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喜欢是一种眼疾01
喧闹的酒吧，声色犬马的靡靡之音，暧昧的男女，徐子期怅然，她和何文新的相见似乎并不适宜，甚至是有些尴尬。虽然她的衣着很是得体，但是却摒弃了日常工作时严肃和正统的固有印象，日常的衣裙和装扮在这昏暗的灯光下了多了一丝难以言说暧昧。
“来喝酒？”何文新看着徐子期桌上的长岛冰茶，低眉轻笑。
“陪朋友。”
“男朋友？”这个问题初听起来似乎没什么，但是却让人浮想联翩，尤其对于何文新这种多年混迹江湖的老油条。
“男朋友在忙。”
“那你们两个女生要注意安全，要不要送你们？”他深邃的眼睛总像是有很多秘密，徐子期不喜欢和他攀谈，只是急于找到一个逃脱的方式。
“不用了，您先忙。”
“那……”何文新还没说完，就听到厕所方向的位置有一声脆响，徐子期闻声站起来，只见到赵媛摇摇晃晃，和她说话的是一些穿着极为社会的男男女女。她也顾不得何文新还在，只是快步走过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朋友喝多了。”徐子期解释。
“你谁啊！她撞我了？你看不到？就说一句不好意思？”对方的女孩儿明显不是善茬，黑幽幽的烟熏妆几乎浓到看不出表情，还有胳膊上夸张的纹身，多少让人畏惧。
“实在不好意思，我朋友真的喝多了，这样好不好，我陪你们一瓶酒……”
“你他妈的看不起谁呢。老子差一瓶酒？”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从卡座上站起身。
正当徐子期不知如何应，一个身影便挡在了她面前。
“都是来喝酒的，兄弟，给个面子！”何文新将徐子期挡在身后，又一只手拉开和那个男人的距离。
“怎么的！带帮手啊？！谁没有！”忽然间又多了几个人围上来。
“没有帮手，我是老板，大家出来玩，就高兴么，是不是。何必呢。兄弟也是常客，我还指望您多多光临呢。今天的酒算我的，玩到开心，满意。好不好？”
“老板？”
正当“膀大腰圆”质疑着何文新的身份，一个身着工装的男子紧忙走过来，“老板，需要叫保安么？”
“不用，不用，自己人。我朋友。今天这桌免了。”
“好的，老板。”
膀大腰圆终于确定了何文新的身份，便皮笑肉不笑起来，“老板，老板好啊。谢谢老板啊。都自己人是吧，我们不跟小美女见识。”
“是，那我们先走，您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我们经理说，好吧。”
“谢谢老板啊。”一帮男男女女又开始了唾沫横飞，仿佛刚才凶神恶煞的表情从未出现过。待何文新转过头看徐子期，她的表情已经从惊恐转成了感激。
“让，让你破费了，回头多少钱，你告诉我，我付给你。”
“不用。”何文新淡然，“现在应该需要我送了吧？”
徐子期表情有点尴尬，但是已经感觉到了何文新的善意，点点头，“麻烦你，何总。”
“小美，你帮着扶一下。我先去开车，门口等你们。”说着何文新就快步离开了酒吧。
赵媛嘴里还咿咿呀呀的说着听不懂的话，徐子期却看到了那个叫小美的女孩羡慕的眼神，“姐姐，你是老板的女朋友？”
“不是。我们是同事。”
“哦哦。”小美看何文新的表情充满着敬畏和喜欢，或许在她们看来，何文新这样的人的确有着很强的吸引力，成熟自信，有事业有能力，也有足够的经济条件让另一半过上好的生活。
“他是老板？”
“是呀。不过听说老板还有别的事，好多生意，所以他不经常来。”
“哦。”徐子期点点头，没再多问什么。
到了酒吧门口，何文新已经开车过来了，见到三人，也是不失礼貌的打开了车门。安顿好赵媛，徐子期还没上车，何文新已经关上了后座门。徐子期愣愣的看他，他一脸自然，“你不会想跟一个喝多的人挤在后面吧。副驾。”
说着他便绕回了驾驶位，徐子期只得慢吞吞的上了副驾。其实本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碍于对何文新的印象莫名的不好，她还是很拘谨。
“徐主管……”车子快速的离开了酒吧所在的街道，逐渐宽阔的视野伴随着何文新的召唤让徐子期清醒。
“嗯？”
“地址。”
“哦哦，北望路15号金利佳苑。”
何文新没再说话，只是安静的调好了导航，一路上除了能听到几句赵媛的喃喃自语，也就只有导航定时定点的报位置，车内出乎意料的安静。
“徐主管。”
“是，何总。”
“我想问……你是不是对我印象很差？”
“啊？”
“感觉你拒人千里之外的很明显。”
“何总说笑了，我们平时工作交集也不多，不熟悉而已。”
“你的意思是，项目多了，你就……平易近人了？”何文新嘴角的笑转瞬淹没在夜色里。
“何总，滨港文投的摄影展……”徐子期真的不知道要跟何文新说什么，不如说点关键的东西，或许以后对她的工作还有些好处。
“资料你看过了？”
“看过了，粗略的过了一遍。”
