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闺蜜谈心

　　曹思静笑了起来，说：“你以为你那什么墨哥哥就不知道你爹爹的意思？”

　　“哥哥本来待我就很好。”婉儿哪能知道他不知道，他要是不知道，为何那日就要管着自己，一副当家作主的意思，自己当时就不开心了。

　　“我算是看透了…如今的婚姻…虽不是儿戏了，满满的都是权衡，利益得失大于幸福。这世间连官家都娶的自己不想娶之人，何人能真的嫁自己所爱慕之人，婚后又能一直幸福下去。你的阿娘…是在大家艳羡下嫁给你爹爹的，就如胥姐姐现今跟那个欧阳修差不多情况，虽说欧阳修还未高中，你爹爹以前也这样…娶了恩人的女儿…两情相悦、婚后琴瑟和谐…夫妻恩爱！到头来…你阿娘先走了…你爹爹难道就守着你过日子？再恩爱也只是眼前…”思静突然就感慨起来，说的婉儿一愣一愣的。

　　“我舅舅…就是你说的后者…舅母去世多年，舅舅就守着两个孩子生活。”婉儿反驳道。

　　“人世间，这样的人…能有几个！你舅舅还被人嘲笑！也就咱们敬佩他罢了！”曹思静叹气。

　　“你这说的…不婚也不行…自己会被人耻笑猜忌，家里更会被人耻笑…婚后不幸福也会被耻笑…只是真正幸福的…又有几人…官家确实权衡取舍后娶了不喜欢的，他一直在找心灵上的伴侣。心意相通…才是长久的幸福。”婉儿有些不同意思静的观点，她…对这些还都抱有幻想。

　　“你也别着急，你墨哥哥这三年后若是不能高中…你还是自由的…若是高中了…你就嫁人妇了。”思静笑着说。

　　“你呢？”婉儿问。

　　“我…他若能相敬如宾，就相安无事的过呗…不然还和离吗？”思静又变苦笑。

　　“思静…”婉儿上前搂住她，想给她一丝安慰。

　　“哎呀！你这是干什么！”曹思静一把推开了她，说：“我还没觉得自己可怜呢！”

　　“就觉得…你傻而已！”婉儿也开起了玩笑。

　　“那日…李府宴会，我去看那个傻子了，他姐姐带我去看的…一直就在那打坐…闭眼的念着什么…真的…我当时突然就不好了，后来他家母亲找我…抹着眼泪说了他的情况，说悔婚她们接受，不会恼我家，两家永远是世交，可我还是没有拒绝婚约，翁翁的信誉…比天大！”曹思静说完抬起头看天花板，眨了眨眼睛。

　　婉儿突然就不敢嘲笑她了…真的同情起她来，这样执拗的思静…

　　“过几日…魏国大长公主家有场马球会，邀请我去，你呢？”思静不一会就恢复了正常，问。

　　“我没有收到邀请，自然是不去的。”婉儿摇摇头。

　　“魏国大长公主是官家的姑姑…”曹思静说：“跟我们家也没有过来往，今日把帖子送我家去了，母亲还觉得奇怪。”

　　“怎讲？”婉儿不明白。

　　“只请了我跟我母亲…”思静说着苦笑。

　　“…这又能代表什么？”婉儿没听懂。

　　“我家家姐没有得到帖子…我妹妹们也都没有，嫡亲的都没有。”思静纳闷。

　　“你想说啥！”婉儿不耐烦。

　　“我在想这样的权贵办个马球，为何喊我！”思静白了她一眼。

　　“魏国大长公主也是个可怜人…”婉儿知道那个公主…境遇跟她们这些大家出身的嫡女比都可怜的多…先帝给她选的那个夫君…人中也难找这样的人…魏国大长公主确做的任何人都挑不出来错，她是最恨宠妾灭妻的了。

