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思静登门

　　婉儿送走了热情的女医官，又送走了满脸无奈的张茂则，才回到大娘子这里。

　　“母亲。”婉儿知道孟氏肯定有很多话跟问题，还是自己乖乖来吧，省的她叫人喊自己，显得自己心虚似的。

　　“来了吗？坐母亲这。”孟氏一直在床边坐着，婉儿来了她就让婉儿也坐自己旁边。

　　“母亲这气色还不是很好…”婉儿白日认真看了看孟氏，说：“让人开窗通通气吧，都已经出月子好久了，现在天干还热。”

　　“东京城都干了有一阵了，昨日终于下了场雨，也难为官家一直求雨。”孟氏意有所指的说。

　　“官家…昨日是被官家喊去相国寺的…”婉儿解释道：“回来就被他撞见了，虽然一直躲着…不过母亲放心…官家真的像那女医官所说，认了我做妹妹…而且今日医官也说了，我这胳膊得留下疤痕…进不了宫的。”

　　“你可能不清楚…咱们的大娘娘…是怎么上位的吧？！”孟氏笑了一下，“像我们都是私下里说…谁还不知道她就是先帝养在外面的外室了呢…母亲就怕他…想效法先帝…你爹爹还知道…一个绝对的机密…母亲今日告之你，断了你的念想才是！”

　　“母亲…什么念想…婉儿真的没有念想…我躲都来之不及。”婉儿忙跟赵祯撇清关系。

　　“也不知道你爹爹为何这样着急把你送回家…家里虽比外面好，咱们母女的关系又好了，你总是能帮我操持这个家…可是…婉儿…你…官家这边怎么处理啊。”孟氏感觉有些焦头烂额。

　　“母亲…爹爹那日说他会处理…处理好再叫我出门…谁知第一天到家就碰见了…官家…儿也是无奈。”婉儿说完也怂着肩，一副毫无生气的样子。

　　“你附耳过来，母亲给你说一个绝密，不到万不得已，你不可以说出去！”孟氏趴在婉儿的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半天，婉儿的嘴巴越张越大，最后感觉都可以塞一个鸡蛋进去了。

　　“母亲…这…这…这…”婉儿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惊慌。

　　“嗯，记住了。”孟氏笑着点了点婉儿的脑袋。

　　“母亲，万不可再停药了，你这身体这样差，太医来了就得看，药咱们还是吃得起的，爹爹虽一人为官…咱们…”婉儿不知道为何孟氏把自己药给停了。

　　“母亲知道…就觉得总是让太医来看，总是欠官家情谊…而且…我也准备叫人请外面的医官来看的。”孟氏解释道。

　　“爹爹是先生…师傅…你也是师娘…这样的情谊…”婉儿撅着嘴，意思这有什么。

　　“官家…永远是官家…臣子永远是为他服务…给你情面你就有…不给…就没有…万不可自己拿大，要知道拿大的全都没有好下场…”孟氏突然说的很正式。

　　“这些儿懂，儿也不是那种人…不过是想宽慰母亲，想你让太医来看…罢了。”婉儿低着头解释。

　　“母亲知道你的心意，只是这样的话万不可与外人再说，以后也不许再说。那太医见你爹爹已经外放…若不是官家让他来…怕是一次都不会来的。”孟氏看的太清楚。

　　“母亲，今日有些晚了，儿也有伤在身，下午还有马球课…活动一身汗不能洗澡…儿可受不了…就在家陪母亲几日，可好？”婉儿笑着拽着孟氏的胳膊。

　　“那自然是好的啊。”孟氏笑了起来。

　　“居厚去小学堂了，墨哥哥去了国子监，我去看看琼瑶跟承裕…宣礼，可好？”婉儿问。

　　“你去看看张小娘吧，听说病了。我也顾不上，不知道有没有请医官来看呢。”孟氏想起今日李嬷嬷来报，她也顾不上。

　　“好，我去看一眼。”婉儿起身行礼，转身出去了。

　　婉儿就这样在家呆了几日，赵祯的信她也是只看了看，并没有回，她也知道…这是赵祯的让步…可是…就连这她都不想。每每想到…自己再不能跟富弼通信了…心里还是有些恼赵祯的。

