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师傅？
楚隐闲坐石阶上逗着二弟玩，闻道卷起衣袖在田间劳作远远地喊着：“小瞎子！”商离去了露井寨接幺妹，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石生踏着重步挨着楚隐坐下，戳了戳楚隐的胳膊，又拽了拽楚隐的衣服，呜呜地不知想表达什么。这个巨大的石头人不过是个三四岁的孩子。
而后，其余的孩子也挨着楚隐排排坐。
闻道拿着菜篮子看到石生、小瞎子居中坐，两边各有两个孩子，排排坐在石阶上，顿觉好笑又温馨，打趣道：“你们现在是换老大了，不跟着石生混了，改跟小瞎子了！”
“闻道爷爷，石生本来就是弟弟，是他跟我们混。”香秀认真的解释道，石生拍手应和。
“闻道爷爷，你说过，不要老戳人的痛处，你怎么总叫楚哥哥小瞎子，这样不好！”最年长的春儿揣着大人口吻道：“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对呀！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众人齐声道，石生又拍手应和，楚隐不禁失笑。
闻道没想到一大早居然被一群小娃娃给教育了。
商离带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远远走来，妇人怀中还抱着一根粗木棍。
“娘！”老虎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的母亲幺妹，跑过去抱着幺妹的腿叫“娘！”
幺妹丢下木棍抱着老虎痛哭道：“老虎，娘的老虎，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怎么了？这么快就回来了。”楚隐问。
“在神仙居的山洞里发现的，抱着木棍吓晕过去了！”商离轻声道。
原来，幺妹在家中坐立不安的等待着，一直过了鸡鸣，仍不见老虎回家，便再也待不住，进了族人望而却步的山神居，山神居中堆砌的皑皑白骨吓得幺妹四处逃窜，遇到一个石头人以为是什么山神妖怪之类的，拿起木棍就疯狂的打，最终晕倒在距离山谷入口处不远的山洞中。
“那些堆砌的白骨是刻意为之，就是为了不让那些山民闯入，影响石生和孩子们的生活。”闻道解释道。
“二娘！”香秀双泪横流的轻唤着。幺妹丈夫在族中那一支排行老二，这声二娘唤的就是幺妹。
“香秀，你也在这！”幺妹将两个孩子都抱着怀中，“你们都没事就好！”
听到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说着事情的原委，幺妹喜极而涕。一会，孩子们又嚷着饿，幺妹直接接过闻道手中的菜篮子跟着孩子们进了厨房。
闻道又加了一碗饭，狼吞虎咽道：“这谷中什么都好，就是饭太难吃，我不会做饭，再怎么使用法术控制的石头人做饭也是难吃。这才是人间美味。”
“真人，再给你加一些吧！”幺妹笑道。
“不要了，已经吃的够多了，给孩子们。”闻道摆摆手笑道。
幺妹给每个孩子又加了一些饭，走到石生处时，见他只是喝水，问：“你不吃饭吗？”
石生比划着，小间代答道：“二娘，石生弟弟喝水晒太阳就饱了！”
“对！我们快吃，等会一起配石生弟弟晒太阳。”春儿边吃边说道。
幺妹看着巨大的石人石生，像个初学者一样，了然的默默坐下吃饭。
吃过饭，孩子们在山洞外晒太阳，楚隐表达了离开的想法。
闻道难掩失落之情，“小瞎子，阿隐，你昨天才来，那么着急走干嘛，在这多呆几日。”见楚隐不言语，又道：“你不会还在记恨我偷钱、取血的事吧！阿隐，我曾教过你道人不拘于事、不困于隘,乘物以游心而不为物役仙，这些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楚隐坦言道：“那些事情，我当时是有些生气，但确没有记恨你，我们离开不是因为这些。”
“两位恩公，是为了娃娃哭吗？”幺妹放下手中正待收拾的碗筷发誓道：“恩公放心，我今后定尽心寻找，一定会为你们找到娃娃哭。”
闻道闻言沉默半晌问：“你们来到这万仞山是为了天仗生！”虽问确是肯定的语气。
“你知道天仗生？”商离沉声道。
闻道顿时气恼道：“你们以为我在这人都看不见几个的地方，一呆就是四年，又当爹又当娘的照顾这群娃娃们是为了什么。”
闻道指着正在晒太阳的石生说：“他就是天仗生，确切的说，天仗生就在他体内，有天仗生才会有石生的存在。”
