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哄着
邢公公面色带丝凝重的接过凌世尊法,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手里这东西会让自己不适…。
不出所料!当邢公公看见凌世尊法的第一页,写的那一段歪七扭八的丑字之后,凤眸之中简直要喷出火来!所有的不甘,痛苦,气愤,委屈一股脑的冲向他!
那双修长的手抖了又抖,如同他的心现在跳的剧烈而可怖,似在牙缝里挤出的一句话:
“…那个…爱而不得的…刁蛮男子?我在她眼里竟成了这样的男人?”
邢公公如今的反应,已在梅罂绝的意料之中。
“凌武师究竟如何死的?”
邢公公定定的看了看手中的书,而后颤抖固执又无力的垂下,饱含痛意,又恨不得将其剥皮抽筋的回答道:
“老奴知其武功天下独绝,莫说是平常的毒药,便算是剧毒也毒不死她!所以老奴隔三差五的在她的吃食里放入无毒无味的剧毒,放了整整五年,最后一碗大补汤送其上的路!”
梅罂绝秀眉微挑,她试想过无数种天下剧毒,连九重天也想了进去,就是没想到,最后凌里访竟是被一碗大补汤给归了天。
正当梅罂绝思索之时,邢公公却喃喃的说了一句:
“那时总想着盼着她早点死,真死了的时候…,又希望她能活过来。”
闻言,梅罂绝抬起凤眸,望向了那双陷入了回忆的眸子,转瞬间,眼前的人好似苍老了十岁,那双妖冶细长的凤眸中,没有半分平日里的狠辣嚣张,倒是注满了失落、无力、受伤,甚至还有不知所措。
邢公公好似憋了许多年的话,没有人能说,如今说到了这儿,就想再多说两句。
“老奴有时总感觉,那时她为我扫眉,照顾生病,我们在草地上打闹,她望着我时那双纯粹满是悦色的眼睛,那些心意相通的瞬间,还有许多幸福的过往,就像是昨天才发生的,……太深刻了,才忘不了,也不能原谅。”
“朕明白。”
邢公公好似一下意识到,不该与梅罂绝说这些,他自己的苦一向不愿让梅罂绝瞧,在他心里,梅罂绝要做的事太多了,他只要保护好她,这些忧愁之事怎能把她给搅和进来!想着,邢公公恨恨的道了句:
“皇上如今不重国事,就是让那个凌里访给带歪了!说起来都怪老奴,引了一个祸害进了宫。”
梅罂绝眨了眨眼,她这皇上做的很不上心吗?虽说没有像她母皇那般满脑子都是国事,但至少她没出岔子啊,…这般想来,的确与凌里访有异曲同工之处…。
“朕偶尔想起凌武师之时,总觉得她死的太顺了。”
闻言,邢公公神色一变!凤眸之中有了神采,将梅罂绝方才拿给他看的凌世尊法,毫不客气的揣入怀中,当下行了告退之礼。
“老奴先行告退。”
见此,梅罂绝眼中疑惑,问道:
“这是怎么了?”
“老奴现在去把她的坟给挖了,看看她到底死没死绝!”
“……,朕准了,退下吧。”
“是!”
邢公公走后,寝殿中寂静一片,烛火摇曳的光,将梅罂绝的背脊映衬的孤寂万分。
梅罂绝略带小心的再一次将信展开,伸手抚摸着上面的字迹,手指尖与信纸的摩擦所发出的声音,传入耳中极其清晰。
这封信中隐隐藏着的愧疚之意,让她有些恍惚了,一直以来她以为自己缺失的,原来不曾远离过她。
除此之外,这信上的有一句话,让她不可视而不见。
凤鸣若倒,女尊国绝于世间…!
梅罂绝凤眸深邃似古谭,平静而幽沉,却隐隐有着风雨欲来之势,…问鼎天下吗…。
女子将信收起,小心储放,却突然发现睡意全无,也不犹豫,直接踏出寝宫,并下令不需月人与侍卫身随,独自闲走…。
——三刻钟后,温铃宫。
梅罂绝抬眸看着这眼上的三个大字,垂眸微思,照她这么不拐弯的走法,走到了这皇宫的边缘之处很合理!
“皇上!奴侍陆锦拜见皇上!”