　　“姑娘…曹三姑娘来了。”木瓜进来通报，思静已经到了门口。

　　“婉儿！你都又多少天没去学堂了！”思静边说边往里进。

　　“准备这几日去呢。”婉儿笑着转脸说。

　　“你这又做鞋子呢？”曹思静看着坐在书房窗口小几旁的婉儿，拿起鞋子看了看。

　　“嗯…”婉儿看着窗外说：“胳膊化脓了…刚处理完，不能洗澡…怎么去上马球课…就在家休息了几日。”婉儿解释道。

　　“这鞋子还真挺好看…给我二哥做一双吧？”曹思静说完还不忘眨眨眼。

　　“一边玩去！”婉儿从她手里把那只鞋拿了回来，白了思静一眼。

　　“你胳膊怎么了？”曹思静这才想起来刚才婉儿说胳膊化脓了。

　　“在应天府被马蜂蛰了…毒刺没处理好…一直没好…这处理好了…还得一些日子才行。”婉儿解释。

　　“还有这事？！怨不得不在应天府呆了。”曹思静百无聊赖的倒腾着婉儿桌子上的东西，说：“你知道胥姐姐吗？”

　　“嗯，那日见过，一个端庄大方又优雅大气的美人。”婉儿对那胥姐姐印象挺好的。

　　“你知道为啥她这样大了还来咱们学堂吗？”曹思静故意小声说，其实根本没人听，丫鬟们都在外面见怪不怪了。

　　“你说…为何？”婉儿不知道。

　　“那日那个欧阳修…你记得吗？”曹思静是想把婉儿胃口吊足了再慢慢说。

　　“嗯，我在应天府就见过他。”婉儿说，放下手里的活，一副看戏的样子，不过听曹思静的话，她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哎！胥姐姐可是为了那个欧阳修有共同语言才来学的，你说…都那么大了，为了心上人也是拼啊。”思静直摇头。

　　“欧阳修刚来这边，以前都是混迹烟花柳巷的…怎的跟胥姐姐定了亲？”婉儿不懂。

　　“自然不是，欧阳修投靠的胥伯伯…然后有这个意愿把胥姐姐嫁他，只是要等他中榜才行！所以根本没定亲…就是胥姐姐见了才子…有些…你懂得！”思静这几日可算把这个八卦给整明白了，这不就忙赶着来跟婉儿分享吗！

　　“嚯！胥伯伯这是押宝呢？若失败了…那胥姐姐就再等三年？我觉得她没这个年龄可以等了。”婉儿笑了起来…这个爹爹为了佳婿也是拼了，给他弄进国子监，要知道…国子监门槛挺好的…本来墨哥哥的家世都不可进去…还是走的爹爹的面子。

　　“所以啊，胥伯伯才会如此拼命的提携欧阳修…胥伯伯自己把自己能帮的上的忙都帮了…给欧阳修把路都铺的好好的。”曹思静一脸嫌弃，说：“那个欧阳修…混迹烟花柳巷…有什么好的，写的不过都是些艳词。”

　　“听说原来他就是个浪荡子…”婉儿也笑了，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你不知道吗！男子可以…女子…就不行的。”

　　“自然…所以替胥姐姐不值…你说…门当户对的男子有什么不好，非要拿自己的终身去押宝…还是个旁人都看不上的宝！费解！”曹思静说着说着还兴奋起来，转脸对门口的木瓜说：“给你姑娘还有我都弄点茶水来，说都说渴了！”

　　木瓜一溜烟跑开了，思静又对环儿说：“你跟木瓜一起，给我们弄点吃的来。”

　　“你把她们都支走做什么！”婉儿不解的看着思静。

　　“你说说，你咋回来了？”曹思静可是等着这个八卦呢，自然是要把人都支走。

　　“你这是等我八卦呢？甭想了……啥都没…就是你看见的这些。”婉儿被她的表情给弄的笑了起来。

　　“说嘛！说嘛！”思静可不甘心。

　　“真的没有！”婉儿说道。她才不傻傻的告诉思静，再让她到处说呢，自己又不是胥姐姐…

　　“哎呀！你不说我都猜到了。你是不是跟那个…富六郎？嗯？”思静说的眉飞色舞的，看着婉儿还故意挑挑眉。

　　“你可别胡说！”婉儿低着头，继续手里的活，不看她。

　　“你不承认，我就去应天府问去！”思静威胁道。

　　“你去啊！”婉儿笑了：“你家姐姐嫁了…你的未来夫家都定下来日子了？那肯定不会叫别乱跑的了…”

