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筹谋
那群人一直往远处跑，不过一息功夫便跑得没了影，周孟赶紧往回跑，接近营地的时候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慢慢靠近，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团了两个雪团子，朝着两人砸去。
那两人大喝一声，齐齐朝这边望来，周孟又扔了两个雪团过去，这时一个人朝着黑暗处走来，那人全神戒备，手中握着刀。
到了距离他不远的地方，他停下了脚步，扫视周围，最后嘀咕了一句转身。
周孟蓄势冲上去，将人扑到在地，飞快地夺去他手里的刀，高举落下插入他背心，那人痛叫一声。
周孟上牙打下牙，手止不住地抖，脚也发软，一下跌在了地上。
营地入口处守卫的另一人大喊，周孟赶紧爬起来，躲去一个相对安全的区域。
感觉到手上的潮意，他克制不住地将在裤子上擦拭，他庆幸这是晚上，看不清手上的粘稠。
眼见一队人被引了过来，齐齐朝着那具尸体而去，周孟移到门口溜入营地。
整个营帐被惊动，火把齐齐点亮，大帐之中灯火通明，守卫的人齐齐拿着刀枪，里面有怒喝之声。
周孟靠近不了，只得先去取火，至少可以转移视线。
他瞅了眼众人举着的火把，在各个帐外穿梭，肯定有厨房之类的帐子，至少也有火堆。
不一会儿铁骑回营，拓西打头，扯着一个人进了帐子，那人被五花大绑拽到了突厥可汗面前。
突厥可汗看到被拓西抓来的人，用汉话问道：“你也是周衢之的人？！好本事！那小子去哪儿了！”
“我家三公子已回营地！可汗就别想着用他要挟我们将军。”郑云冲道。
“不可能！”拓西对突厥王道，“父汗，我怀疑那个周孟根本就没有离开营地。”
“营地已经搜过，前面已有人来报，营外死了一个勇士，应当是被周孟杀死的。我已命人去追，你回来时没看到人？”
“没见到有人，他不会武，也没有兵器，怎么能把我军勇士杀死。”
“他是用那个勇士的刀从后面将其杀死，你说他不会武，可他却杀了岗哨！”二王子大怒。
拓西冷笑，“要不是你自作主张解了捆他的绳子，他能跑吗？如果不是你的人蠢，也不会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你不是猜到会有人来救他，这些人又是怎么溜进来的！”
“他们是早就混进来的，况且周围的布放和人员也不是我管！你问默棘！”
“别吵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抓到周孟，人要是丢了，就把这三个人挂在阵前！”大王子默棘道。
拓西冷嘲，“他们是周衢之的部下，如果他们死了，只会让魏军怒气大盛，更加勇悍。你尽管将人挂在阵前！”
默棘大喊一声，将地上的两个人捞起来，“说！他去哪儿了？要是不说，我立刻斩杀你们其中一人。”
钱宗谅道：“要杀便杀！”
默棘拔刀指向他，卓噜挡住钱宗谅，“不如先杀我！”
“卓噜，你一个室韦勇士，何必效忠他们汉人！”默棘怒道。
“我卓噜服强者，魏人诚意待我，我为何不效忠？”
突厥可汗抽刀斩断案角，“明日召集各部，攻城！杀魏人！没有那个小崽子，难道我们就不攻城不打仗了？将人挂在阵前，我要让周衢之亲自将他们射杀，到时便看看，他的手下还有谁愿意效忠！”
“父汗，那周孟绝对没有走远，此人心软，不如将这些人绑在外面鞭打，再放出风去，若他不回来，我们就一天杀一人。”
钱宗谅大笑，“用我们换一个孩子回来，真有你的，质略可汗，看来你□□也就这点本事，要打要杀，痛快点！”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骚乱，一人来报：“大汗！我们的粮草被烧了！”
突厥可汗疾步出去，“搜查全营！凡是可疑人物，一律斩杀！”
默棘将卓噜捞起来，“你们还安排了细作？！”
拓西掀帘出去：“父汗，必定是那周孟！”
突厥可汗下令道，“召集全军！让各部仔细查看人手，务必将其余细作揪出！”
营地里传来马儿嘶鸣奔跑的声音，像是疯了一样四处冲撞，不少士兵被撞倒，有的马直接冲到了帐子中，营地顿时乱成一团。