　　“是啊…”思静哪能没有耳闻，皇家这样的事情，那可是人们的茶余饭后谈资。

　　“我没有收到帖子…大长公主可能觉得你这样信守承诺…觉得你小小年纪就这样坚定…”婉儿也想不通。

　　“哎，随意吧，这样的地方也不能不去，不是吗。”思静觉得婉儿不去，也不知道书院那些姐妹们去不去，自己一个人去还真是无趣。

　　“我近些日子就在家了，爹爹一直没有书信回来，我...不知道该如何。”婉儿心里也没有底。

　　“你为何回来？”思静有种你不说我就一直问下去的味道。

　　“你真想知道？我就不告诉你。急死你。”婉儿坏笑。

　　“说吗，说吗，好婉儿。”思静都要被急死了。

　　“哪能有什么特殊原因，你想有什么特殊原因？”婉儿反问。

　　“我要是知道还问你吗！”思静白了她一眼。

　　“就你这爱八卦的样子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婉儿傲娇的小表情，很到位。

　　“你说，官家对你的态度，我说给谁了？我就一个人知道，我拎得清！”思静就要举起手对天发誓了。

　　“你附耳过来！”婉儿对思静招了招手。

　　“什么？”思静笑着把耳朵伸了过去。

　　婉儿故意坏笑的弹了一下她的耳朵，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臭婉儿！”思静上前去报仇，两人乱作一团。

　　“大姑娘，门口来了魏国大长公主家的家奴...说是来下帖子的。”小麦子慌慌张张的进来报告。

　　婉儿跟思静一听都愣了，脸上的笑也瞬间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婉儿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

　　“您在家，奴就没去汇报大娘子...”小麦子忙说。

　　“知道了，我去。”婉儿起身跟思静说：“你在这等我一时，我去去就来。”

　　“去吧。”思静就知道，肯定是谁...嗯...就是那个谁...安排的这场马球赛。

　　思静在婉儿这，看着她的书柜，上面还有手抄书，那么显眼....看看她缝的东西，看着风格...有些不像晏知州的啊...这个婉儿！肯定有什么事瞒着她！一会定要再问。

　　“你在看什么呢？”婉儿没去一会就回来了。

　　“在看你的书，还有你的作品。”思静转脸，指了指那件衣服。

　　“真的是邀请我跟大娘子一起去马球会...我家大娘子都病了这么久了，怎么去啊！我给推了...”婉儿随口说着。

　　“你给推了？魏国大长公主的邀请？”思静睁大了眼睛，又说：“据说是请了东京城所有能上台面的官宦家适婚女子。”

　　“那就更不能去了，这可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婉儿越想越不对。

　　“被你这一说，我还真觉得有什么。”思静也觉得有些不同寻常的味道了。

　　“我本也是推了，可是她家家奴说...大姑娘自己去也是可以的，长公主难得办一个马球会，说我可不能不给面。”婉儿叹了口气：“看着那家奴地位应该不低，脸上可傲着呢，这一句说一说，我哪还敢再推脱。”

　　“那你去？原来你唬我呢！”思静笑了起来。

　　“没自己去过这样宴会...我一会还要跟大娘子说一说。”婉儿有些拿不定主义。

　　“到时候啊，咱们一起，你跟我还有我母亲在一起。”思静上前来拉着婉儿的手，带她到衣服旁边趴在婉儿耳朵上问：“这件衣服的款式，可不是知州大人穿的，明显是年轻的男子款，说！给谁做的！李墨还是官家？”

　　“你想多了！都不是！”婉儿推了她一把，这个思静！真是！

　　“哼！我可再乱猜了啊！”思静又趴她耳边说：“不会是韩琦吧！欧阳修？！苏子美？”

　　“你越说越不着边了啊！”婉儿转脸去捏思静的胖脸蛋。

　　“说啊！”思静都快急死了。

　　“是给...富弼的...”婉儿趴在思静耳边悄悄的说。

　　思静长吸了一口气，瞪大了眼睛，手指着思静，一脸怪表情。

　　“做什么这个样子，你就会瞎猜，说了吧，你还吓成这样！”婉儿白了她一眼，拉着她去书桌前坐下。

　　“就是真的有些吃惊...合着我来这样半天说的都白说了？！”思静有种怒其不争的恨。

　　“你说了那么多，什么就白说了！”婉儿拿起一块点心，慢慢吃了起来，自己本来想一个人保守这个秘密，突然从接到邀请回来，就不这样想了。

　　思静突然把门口两个丫鬟都赶走了，坐在那小声跟婉儿说：“你可知道，他啥都没有，一个秀才，你爹爹会同意？”

