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关你何事

　　婉儿回到自己的寝室…爹爹还在那里等她。

　　“爹爹…官家说想跟你说说话。”婉儿没精打采的样子。

　　“好…”晏殊叹了口气，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爹爹…儿答应官家去北京城狩猎…”婉儿情绪低落。

　　“啊？”晏殊惊讶。

　　“官家昨晚本就要要挟我去…爹爹…儿是不是真的活不成了？”婉儿说着说着眼里带泪。

　　“容爹爹去跟官家说！”晏殊一脸坚决。

　　婉儿摇了摇头，说：“爹爹，我好累，你不要再说了…”

　　“婉儿，可不能再寻死了…你母亲只留下你一个孩子…爹爹此生但凡活着都会照顾好你、保护好你！”晏殊说着说着眼里也含泪。

　　“婉儿不寻死…放心吧。”婉儿摇了摇头。

　　“那你为何答应官家去…”晏殊担心的很，自己这个姑娘已经几次寻死了…

　　“儿最近也看开了…死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儿不死…只要他们不杀我、不赐死我…儿会好好活着…”婉儿苦笑。

　　“我的儿…怎么这样辛苦…”晏殊搂着婉儿在怀里，父女俩痛哭了一场。

　　过了好一会…晏殊先擦了擦眼泪说：“我儿在家等着爹爹…爹爹去去就回。”

　　“嗯，爹爹，儿会解决的，爹爹莫要再跟官家起争执了…大娘娘那已经要治咱们于死地…丢了官家这个靠山…儿死了不要紧…不能连累爹爹跟晏家…”婉儿说话时鼻音厚重…眼泪也一直跟断了线的珠子。

　　“一切有爹爹！”晏殊没再跟婉儿说…转身走了…

　　婉儿坐在桌前…木瓜送来早餐都不知道，就一直在那发呆，木瓜催了两次…婉儿都没理。

　　“姑娘！”木瓜着急了，趴在婉儿脸前面。

　　“嗯？”婉儿回过神。

　　“姑娘…早餐都要凉了，天冷了，姑娘早些吃了吧。”木瓜柔声细语的说。

　　“没胃口，端下去吧。”婉儿摇摇头摆摆手，又转脸看着木瓜说：“去给我收拾收拾出门的行李…带厚些。”

　　“姑娘又出门吗？”木瓜自知失言，说完又捂住嘴，忙走开了。

　　婉儿看着眼前的小米粥跟咸菜…这样清淡的早餐她却还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姑娘…吃些吧。”木桃见木瓜走了，忙进来伺候着。

　　“端走吧，不想吃。”婉儿皱眉。

　　“吃些吧…事情过去了…”晏殊回来了，木桃忙给他脱去大氅，晏殊摆了摆手，木桃忙退了下去。

　　“过去了？”婉儿待木桃关门后问。

　　“嗯，官家已经走了。”晏殊笑了笑，给婉儿安慰。

　　“爹爹是怎么做到的？”婉儿不解的问。

　　“安心吃饭吧，爹爹自有爹爹的办法。”晏殊不愿多说，婉儿舒了口气。

　　“好，那这小米粥正温温的。”婉儿拿起勺子，吃了起来，晏殊也没停留，起身离开了。

　　赵祯走了…却让晏殊答应留下承吉跟八喜…这是他最后的条件，晏殊也没当这是回事，承吉给了居厚…八喜就在婉儿身边保护她吧。

　　晚上…晏殊回来之后去看婉儿，婉儿竟有些起烧…已经找了医馆来看…医馆说是心事过重…要解开心结才好…

　　“婉儿…怎的还病了…”晏殊坐在床边。

　　“儿这是没出息啊…就是…怎的还病了。”婉儿笑了笑。

　　“等病好了你就回老宅吧…那边有祠堂…每日你就在老宅看看书…你沫姐姐也到了适婚年纪，你舅舅让我给她寻人家…我这几日就让人给她送东京城去…先在咱家住着…你墨哥哥应该会回去照应她。”晏殊跟婉儿聊着家常，他准备送走婉儿…这会子不让官家知道…也不叫富弼知晓，八喜跟承吉都在知州府，他还得想个好主意呢。

　　“回老宅吗？”婉儿思索着。

　　“八喜跟承吉都在…爹爹…准备偷偷给你送走…居厚都不告诉。”晏殊小声说：“你带着木瓜跟木桃木李去就好。”

