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山雨欲来
呆子？
朱刚鬣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只觉得这一声呆子，虽然简单两个字，却有十年那么漫长，这称呼很熟悉，每每午夜梦回，饥饿难耐，又或者身陷困境，总有那么一个人手拿一根棒子，威风凛凛，大喝一声“呆子，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还有那句“妖精，吃俺老孙一棒。”可是，每次醒来，除了眼角的两行不明液体和嘴角的哈喇子，就什么都不剩了，连梦中那人的面貌都记不清。
咕噜噜。
朱刚鬣的肚子，总是饿的。
这也可以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天赋异禀吧，老天没给俺老朱生一副好皮囊，至少给俺生了个好胃口。
朱刚鬣想，很阿Q。
广场四周，均匀排布着高高的路灯灯柱，如同比守卫更忠诚的岗哨，上面挂着高清探头，牛根生此刻正在中央大厅里仔细观摩广场上的情况。大屏幕上被点开放大的，正是离孙武空最近的那个高清探头传来的图像。
“老板，您这是？”娇滴滴的女秘书，玉面银狐疑惑地问。自从玉面银狐跟了朱刚鬣以来，她还从来没见过朱刚鬣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哦，没什么，总觉得这个孩子挺熟悉的，像我那把兄弟孙悟空，可是他后来封了斗战圣佛，几乎就再没回过这异度空间了，废都中央广场上的那尊雕像，也渐渐只剩一个空壳子了，老实说，这几年要不是我联合几个当年老友压着，就废都那些个三教九流，妖魔鬼怪，早就翻了天了。我最近总感觉心慌意乱，怕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儿要应在我身上……”
“老板，您想多了吧，在这废都，就冲您是当年齐天大圣孙悟空把兄弟这点，谁还敢动您？”
“我怕的，也正是这点，你靠近点，有些话，不好被旁人听见。”牛根生神神秘秘地说。
“哦，”玉面银狐答应着，向牛根生身边靠了靠。
俯身，领口一大片雪白，嫩生生的。
牛根生附在玉面银狐耳边，轻声说：“我听上面有人说，玉帝要搞孙悟空了，不知道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这一次啊，猴子怕是不好过喽。”
“秋后算账？也太不地道了吧？”玉面银狐气愤地说。
虽然这玉面银狐跟了牛根生，但是，就像白蛇说的那样，玉面银狐的偶像，也是那齐天大圣孙悟空。
很多人都这样吧，心中崇拜一个人，不能在一起，却选择了另一个。
悲哀，无奈，还是生活，玉面银狐想了想，其实这样也不错，至少日子过得安稳，若是跟了齐天大圣，日子虽然过得风光，还不得每天提心吊胆的。
“当初为了芭蕉扇，猴子跟我闹了矛盾，可我那也是不得已啊，天上老是给我施压，说什么我要是敢借扇子，就灭了我那爱子红孩儿，我这才……唉，说到底我还是对不起猴子啊。”牛根生长叹一声，颇为无奈。
“也对，当初我也是见过齐天大圣的，他哪儿都好，就是太耿直，据我所知，耿直的人是当不好神仙的。”玉面银狐愤愤地说。
“可不是么，猴子已经越了耿直那个水平了，他就是块软硬不吃又臭又硬的石头。要我说啊，当初如来老儿若是真想让唐僧取到真经，何必要让他经历那九九八十一难？如来分明就是不想让唐三藏取到真经，才搞出那么多噱头，还故意放出消息，说什么吃了唐僧肉能长生不老。”
牛根生顿了顿，接过玉面银狐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眼。
“要说长生不老，老牛我是真的知道，孙悟空的肉吃了才真有用，不说猴子的七十二变，火眼金睛，就算算他偷吃了多少仙桃，偷吃了太上老君多少的仙丹，要我说孙悟空的血肉啊，比那老和尚的金贵多了，那些妖精心里还能没点数？“
玉面银狐头一次听牛根生这么说，仔细想想，真的挺有几分道理的。
”可是为什么没人愿意动孙悟空，就因为三界六道，千年万年，孙悟空才出了这么一个，多给咱妖精们长脸啊，上天入地，大闹天宫，孙悟空是猴王，是妖王，代表了众多妖精们，连带着一众妖魔鬼怪也都跟着长脸了。”牛根生说。
“是啊，打了天都的脸，长了咱妖精的脸。”玉面银狐感慨。
”所以天都玉帝才那么容不下他。咱们看来秋后算账不地道，可是那玉帝看来，这就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牛根生直接拍桌子了。