只见陆锦十分有怨气的将门打开,不知小声的嘟囔着什么,看到梅罂绝站在门外之时,脸上神情瞬间变化!眼睛睁的极大,一脸娇羞的笑着行了礼。
见此,梅罂绝竟不知这宫侍的脸上喜从何来,…陆锦,谁是陆锦?凤眸微垂,瞧见男子脚上的绣鞋,一下子想了起来,对其的厌恶之感不提也罢。
“起来吧,顺美人可歇下了?”
闻言,陆锦遮住了眼里的不甘,恭敬回答:
“回皇上的话,顺美人歇下了,奴侍现在便进去将美人叫醒,出来迎接陛下!”
“不必了,朕进去。”
“是!”
梅罂绝隐隐感到身后的男子热烈的眼神,以及冲着金槐衣的冷眼,正在这宫殿院落的门口四处扫射着,心中反胃,杀意微起。
幽葩细萼,宫院槛低,吹尽繁红,占春长久,不如垂柳,算春常不老,人愁春老,愁只是,人间有。
梅罂绝走了这一路,恍然发觉月下的温铃宫,宁谧而寂静,风暖,存有虫鸟微鸣,些许惬意。
深夜十分,温铃宫上下多数已安眠,便只有前面站着的男子还在主殿门外看守。
篱文见梅罂绝进来,长相干净的脸上出现诧异,还有一抹不知名的情绪,暗暗的隐藏了起来,恭敬行礼道:
“奴侍拜见皇上。”
“起来吧,门打开。”
“是。”
篱文看着梅罂绝进了主殿的背影,心中一痛,他先前不明这情绪是何,近来与那男子频有接触,愈加明白了。
随着身后殿门一关,梅罂绝的目光锁定在这殿中尽头,躺于床上的男子,脚步轻然沉稳,待走到床前,玉手轻拂,将帘幔掀开…。
床上的男子容颜不似真人,金发柔顺至极散落在枕边,轮廓容颜宛如雕琢,虽引人犯罪,但闭上眼睛的金槐衣,恍似圣使,纯洁美好。
梅罂绝一下子便想起初见他时,那双眼睛里的勾魂妖色,叫人看见他时,耳边就响起那低回婉转的颓靡之音。
男子睡的安稳,只是枕边有湿痕点点未干,该是才睡着。
见此,梅罂绝秀眉微皱,她宫里的男子怎么都这般喜爱哭鼻子,不做多想,动作放轻的上了床,在其身旁休憩。
——次日,午时。
金槐衣今早醒了之后,听到篱文告之他,梅罂绝昨夜来过,今早上朝时,还极其体贴的吩咐了门外伺候梳洗的一众宫侍,动作放轻,莫扰他休息,当下那张绝美又有着糜烂之气的脸上,瞬间毫不争气的有了光彩。
不等他回神,又有长月带了好些东西来,都是些兴趣物件,琴棋书画的用品,解乐之意显而易见,许是怕自己没接触过,每件物品上面记载的都极为详细。
金槐衣摒退众人,自己抬脚走向桌旁,看着桌上那堆的满满的物件,这些物件里,他只有几个识得,都是从前看过却没碰过,更多的,他几乎没见过。
拿起一本诗词,细细的阅读起来,恍然觉得这世上还有很多有趣之物,可若真想让他学,命人前来教不是更好吗?莫不是她知晓他不愿与人接触…,…够了!
金槐衣突然蹲在地上,把头埋了起来,虚弱的喃喃着:
“她不是只对你这般好,凡她所喜,皆会这般对待…。”
那双手渐渐攥了起来,不可控制的又想起他在瑜景宫外所见的画面,男子缓缓将头抬起,脸上阴遂入骨,没有人气儿,痛…,要将他割杀的痛…!
金眸之中暗流汹涌,似装了一池子的凶兽,一边是孤独无措,一边是阴暗暴戾,相互纠结缠绕,像要把他撕裂一般。
可为什么要是他呢?为什么是那个红衣男子?他虽那日只远远的看了一眼,便只其与自己是两种极端,后而回宫细问篱文果然如此,景贵君,凌苍瞳,兵部尚书之子,自小被保护的极好,性格纯粹似精灵一样的人。
他也曾试想,若自己也能生在会被人爱护的家庭里,不需富贵,单是能瞧见他,真的对他好,或者他的性子会与凌苍瞳一样…。
那日,哪怕他瞧见的是除却凌苍瞳以外的任何一个男子,他都不会痛深入骨,那样的无力,将他满满的希望,重活一次的希望击了个满怀。
一个是自小被保护的极好,像是天上的彩虹,一个是自小被人遗弃,终其一生活在不见天日之地,做着不可告人之事,如地上的烂泥,可被人随意玩弄遗弃践踏凌虐,…呵!