　　婉儿点点头，她还不知道承吉他们被留下来的事，不过也好…自己能清静清静。

　　“只是你还是要在这先养好病，你病着走爹爹也不放心。”晏殊说着有些动容…

　　“爹爹…儿这也没有倾国倾城之貌…却也魅惑过君王，你说好笑不好笑。”婉儿自嘲。

　　“官家…心里也苦…只是他一味的这样…也不对。”晏殊知道赵祯的苦楚，他是赵祯的先生，自然也比旁人多了解他一些。

　　“爹爹…跟你说个秘密…”婉儿对晏殊招了招手，把李顺容的事跟晏殊说了，晏殊一脸惊讶。

　　“儿啊，这要是叫大娘娘知道了，咱们还能活吗？！你傻啊！”晏殊简直要被这孩子的自作主张给气死。

　　“儿什么都没说啊。”婉儿不解。

　　“这事暂且这样吧！”晏殊叹了口气，事已至此…这样说来，若是日后官家知道了…会是感谢婉儿跟自己…还是会恼了自己跟婉儿…知道这样大事都不告知官家。

　　“爹爹…富弼那…也不告诉吗？”婉儿有些担心他，也有几日没见着了，昨日居厚带来的信她还没回，也不知道那个混球要是知道自己失踪了，会不会疯。

　　“不告诉了，你权当自己失踪了。”晏殊这会子被这事弄的头晕脑胀…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不愿再这样下去，以前也没觉得婉儿有这样命格，且被官家看上之后…突然就变得不一样了，虽然他一直都以婉儿为骄傲…可是…现在反而觉得还是养在深闺的好，等两三年找个自己跟婉儿都满意的…再给嫁了，现在这样难，晏殊都不肯给婉儿嫁人，他怕他以后见了李氏…他会愧疚，李氏会怪他。

　　“儿知道了…”婉儿烧的晕晕的，已经没有力气再跟晏殊说话，只是她脑子里就一直在担心，八喜入了后院，富弼那个傻混球不会翻墙来找自己吧？！

　　“你吃了药休息吧，爹爹也回去了。”晏殊起身离开，刚到门口，就听见小麦子跑过来。

　　“主君…富六郎想念二哥儿…”小麦子说的很大声，婉儿都听见了，只是她知道…富弼白天见了居厚，为何晚上还巴巴的去找他，肯定是自己没回信…只是她现在有些力不从心，心有余而力不足…她没有力气。

　　“回了吧，明早叫他去学院见吧，居厚已经睡了。”晏殊摆摆手，意思不让他再来…小麦子是跟婉儿一心的，其实就是故意来找婉儿说的…晏殊不同意…他一个下人也没有办法。

　　婉儿一听心里就更放心不下，以前八喜不在还好，现在八喜进了这个院…富弼若是来了…两人不得打起来！

　　“木瓜！”婉儿心里急，咳嗽起来。

　　“姑娘？哪不舒服？”木瓜跑了进来，急忙关好门窗。

　　“八喜呢？福子，他在这叫福子对不对？”婉儿问。

　　“在前院…这会子主君去了前院，已经落了锁。”木瓜忙答。

　　婉儿心里更着急了，一想…坏了…这下可怎么办！

　　“扶我起来。”婉儿嗓子有些沙哑。

　　“姑娘，您还在发烧呢。”木瓜不知道婉儿这是要作甚。

　　“叫你扶你就扶。”婉儿不能躺着了，要是八喜发现了富弼夜潜院子，不知道这事会怎么结果呢。

　　“姑娘作甚去？”木瓜问。

　　“我想想！”婉儿脑子这回也不知道该怎么通知富弼，若是不告知他，两人打起来可怎搞，告知又该如何告知，想了想说：“你把我这灯油加满…今夜不熄灯了。你去喊二哥儿来！”

　　“二哥儿已经睡下了。”木瓜真搞不懂，姑娘今日是怎么了。

　　“那你走吧，我起来，你把灯点了，点亮！”婉儿强撑着下了地，她要去窗口守着。

　　“姑娘！您病着呢！”木瓜说着说着眼泪都快出来了。

　　婉儿简直要疯了，富弼既然都等不到夜里来，定是急的不行，自己昨晚没有回信，被下了迷药，今早又没想起来他，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木瓜被婉儿赶了出去，婉儿点的亮亮的守在窗口，她披上自己的大氅，开了窗户，就为看富弼会不会来，冷风直往屋里灌…婉儿坐在窗口瞬间清醒了不少。这高墙根本就看不见人…她这个法子一点用都没有…富弼肯定以前都是在墙上看见关灯就下来，今日他上墙若是被八喜察觉…可怎么搞…这简直就是无解啊！

