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9、
重言拿起包,起身往宿舍走。
“哎!重言!”周洲跟在后面,“到宿舍你可千万别动手,于蒙那帮人看起来不好惹,王璞和刘峰已经杀红了眼,你过去先给拦下来,再这么打下去会死人的!”
“惹都惹了,还分什么好惹不好惹的,“重言回头看着他,“他们怎么打起来的?王璞和刘峰从来不跟他说话,难道因为刘政?不可能吧?”
“刘政?”周洲说,“可别说他了!一群人打的都快飙血了,人还躺床上看书呢!”
“那究竟因为什么打起来的?”重言问。
“我也不知道!我刚回去就已经打起来了!”周洲急道,“只听到什么味儿不味儿的,就赶紧跑出来找你了。”
味儿□□味儿?
坏了,要出事!
“快走快走,跑起来,”周洲推着重言跑起来,“后面那大帅比是谁?”
重言转头才看到李遥跟了过来,不由一愣:“你怎么跟过来?”
“我回宿舍。”李遥小跑着。
“这哥们,这哥们有点眼熟啊,”周洲喘口气,看着李遥,“哎,你,你不论坛上那个嘛?遥公子!”
重言咧嘴,有点替李遥感到尴尬的意思。遥公子?谁给起了这么恶俗的封建主义外号。
论模样,李遥有着封建主义贵族的气质,可气质不行,哪个贵族走路总低着头走,可联系到那天自助餐门口的车和保镖好吧难道是个落魄贵族?
打骂摔喊的声音传到了一楼,宿管大妈不在,应该是去找保安或者报警去了。
楼道里以各宿舍为单位一堆一堆站在各自门口观望,308门口同样挤满了人,不时能看到有人从门里被打出来再叫骂着跑回去,刘政脸色阴沉挤在人群中,手里拿着一根笔,不时地用笔戳一下被打出来的人,或伸脚拌一下。
重言远看刘政都被气到下了床,甚至动了脚,证明战况一定十分惨烈,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他是从混不吝的群架中打出来的,什么丧尽天良泯灭人性的缺德事都干过,深知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打架上头时失心魔一样的状态,在回来的路上也模拟过这场斗殴的战况,总结一番的结果是:有刘峰在,那是个沉稳的人,不会让事态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然而重言站在门口,看到眼前画面时,还是愣住了,浑身发冷鸡皮疙瘩满身起的愣住了。
脑袋上有猪的那个瘦子抱着头蜷缩在周洲床边,被王璞一脚一脚的踩着,于蒙的头被刘峰按在衣柜上一拳一拳砸着,衣柜上满是四散溅开的血迹,重言床边两个人坐在地上捂着肚子哀嚎。
重言吓了一跳,看着于蒙耳朵嘴角不断的冒血,刘峰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红着眼睛一拳比一拳重,衣柜门明显凹进去一截,整个衣柜连排咣啷啷地响。
他倒抽一口冷气,第一反应是先要阻止刘峰,这么打下去是会打死人的!
“找死!”一人阴冷的叫一声,用力扒开站在门口的重言,手里反握着一把瑞士刀,明晃晃泛着光冲刘峰大步冲过去。
“我操!”重言来不及多想,大喊一声把包甩出去。
包里是早上新领的课本,扎实且厚,硬度堪比搬砖,那人没走几步脑袋就挨了一包应声倒地。
重言冲进去先用胳膊锁住刘峰,看了眼地上正在呕血的瘦子,马上冲门外喊:“周洲,来拉住王璞!地上那傻逼也不行了!”
周洲早吓到失神,重言一喊魂儿才回来,迅速冲进去抱住王璞的腰往后拖:“够了够了,王璞!冷静点!”
“□□妈!□□妈!”王璞扒拉着周洲的手,挣扎着猛踹,“老子的人你也敢动!老子的人你他妈也敢动!”
周洲身量小,力量更是比不上王璞这种运动员,卯上劲儿也不是王璞的对手,三两下就被王璞挣脱开,身子一倒狠狠撞在阳台门上,门上玻璃碎成好几片。
“你他妈敢打他!老子废了你!”王璞像是魔怔了,完全刹不住手,拽起脚边的暖水瓶就往瘦子脑袋上砸过去。
“我操!”重言瞪大了眼睛,那暖水瓶里还有昨晚打的热水,砸下去那孙子指定废了,赶忙扯着嗓子大吼,“周洲!拦住他!你他妈拦住了!”
话刚出口,趴地下挨了一包的人已经爬了起来,晃着手里的瑞士刀大吼着冲重言扎过来:“都他妈别活!”
重言慌了,慌到脑子乱七八糟飞转,现在怎么办?人手不够了,刘峰死死盯着奄奄一息的于蒙根本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王璞神经病一样莫名其妙杀红了眼,宿舍还有谁?
刘政?
可是不行,文学院十个男子一半弱鸡,刘政这类书中圣贤更是弱鸡中的小鸡崽,过来也是免费送人头,放dota里顶多插插眼,去排眼可能都会给人送几百经济。
那还有谁?