　　“臭婉儿！”思静被说的急了起来，不过也就一会，过了一会就蔫了，说：“那日见着张先生了…还请我吃了顿樊楼来着。”

　　“这跟张先生什么关系？”婉儿被她这猛的换的话题给说懵了，然后想到了一种可能，嘴巴一副要塞鸡蛋下嘴的张着，手在那一直指，问：“不会吧？！他可是个内侍！”

　　“哎呀！别胡说了！”思静想到这就不耐烦，说：“我就是不想跟你胡沁…换的话题罢了！”

　　“你这心上男子换的也太快了，前些日子不还是官家呢吗？”婉儿一副你就是花心大萝卜的表情。

　　“都说了…不是！”思静还在极力辩解。

　　“咱们一会出去转转吧。”婉儿放下手中的活，准备跟思静出去转转。

　　“可别！我跟你出门就遇官家，我可不敢在东京城再轻易跟你出门了。”思静直摇头，说：“就在这咱们说说体己话，多好！”

　　“那你说啊。”婉儿脸上笑意浓。

　　“我今日就是来问你，你跟那富六郎？”曹思静把话题又转了回去。

　　“什么啊！”婉儿转脸过去不理她。

　　“总不会你跟官家？”曹思静一脸吃惊！

　　“哎呀！”婉儿被她气死，说：“越说越不像话！”

　　“怎么呢！”思静一副百思不得其解，又突然恍然大悟的问：“韩琦！韩大人？！”

　　“人家有妻室…崔家的嫡出姑娘…”婉儿一副简直就是笑话的样子。

　　“你为何不轻易喜欢人？”曹思静问了婉儿一个吓人的问题。

　　“哎！也是！像你这样，见一个喜欢一个…最近居然连内侍都不放过…真叫我大开眼界！”婉儿说完笑了起来。

　　“臭婉儿！你那心是石头做的？！”思静上来要跟她闹。

　　“别…别…别啊。”婉儿护着肚子，怕被挠痒。

　　“姑娘…水跟零嘴都来了。”木瓜站在门口。

　　“进来吧，放小几上，你们姑娘不吃，我自己吃！”思静脸上带着怒容…走到小几旁坐下。

　　“我不敢去喜欢任何一个男子…我想…只喜欢我未来的夫君…”婉儿也走到小几旁，坐下来边吃边说。

　　“我就不喜欢我未来的夫君，为了缓解心理的不适…我就见一个喜欢一个。”思静说的似乎在理，又似乎不在理。

　　“你…别总是玩火…到时候烧到自己就不好了。”婉儿认真的对思静说。

　　“反正也就是想想，看看而已…还能怎么样！”思静才不在乎。

　　“你啊！”婉儿点了点她。

　　“你爹爹这样照顾你表哥，怕是有旁的想法吧？”思静也换了个话题。

　　“应该是吧…”婉儿并不否认。

　　“长得也挺好…加上亲上加亲…再考取功名，你们就成了！只是晏叔叔比胥伯伯聪明的多，事情不做的太明显跟绝对，给大家都留点余地。”曹思静觉得晏殊处理的就很好，婉儿处理的也很好。

　　“只是…我却真的不想嫁他。”婉儿不知怎的说了出来，自己都惊着了，自己原来心里是这样一种想法。

　　“哎！你不是说想喜欢自己的夫君吗！你啊！口是心非！只不过是没有遇见心仪的良人而已。”曹思静可比婉儿看得通透的多。

　　“所以，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见一个喜欢一个的。”婉儿也没否认。

　　“你爹爹给你跟你墨哥哥铺的路，你离嫁他也不远了。”思静看的明明白白。

　　婉儿这几日也突然想到这样的原因，所以才会这样的安排…墨哥哥在爹爹心中的分量，那是比富弼要好得多…自然心里更倾向于墨哥哥这边…只是自己…不行啊…心仪之人不是权衡出来的，全靠的缘分…缘分到了自然就可以…缘分没到再多说也无益！

　　“我不想嫁！所以那日让他认识认识薛家的几位姑娘。”婉儿拿起点心吃了一块，自己觉得自己总是放心不下…一个人，所以才把温文尔雅的墨哥哥往外推。也就是为了…给那个人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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