”十年？他们师徒四个一路向西，拜佛求经，可不就是行了十多年，真应景，他们师徒四个历尽艰辛，十年取经，感情那玉帝老儿这十年净琢磨怎么报复孙悟空了，真是……“玉面银狐实在找不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那玉帝和她此刻的心情了。“
牛根生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痛心疾地说：”可惜了我那猴弟，愣是保唐僧取到了真经，个中艰辛，唉，想起来都很心酸。关键是出力不讨好，本来给金蝉子摆了好好的这么一个局，最后猴子真是精诚所致，金石为开，愣是把这个局给破了。前有大闹天宫，天都玉帝已经把猴子给恼恨上了，后来猴子又帮金蝉子破了如来的局，这下可好，把如来也给惹恼了，真是……说多了都是泪啊。“
”老板，你想开点，不要这么难过，也许你听到的只是传闻，也许齐天大圣还在天上，好好地当他的斗战胜佛呢？凡事做好最坏的打算固然没错，但是，人活着，凡事也要多往好处想想啊，要不然就真没希望了。“玉面银狐安慰牛根生。
”还好有你，唉……“牛根生趁机将玉面银狐抱在怀里。美人在怀，温香软玉，忐忑不安的心情总算是平静了一些。
“报告老板，有人找。”一名守卫风风火火闯进来说。
守卫进来才现，玉面银狐和牛根生动作很暧昧，想退又不能退，只能硬着头皮补充了一句：“天上来人了。”
“敲门，敲门，我说了多少遍了，进来之前先敲门，怎么就都不听呢？”牛根生被撞破了好事儿，气哄哄地呵斥手下。
半晌，平息。
“天上？谁？”牛根生沉着一张脸问道。
“太白金星。”守卫赶紧说。
“太白金星？那个老油条？”牛根生沉吟。
牛根生目光越过眼前玉面银狐那莹白如玉的俏脸，落在她身后的大屏幕上。展开的镜像里，孙武空放大后的脸映在上面。
不愧是最新款的高清探头，连最细部的眼神都是能看个一清二楚，那双眼睛，就算过了五百年，依旧神光炯炯。
难道？牛根生心惊。
“难道猴子真的已经遭到了迫害，这次那太白金星降临此处，就是冲猴子而来？”牛根生自言自语，目光深沉，状若沉思。
“老板，您说什么？”玉面银狐问道。
“哦，没什么。”此事干系甚大，如果捅破了，对于异度几大都市，像废都，魔都，京都，帝都等等这些都市的影响，很可能是颠覆性的，原本有些势力就一直在蠢蠢欲动，如果让他们知道齐天大圣孙悟空已经遭到了天都玉帝的迫害，那样的话，异度都市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秩序，一瞬间就会完全崩溃，天下大乱，民不聊生，那是肯定的。
正因此，虽然牛根生知道自己的推测很可能八九不离十，无限接近真相，但是，他不能说，对谁都不能说，即使是跟了他许多年的玉面银狐。
“小玉啊。”牛根生对玉面银狐嘱托道，“将新来的这批孩子，都带到你那万狐古窟去吧。”
“为什么？”玉面银狐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寻常，迫切想知道原因，山雨欲来，若是提前知晓点苗头，严加防范，是能够将风险降到最低的。
只可惜，牛根生注定是要让她失望的。
“有些事情干系太大，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琢磨的别琢磨，不该说的别说。”牛根生一连说了三个不该，摆明了是不会对玉面银狐多吐露哪怕半个字来。
“哼，不愿意说就不愿意说，偏要摆什么大道理出来，你啊，真虚伪，亏我死心塌地地跟了你这么些年。”玉面银狐赌气似的说。
“我这都是为了你好。”牛根生语重心长。
玉面银狐心中一动，联想到今天在校场牛根生的异状，和太白金星的突然到访，她心思聪慧，硬是生生拼凑出一部分真相来。
恰恰是这部分的推测出来的真相，让玉面银狐暗自心惊肉跳。如果事情真的像自己所猜测的那样，这废都，哦不，整个异度都市群落，恐怕都要变天了。
恰在此时，牛根生又交待玉面银狐另外一桩要紧事。
“带这些孩子去你的万狐古窟，钻进去就别出来，封窟，还是按照咱们先前的方法训练他们，让他们成为最锋利的刀刃，不过这次，这批孩子的使命，不是做人头买卖替我们赚取异度晶币，而是让他们在自保的前提下，保护一个人。
”保护谁？“玉面银狐好奇地问。
”他。“牛根生一指大屏幕上定格的，那张孙武空的脸。
山雨欲来风满楼，牛魔王未雨绸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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