谁有谁还有谁
李遥!
来的时候李遥说是回宿舍,不知道有没有跟到宿舍来?
本来宿舍内斗这种丢人败兴的事情不该让外人来参与,况且现在情况还这么危险,可现在他管不了那么多,现在只能希望李遥表面是个油盐不进的高冷男神,其实内心是个爱看人家热闹的事儿逼,并且身体素质过硬。
他满怀希望刚抬起头往门外看,没想到李遥已经冲进门,飞起一脚踢在那人脖子上,那人应声倒地手里的瑞士刀飞到了重言脚下,紧接右手凌空一拍,王璞举起的暖水瓶被拍到了周洲脚下应声碎了一地。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根本不是身体素质过硬的问题,明显是练过的!
重言也反应过来,一边锁着刘峰,一边抬脚冲发愣的王璞屁股踹了过去:“你个大傻逼!疯了啊!”
这一脚力道不轻,王璞背靠在周洲床边喘着粗气,好像被踹醒了,转头扫着周围,然后盯着重言指着脚下蜷缩着的瘦子大骂:“操他妈的,这人渣,他骂刘峰!还打了刘峰好几个耳光!”
说着到这儿,气儿又喘的快了许多,指着刘峰狠狠骂:“你麻痹你就是个傻逼玩意!老子不回来,你是不是被人扇傻了都不还手?!人那么打你,你装你麻痹的玛利亚!你!你!你!你他吗气死老子了!”
重言看着王璞喘着气大骂,心里突然没了火气,因为他看见王璞眼睛里有眼泪在打转,感觉随时会哭。
刘峰还是很僵硬,也没有再挣扎,像是什么都听不到看不见,眼睛只是死死盯着于蒙。
有点乱,他越来越看不懂现在的情况,也不敢松手放开刘峰。
“校警来了。”李遥站在中间桌子旁说话了。
重言转头,胖胖的宿管大妈双手捂着嘴瞪圆了眼睛,后面跟着俩校警。
行政楼6楼汇集全校各个掌权人物的办公室,楼道尽头有一间200平米大的行政会议室。
本着校园事校园止的原则,尤其是校内打架斗殴这等恶劣事件,为避免影响扩散到外面,校警队长先报告给了学校,先等着学校处置。
重言他们在楼道里站了一排,一个个低着头,刘峰缓过劲儿来,蹲在会议室窗户下画圈,王璞靠着墙有事没事盯刘峰一眼。
还算庆幸,这一长群架打下来,他们几个愣是一点事儿没有,倒是于蒙他们损失惨重进了医院。
“这可怎么办?看样子不是很乐观。”刘峰默默地说。
各院院长在会议室吵得不开交,听动静就知道不会乐观。
“你还有脸问!”王璞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们到底谁先动的手?”周洲从窗户上缩回头。
“我。”刘峰举手。
“周洲,”重言弯下腰看向离他最远的周洲,“你觉得在法律上来说,会怎么样?”
“坐牢呗。”周洲摊开手,“于蒙那些人都进医院了,刘峰先动的手,故意伤害已经成立了,人要是强行追责,咱们谁也逃不掉。”
“没余地了?”重言皱眉。
“有啊,”周洲说,“于蒙那边不追究就没事,咱们最多吃个学校的处分。”
重言抓抓头发,看着刘峰:“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好好打起来的?”
刘峰抬头看了眼他,又低下头,不说话。
“你说啊!因为什么啊!”王璞急着踢了刘峰一脚,力气不大,刘峰身子歪了歪,还是不说话。
“你也不知道?”重言问。
“我知道个屁!”王璞气道,“回来已经打起来了!”
一排人齐刷刷看着刘峰,可他就是不说话,蹲地上低头画圈。
“因为被子。”刘政突然说。
所有人一愣,因为被子打成那样?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哎”没想到刘峰还是不说话继续画圈,那边的王璞却长长叹了口气,脸色很不好看。
重言想了想,刘峰的被子确实不好看,不仅被子还有褥子,一水的红花绿叶,跟他那红彤彤行李箱一样红,点缀的白花绿叶,浓浓的乡土气息。
可他留意过,被子和褥子虽然有点乱,但都是完好的,于蒙他们应该没有把那床被子褥子怎么样。
见一排人一头还是一头雾水,刘政又说:“夫有道是”
“啧!”重言大声啧了一下,给他一个眼神。
刘政清清嗓子继续说:“你们也知道,刘峰和王璞是体院的,天天训练难免有些汗味。我和刘峰路上碰见一起回来,进门一股烟味特别难闻,刘峰就去开了阳台窗,说散散味。于蒙就说他本就是个浑身臭搞体育的,穷讲究。”
周洲插一句:“那也不至于打成那样啊?”