　　婉儿睁大了眼睛，风吹的她脸上冷冷的，披着大氅发着烧，还真的不觉得太冷，不多时她听见后墙有动静，忙小声喊：“富弼…是你吗？”

　　只见一只白色的绿眼猫跑了过去，婉儿才知道…不是他。

　　刚坐会板凳上，一个人影就翻了进来，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富弼，他进来之后忙关上窗，吹灭了蜡烛。

　　“你怎么这样等我？”富弼看她那装扮。

　　“今日八喜…就是福子，在前院住下了。”婉儿捡重要的说：“你快走吧，他跟你一样…”

　　“不碍事…他打不过我，且前院后院有距离，他听不见。”富弼伸手摸了摸婉儿的头，问：“怎么病了？我今日见居厚他就说你昨晚好像病了。”

　　“我没事…医官来开药了，我这会子好多了。”婉儿强撑着又走回床边，坐在床边说：“长话短说，我有事跟你说，我可能要走一些时日…可能一年半载…或者三年…应该不会再五载了，你莫找我…也不要想着写信…见面的，你懂我心，我懂你心就好…”

　　“怎么突然说这话，你要去哪？”富弼吓得不轻，忙上前来拉着婉儿的手，生怕他放手人就没影了。

　　“我去修身养性…等你考取功名来娶，你且放心…我不会嫁别人。君如磐石…妾亦如磐石…我不是那孔雀东南飞的刘兰芝…你也不会是焦仲卿…”婉儿靠在床框上，她毫无力气。

　　“你要去哪？！”富弼低吼。

　　“我去躲起来，三年后我会去找你的，你考上我就嫁你，你考不上就带我…浪迹天涯吧！”婉儿知道，她只能等三年，再三年已是不可能。

　　“以前说好的，什么困难都互相说，不藏着掖着，不自己独自撑着。你这…让我怎么办！”富弼急的要疯了，又说：“今日你没回信，又听说你病了，我简直要疯了，你去哪三年不见我？为何这样残忍。”

　　“我去祠堂。”婉儿不想他这会子就受不了，本来也只是躲官家，不是躲他。

　　“哪？在哪？缘何要去？”富弼一连三问。

　　“躲…要躲之人。这事除了你跟爹爹，没有人知道，居厚都不知。我这两日病好就走。”婉儿还是和盘托出。

　　“我懂了，那在哪？”富弼问。

　　“老宅。”婉儿怕他会一直闹，不如告知他，他只要有分寸就行，自己不见他也会想。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去吧，我都懂。”富弼心下了然。

　　“你回去吧。”婉儿忙说。

　　“你躺好…我给你弄好我就走，我关窗户，你放心睡就好。”富弼扶着婉儿的肩膀。

　　“你且走吧，我能关窗。”婉儿欲送送他。

　　“不要。”富弼扶着她躺好…自己走了之后关好窗上了墙。

　　“原来是你！”八喜在墙上，他听见动静…一直见屋里没有声响…婉儿一开始那开灯开窗就像是在等人，所以他也没有轻举妄动，在墙上静观其变，没想到没一会就见富弼出来了。

　　“怎么？”富弼出来没带刀剑…这会子要是打起来还真的赤手空拳。

　　“我看你这鸡鸣狗盗之辈，也不是什么亲戚吧？！”八喜明白了…

　　“我跟你说不着！”富弼不愿理他，下了墙欲走人。

　　“我就住这了！还有什么查不到的？！”八喜也跟着下了墙。

　　“尽管去查就是！”富弼走的很快，八喜居然真的能跟上。

　　“一开始就不是什么亲戚，婉儿是我心爱的姑娘。你有何意见？”富弼又加快了脚步。

　　“官家都为她要疯了，你们在这…”八喜没说出来。

　　“我们怎么？我们本就有婚约！”富弼又更快了。

　　“婚约算个屁，宫里新进的李娘子也是有婚约直接入了宫的！”八喜嘲笑，又说：“也没说婚约能半夜三更进姑娘家闺房的吧？！”

　　“我只是去看看她，她生病了！”富弼停了下来。

　　“你去看，知州不愿，你就这样看？”八喜咄咄逼人，他一直也知道富弼跟婉儿的关系，只是昨日跟今日官家那样子要疯似的样子，他又有些心疼官家。

　　“关你何事？你大可说出去，我乐得其所，晏知州正好能提前将婉儿嫁给我。”富弼激将。

　　“还有你这样的人！”八喜看得出来…婉儿姑娘对他，他对婉儿姑娘是两情相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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