怀里,笑得合不拢嘴。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红色棉袄的女人。她把照片夹进书里,然后一头倒向床。

        她打开房顶的开关,墨绿色的墙板向两边缓缓打开,透过玻璃满天的星星就在她头顶。手机里单曲循环着《浪费》,“没关系,你也不用给我机会,反正我还有一生可以浪费……”眼泪从眼角流进发丝,头皮发沉,心里又空又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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