“听我说完,”刘政斜他一眼,“刚开始是没动手,可于蒙嘴欠啊,就说刘峰穷逼,穷酸的被子都那么奇葩,又土,还红的刺眼,说那被子那么红是是因为用刘峰他妈那啥染染成的”
“什么?”周洲呆呆的问了一句。
刘政默了几秒,结结巴巴说:“就就女生才会有的那”
一排人沉默。
周洲愣了。
刘峰画圈的手指抖起来。
王璞脸色黑的能凝成铁,嘴唇不停的抖。
一旁的李遥也皱起眉看着刘政。
重言先是愣了几秒,忽然呼吸有些停止,紧接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恶心的想吐。
他捂着嘴一股劲儿冲到楼道另一端的厕所,抱住马桶使劲儿干呕。
这到底是个什么的人?
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底线?
这个世界怎么能有这样的人???
我居然跟这样的人分在同一个宿舍?
“吐不出来的,”李遥走进来拍拍他的背,“出去透透气,能气儿顺畅点。”
重言站起来走出去,站在楼道窗口深深吸了几口气:“带烟了吗?”
李遥掏出烟递给他,自己也点一根。
外面能看到一片人工湖,夏天的风带点焦躁,尼古丁冲进脑子里弥漫出伪装的镇静,重言转头看着李遥:“你说,为什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怎么就能说出那种话呢?他如果看不上刘峰,可以打,打得过打不过都能发泄出不满,但是为什么要说那么恶毒的话呢?”
李遥靠着窗台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低头吐出个烟圈,慢悠悠说:“言语,能杀人。”
重言转回头,听见一阵脚步声,王璞走到李遥面前,伸手:“借根烟。”
李遥递给他。
“知道为啥那瘦子打他,他不还手只盯着于蒙吗?”王璞一边点一边猛嘬,像刚才刘峰一样蹲在窗下:“我跟刘峰初一就是同学,高中也是,六年了,我了解他,他不是小气的人,不会受不了几句恶毒的话。”
重言和李遥都没说话。
“他就是,就是”王璞想了会儿,弹弹烟灰,抽了抽鼻子,“刘峰啊,打小没爸,没亲戚,没长辈,就一个妈,浑身是病,高考完一个月去世的,病床上给做的褥子被子,他箱子里还有个冬天的厚被子呢,更土,被面不是牡丹就是玫瑰,那花比我脸都大。”
“塞得都是好棉花,”王璞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可暖和了。”
重言看这窗外,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怎么过来了?”李遥问。
“老头子们吵完了,叫你们回去呢,”王璞熄了烟,“走吧。”
u形会议桌坐满了人,主位上白发苍苍的老头眉毛拧在一起,重言在大巴车上的学校简介上见过,这是老头是他们学校副校长,姓冯的。
“我们在等医院那边的结果,现在结果出来了,你们该交代的就老实交代出来,是非对错,今天就论个结果出来。”冯校长说很话慢条斯理的。
“老冯,先等等,你们谁是重言。”一个声音响起,充满威严,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道。
重言愣了下,寻声看过去,是坐在冯校长旁边的老头。
老头面无表情,坐的端正,架势起的很足,目光冷淡扫着他们一排人。
“我是重言。”重言举手示意。
“哼!”老头猛一拍桌子站起来,站姿挺拔稳健,下手挺重,震的水杯晃了三晃,“原来是你!”
重言被这一吼惊住了,背后渗出一点冷汗,更被自己这种反应吓出一激灵,他从来也没怕过谁,可这老头中气十足的一拍一吼,竟然让他生出了恐惧感。
一桌子人也像畏惧这位老人,没人说话,半晌,冯校长捏捏太阳穴,叹口气:“老江啊,我们先条紧要的说,先解决打架斗殴的问题。”
“哼!”江姓老头冷一声不再说话。
“赵队长,你来给这些孩子说说吧。”冯校长说。
“好,”坐在后面一点的赵队长站了起来,“我们保安队的队员刚从医院打来电话,于蒙同学的伤势比较严重,正在手术,但不会有什么生命问题,另外几人也都是些外伤,并且那些是校外人员,我们也不必过多关注。现在重要的是,于蒙同学的父母赶到医院,吵着闹着要学校给个说法,不然就要走法律程序,曝光给媒体,这对我们学校会产生极大的负面影响。”
冯校长显得很不着急,慢慢喝口茶,看着一排人:“你们说说吧。”
“我来说吧。”重言往前走一步站出来。
现在只能重言来说,刘峰攥着拳头涨红脸说不出话来,王璞想说又怕说不好,激动起来说不定学着重言演起戏来,周洲一套法律系统下来,说不定更糟,法不留情,本身就是刘峰先动的手,法不站在他们这边。
刘政更提了,夫有道是
想想就头疼。
把事情的经过大概讲了一遍,着重强调了瑞士刀的过程,没有提刘峰妈妈的事情,他知道,现在打感情牌一点用没有。
重言说完,一屋子人都看着冯校长等他定夺。
冯校长手指一下下有节奏敲着桌面,几分钟后,才慢悠悠停下手:“动手的是体院的两个学生。那么,这件事就交给体院和保安队,按照程序配合派出所,我不希望学校的声誉受到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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