　　“所以我被送了回来啊！”婉儿轻笑。

　　婉儿往后靠了靠，一脸的震惊，说：“晏...知州都知道了？你还没告诉我？”

　　“只有我跟富弼，还有爹爹知道，你是我第一个告诉的，爹爹是自己发现的。”婉儿看着富弼手抄的那本书。

　　“合着你开始跟我说的都是寻我开心呢？！”思静思前想后的觉得接不上啊。

　　“原也是没准备告诉你的，后来想想，你是我最好的姐妹...我一个人总是憋在心里...不如与你分享。这事没成，你可不许告诉任何人。”婉儿噘着嘴。

　　“我你还不知道吗！真是！这事也瞒着我！可是...你的墨哥哥？你的官家？”思静一开始还以为是他们。

　　“什么我的，都不是我的！”婉儿上手就要捏脸。

　　“好好好！我说的有错。我总觉得这次的魏国大长公主邀请...可能是官家！”思静终于说了出来，自己也一直都是这样猜测的。

　　“也有可能，不过，能让魏国大长公主办这个球会，再喊我们的人，可不止他自己，还有可能是大娘娘、小娘娘、皇后娘娘....”婉儿心里怕的是这些。

　　“被你一说，我还真的觉得...她们的可能更大！天啊！这可怎么办！”思静脸上写满了担忧。

　　“能怎么办，有些事，根本就不是我们这样的能左右的，你想想，你从记事至今...能决定自己多少事？想来想去，或许还真的没有几件吧？”婉儿笑问。

　　“哎！”思静瞬间耷拉脑袋了。

　　“生活在这个时期，又是女子，太多太多的身不由己。有时我就在想，咱们被束缚的东西太多太多了。有时候你出趟门回来，看了外面的大千世界，就会觉得多么的与众不同…心里开阔了，什么也都开阔了…就更不想被束缚。”婉儿看了《山海经》之后，对游览整个大宋的愿望又加深了一层，总觉得自己过的就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圈，大宋的女子都生活在家人给画的圈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生活在别人认为这件事应该不应该这样…在乎的不过是世俗的眼光，跟那些能杀人的言论，你的好与坏，总是被外人、不相干的人品评着…让人觉得人们说你好…你就好…说你不好…你就不好，为何要这样呢？因为这些东西你太在意…可是你不在意…也不能耽误了旁的人说你。

　　“出去一趟…还真悟出不少道理啊。我那时…被绑的时候…就想着…大不了一死…后来有了生的希望时候，就感觉…死何其容易，活着才是何其难。”思静也突然低沉起来。

　　“是啊，死何其容易，活下去才是何其难。”婉儿转脸看着思静问：“以后一起出去闯荡吧？哪都去看看，大宋的大山大河，我都想去看看。”

　　“好！”思静也是向往不已，急忙忙拉着婉儿手：“不如咱们约个时间，哪日偷跑出去吧？”

　　“……”婉儿怎么觉得…这个想法跟自己的不一致呢…自己再怎样，都会跟爹爹说好；思静就是敢闯敢做…自己跟她似乎真的缺了点什么…

　　“好不好？好不好啊！”思静满脸写着兴奋。

　　“我…不敢…”婉儿怂了。

　　“……”这回轮到思静不说话了，她看着婉儿的眼神似乎有同情…又有些鄙视她的怂。只是婉儿真的跟她不一样，婉儿闯了祸没人给她兜着，自己有啊，自己的母亲跟爹爹…不论自己闯了什么货都会给自己兜着，所以自己才敢这样任性，母亲总觉得自己以后嫁人肯定是不幸的，所以现在就能多宠就多宠自己，自己闯祸，只要是能兜住的都给兜住，所以自己闯祸前只要权衡一下家里能不能兜住就行，别的全然不需要考虑。

　　“我哪敢啊…”婉儿最后一个字拖了一个长音…很惆怅。

　　“那…啥时候才能出去闯江湖啊…”思静也把最后一个字拖了一个长音…显得很惆怅。

　　“你定日子了吗？”婉儿转脸笑着问。

　　“母亲不给定…说年纪小，等几年。我也懂她的意思…左不过我也不是巴不得嫁过去…所以等几年对我来说也是再快乐几年。”思静笑着看着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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