“其实很简单。滨港文化中心差不多已经竣工了，各馆的布展施工也进行了一部分，现在就剩下滨港博物馆还没动静，我们是奔着博物馆去的。但是现在不知道这个项目是不是有别的问题。所以我想着，我们就从小开始吧。因为我之前和文化中心的领导合作过，所以他们这边希望我们协助做一个摄影展，虽然很小，但是市领导会在文化中心开幕当天来参观，所以，如果这个摄影展做好，对后期我们参与博物馆的投标肯定有一定帮助。”
何文新将项目的情况大体和徐子期说了一下，看她若有所思的模样，笑着补充，“我只因为跟向总提议让你来做是觉得这是一个抛砖引玉的项目。如果摄影展我们做的好，那么博物馆我们就更有希望，如果做的不好，那么后期的事儿也就没有再谈的必要了。”
本是简单的摄影展，徐子期蓦的感觉到了压力，因为她很清楚，做本地项目最大的问题就是，一个项目搞砸了，怕是以后整个区域的项目你都不会再有翻身的可能，更何况滨港新区这样的潜力股。
“压力很大？”
“压力大是正常的。毕竟还有后续的项目要考虑。”
“不用想太多，你做好该做的，后面的事我来搞定就行。”何文新是那样的从容不迫，他自信的神色就像是在说，你无论做成什么样，我都能拿下这个项目。
“何总……”徐子期心下一动，生出几分想法。
“嗯？”
“何总既然这么有信心，为什么要在言语中转嫁压力呢？”
“……”何文新没说话，被徐子期看透了心思也不恼，嘴角是隐现的笑意。
“既然无论做成什么样，您都能搞定，那么这个项目是不是我来做，差别又在哪呢？”徐子期的语气很轻，她侧着头，何文新的余光甚至能看到她脸上平淡的神色，可是语气却是不可置疑的凝重。
何文新深知，徐子期是典型的知世故而不世故的类型，即便什么都清楚，嘴上却不愿意逞强，因为他在她眼中大概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
“差别大概在于，能不能化解你的拒人千里。”
红灯，车子停了，何文新转过头，刚好对上徐子期的眼，他答的波澜不惊，她却佯装泰然。
“何总说笑了，我这个人素来如此，比较无趣而已。”
“是吗？”车子再次启动，何文新的声音像是藏了一丝惊喜。
“是。”
“你很有意思。我喜欢你……有点反差的样子。”
今天的“酒吧事件”，徐子期本是感谢何文新的，无论她是否喜欢这个同事，但起码在关键时刻他伸出了援助之手，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和窘困之状，但是现在，从他漫不经心说出“喜欢”二字后，徐子期再次浮现了从前的那般不适应。原来，不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即便这个人帮过你。
“何总，既然我们是工作伙伴，还是少点反差更好，这样对项目也好。”
何文新没再说话，车子再次恢复了安静。等到了小区门口，何文新一点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不用，小区门口就行。”徐子期礼貌的制止了他的好意。
“你确定？”何文新问的轻佻，目光轻描淡写的抛向了已然在后座上睡得酣然的赵媛。
徐子期赧然，她很清楚，凭一己之力是无法将赵媛带回家的，所以只得草草的报了楼号。
等到扶着赵媛下车，徐子期再次意识到了自己的无力，原来她真的弄不了一个沉甸甸的“酒鬼”。
“所以，需要我？”
“……”即便是再不愿意承认，可徐子期也没办法，只能点头，“嗯。”
就是这样，除了邹辰之外，公司的第二个人进入了她们的屋子。问题是，还是个她并不喜欢的同事。
安顿好赵媛，徐子期再次道了谢，然后又倒了一杯水给正在客厅里悠然闲坐的何文新，此时已经凌晨了，他似乎并没有告辞的意思。
“今天的事，谢谢您。酒吧的费用，回头麻烦您告诉我，我付给您。”
“这么谨慎？”
静静的，徐子期没讲话，她只是神色凝重的看着何文新，也是在这样的瞬间，她感觉到了他的危险，而他则察觉到了她的厌恶。
“徐主管，不必那么客气。如果想谢我，就帮我把摄影展做好，这个项目对我来说很重要。时间很紧，我希望这周出一个大概的策划文稿，我们先去跟甲方沟通下，保证方向正确。”
“好。”徐子期言简意赅。但是冰冷的神色仿佛在说，“你该走了，很晚了。”
“那，我先走了。”何文新终于从沙发上站起来。
徐子期紧跟在他身后，轻言，“我送你。”
或许是她跟的紧，想尽快将他驱逐出境，或许是他的别有用心，只是那么突兀的转过身，而她就怔怔撞进他怀里，除了感觉到他温暖的手掌握住了她窄小的肩膀，她像是受惊的兔子，只是本能的后退，却再次看到了他嘴角的笑意。
开了门，他并没有急着走，只是看了她一会，平心静气的讲，“徐主管，下次送人，保持点距离，容易让人误会。”
“……”徐子期没说话，脸色微红，点头告辞，“何总开车小心。”
就是这样，徐子期终于结束了这慌乱的一天，在入睡前，她收到了何文新的微信好友申请，而留言则写着“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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