闻道四年前听说万仞山中有山鬼作怪抓走了孩子，便来这山中降服，没想到山怪见到他竟然不怕也不躲，如一个刚刚出生什么都不懂的婴儿，在山中漫无目的游荡。
为了不至于与山民产生冲突，闻道将山怪引到这个没有人烟的山谷，取名石生。石生似乎将闻道当成了自己父亲，对他极为依赖。在照顾石生的过程中，闻道也发现了石生之所以存在的原因。
石生的体内生长着一棵植物，春日发芽，冬日枯萎，但根系不死极为发达，从大脑开始延伸到手脚，像是人身上经络血脉的存在。
闻道遍查古籍，走访山民结合山中传说确定此物为天仗生，而天仗生的根是世间灵药可医百病，典籍中最为醒目的一行写着可开天眼，观鬼神。这让闻道想到了小瞎子，这也是这么多年留在山谷中的原因。
闻道指着石生头顶从石缝中冒出几瓣嫩芽道：“这就是天仗生的芽，它的根遍布石生整个身体。”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取天仗生的根？”商离问。
“天仗生从苏醒到成熟可入药需要四年，今年就是第四个年头，只需再等一月左右，待枝叶完全长出，开出黑色花朵的时候就是取根的最佳时机。”闻道看向楚隐道：“小瞎子，到时候你的眼睛就可以复明了。”
楚隐不知此刻是什么感受，这次万仞山之行，他本不抱希望，是商离的一直坚持，多年来虽每每说不在意是否能够看见，已经习惯了失明的世界。可一朝站在复明的门口，不知所措胜过了喜悦。不觉喉间发紧。
闻道在石生身侧坐下温言道：“石生还记不记得闻道爷爷跟你说过，我有个小徒弟，生病了，需要一味药才能治好。”
石生点了点头，拍了一下胸脯、
“对！这味药要从你身上取，但是取药会伤害到石生，石生会很痛，石生还愿意吗？”闻道问。
石生闻言还是点头。
香秀突然爆发哭声：“闻道爷爷，那石生会死吗？”
闻道沉默片刻笑道：“当然不会，但是会很痛。”
“怎么才能让他不通？”春儿问。
“那就让石生把身体养地壮壮的，多喝水，最重要的多晒太阳。”闻道捏了把春儿胖胖的脸笑道。
“石生，我今后每天都陪你晒太阳，喝水。”春儿说道，其它的孩子也七嘴八舌的应和着。
距离天仗生开花还有三十天左右，楚隐和商离在山谷中住下。最开心的就是这群孩子们，每日吃着幺妹做的饭菜，陪着石生晒太阳，听着闻道讲学，楚隐没想到平日毫无正经可言的闻道真人，讲起学来头头是道，比言行举止更像一个道士了。
商离也展现了他另外一个技能，他拿着一把斧子进入山林中三下五除二便扛回来几根圆木，而后砍砍削削，不过半日一张大床就做好了，表面光滑，甚至还有时间雕了花纹，引得闻道啧啧称赞。
孩子们见状提了新的要求，要秋千，要摇摇马，商离都一一满足，闻道有些不悦，因为商离抢了他在孩子们心中第一的位置。
闻道依着楚隐坐下，孩子们围着秋千轮流上去坐，二弟也跑过去凑热闹，只有石生太过巨大，担任推的任务，但他力气大，推得高，引得孩子们又兴奋又惊恐的喊叫着，下了秋千又意犹未尽的还想试一遍。
商离应着幺妹的请求，给孩子们都做了床、书桌、书架等一切生活所需的家具，连之前互相贯通的山洞都根据需要加装了木门，山洞从之前家徒四壁到现在已经有了大户人家的一点影子了。
闻道看着眼前一副热闹场景，感叹道：“像不像在南溪村的时候，我们一起坐在山崖边的日子。”
楚隐后仰躺在巨石上，神往道：“我们那时听的是鸟叫声。”
“阿隐！”闻道轻唤道：“你可想清楚了，现在你天眼半开，看到的只是一点点鬼影，等用过药，天眼全开时，看到的就是全貌，人、神、鬼、怪，血腥、恐怖将会是你的日常，你再也不能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
楚隐难得讥诮道：“既然你觉得开了天眼不见得是好事，你为何还在这里守着天仗生。”
“那是我觉得你完全可以应付得了这些。”闻道打趣道：“怎么，现在记我的好了，不埋怨我了！”
楚隐不语，半晌说道：“你觉得我不开天眼就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吗？在南溪村，除了牛叔一家，人人避我如蛇蝎，而我本性冷漠，无关的人、事均无在意，甚至对牛叔一家也未真正将他们当做家人，更多的是报恩，生性如此寡淡的我，怎么过正常生活。”
“你对自己有误解，你如果冷漠，我早就是一坨白骨了！”闻道听楚隐如此说，不禁有些气恼。
“那是我讨厌尸臭味！”楚隐怼道。
“死鸭子嘴硬！”闻道压低声音打趣道：“怎么不见你对那个商离冷漠、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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