有一滴泪掉落,男子竟未发觉。
“吱。”
梅罂绝下了朝后,回寝宫换了套常服,便直接来了这温铃宫,想着与金槐衣一同用膳,可主殿中的门开了后,却空无一人。
“你确定顺美人在这?”
女子声音沉稳,带着不可忽视的威色。
闻言,金槐衣眸色一滞,刚想从桌子旁站起身,不知为何,却又将头低了下去,犹如绝美之物失了生的希望,独自坠落,想被他所爱之人拉一把,又恐她嫌自己是个不人不鬼的怪物。
篱文皱了皱眉头,往寝殿内看了看,而后恭敬答道:
“顺美人未曾出殿过。”
梅罂绝轻垂凤眸,思索一瞬心下明了,抬脚踏进殿中,身后的门随之被门外宫侍轻关。
走了没几步,便瞧见了蹲在桌子旁,缩成小小一个的人儿,声音温柔的不像话:
“槐衣,怎么蹲在这儿?快起来。”
金槐衣感受到身前的女子拉着自己,他非但不排斥这种接触,反而想与她索求更多,心中的压抑将他逼的绝望,他的阳光就在眼前,在冲着他笑,可他不敢,他害怕,又或者说他更希望她能主动对他,他奢求着不可能的事。
梅罂绝见其顺从的样子,不禁心里闷堵,若她所记没错,他二人最后一次见面之时,金槐衣已不似现在这般黯然,难不成是因为她两日没来?
“朕没来的这两日,你可有乖乖上药?”
金槐衣轻微点点头,而后缓缓抬头看着梅罂绝,眼中太多的情绪参杂,他自己都不知,该如何解读这些情绪究竟所求是何,可梅罂绝却明白,这眼神中的多数情感,她在凌苍瞳的眼里看的足够多。
“来。”
梅罂绝拉着金槐衣走向床边,女子虽大步向前,却也顾及着身后男子。
金槐衣心中疑惑,却也十分顺从的跟在后面。
只见梅罂绝脱了鞋子,坐在床的最里处,示意让金槐衣也上来。
金槐衣毫无波澜的平静死水一般的眸子微闪,而后听话的上了床,身体却紧张的很,他不明白的东西还很多,就比如,他不明白心下的这种情绪,叫做羞涩之情。
梅罂绝从身后轻轻的环绕住金槐衣,让其的脊背能靠在自己身上,就这样的温柔的包裹住,不说一言。
许久后,她渐渐感觉到了身前的男子在颤抖,将男子的肩膀轻轻转过来后,才发现泪水已溢了一脸,男子不懂心下的这种情绪又是叫什么,梅罂绝却懂这是委屈,她在凌苍瞳的身上见过。
“不哭不哭,槐衣现在可是愿与朕说话了?”
金槐衣想控制自己不哭,他从来都不哭,或者说,他从来不曾在人的面前哭,哪怕受再大的侮辱,他深知,那是自己维持最后的一点尊严仅能做的事,可那些女人,却也因此…。
男子声音如河下泉玉,清冽动听,带着些许的颤抖与无助:
“我看见你们在一起了。”
话落,便后悔了起来,她不过给了一点温柔,他就什么都招了,自己原来这么没出息吗…。
闻言,梅罂绝秀眉微皱,眼中疑惑,声音沉稳柔和:
“嗯?看见朕和谁在一起?”
“我看见…你和景贵君在瑜景宫用膳。”
梅罂绝凤眸深邃,心下了然,过了几瞬,开口道:
“槐衣,朕会陪你一世,不会抛下你,朕答应过你的对不对?”
金槐衣心下微颤,眉头微皱,不解却也乖顺的应道:
“嗯。”
梅罂绝将下巴轻放在男子的肩颈处,朱唇微抬,声音温柔:
“嗯,乖,你记得这点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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