铎蓝扯住一马，翻身上去，将马制住，“快将其他马制服！”
几个勇士纷纷拉住缰绳，翻身上马，马儿受惊仰头奋蹄，铎蓝大喊，“快去马厩看看！”
西边的帐子忽然起火，几个部落贵族大惊，立刻派人前去查看，一时之间营地变成了火场、跑马场，叱骂声、惊慌声此起彼伏。
钱宗谅问郑云冲，“三公子人呢？”
“我没看到人，只听到铁骑声，之后便被拓西抓了回来。”
“听到铁骑声你还不藏好，亏你以前是斥候。”
“那拓西扯着一人鞭打，口中喊着三公子的名字，我担心之下暴露了藏身之地，想必他知道我们的人进了军营。”
“三公子应该还在军营中。”钱宗谅目露焦灼。
周孟在堆放兵器的地方找到了几个好东西，他正要拿，忽然看到帐子上倒映了半个影子，他停下手，眸孔一缩，轻手轻脚移到一边。
帐子猛地被长刀挑开，月光之下，那人的面孔隐在黑暗之中，拿着刀一副戒备姿态，进来后，环顾帐中，并未立即离开。
周孟默不作声，帐外传来脚步声，灯火随之而来，几个人道：“三王子？”
“我在帐中。”
帐内大亮，几人扫视了一圈，一人道：“没有人。”
“我刚才明明听到了动静，”拓西眸子扫过帐子的每一个角落，“粮草、马厩、帐子，他肯定在这周围，你们去附近找找。”
“那三王子你……”
“还不快去？！”
几人领命而去，帐内重新陷入黑暗，周孟将呼吸放到最轻。
不要害怕，不要紧张，想想回去以后晒太阳的好时光，阳光打在脸上，树影摇动，他靠在躺椅上，多惬意，赛过活神仙……
他紧张的想要咽口水，又怕发出声音，心跳止不住如擂鼓，他甚至觉得对方可以听到，这种感觉太煎熬。
帐中的雕刻声清晰可闻，拓西盘坐于地，摸黑雕刻着手中的木偶，因为少了一只手臂所以看起来并不灵便，但这不妨碍对雕刻一事的执着。
他努力不让自己往那边看，只是那雕刻声太熟悉了，是他被掳的路上一直听到的声音，拓西每雕刻好一个就会扯着他的面皮问好不好看，美不美……
不回答要挨打，回答了也要挨打，以至于他最后直接说，“你直接打吧。”
他会哈哈笑成一团，像个神经病！
一阵脚步声传来，光亮打在帐子上，一人掀帘而入，“三王子，搜遍了没找到人。”
拓西停下手中的雕刻，将木偶揣进怀里，掸了掸身上的木屑，“他逃不了，只要那三个人在，你们在这儿守着。”
等人走后，周孟感觉到背后湿了一片，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双脚都站麻了，他才敢稍稍活动身体，伸手摸向那几个制作简陋的火器。
一直到了第二天早晨，门口守卫的两人才离开，但很快周围布防了许多巡逻的士兵。
帘子掀开了一条缝，看到周围有人来回走动，等两队交叉离开时他钻了出去。
避开巡查人员，轻手轻脚地来到主帐周围，主帐周围围满了士兵，帐子周围挂着弓箭以拱卫突厥大汗，况且他所在之地还在主帐外围，不容靠近，他的臂力也不一定能把这火器扔到那么远。
如果把突厥可汗干掉的话，突厥众部会不会直接杀了钱大哥他们泄愤？
拓西的帐子在也在主帐那一圈中，距离相对近一些，干脆直接将他炸死？
不行，不行，这个拓西比他聪明，好像总能猜到他接下来要干什么，如果他是拓西的话，想要逼他现身会怎么做？
首先钱大哥他们还在，他就不会走远；他差点要了他的命，所以他去找拓西报仇可能性很大。
如果让周衢之知道他们几个全都落在了敌军手里，也许能扰乱军心，或者能逼他出城作战，但是这么做有风险，万一周衢之率军而来，他们没有粮草，经过昨夜又人心涣散，把人招来或许不是个好主意。
所以他会怎么做？
周孟想了一会，凭自己这脑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得赶紧找到钱大哥他们。
如今他们不会贸然发动战争，但是会不会拷问钱大哥他们就不一定了。
他放轻了脚步走向关押他的地方，那儿有近乎十个把守的人，很明显，人应该关在这里面。
他挪过去，忽看到地面上的血迹，心跳擂鼓，立刻扭过头去喘了口气。
不行不行，他头晕，不能过去，要不然直接晕在地上岂不是玩儿完。
周孟只得冒险再去主帐，挪动小碎步从守卫的人面前穿过是多么刺激的事，一步两步三四步，步步都在刀剑走。
终于来到主帐，一圈的勇士守卫在帐子周遭，根本没有靠近的可能。
他摸到离帐子不远不近的地方，当初被周衢之那一把长矛穿门吓得到有了心理阴影，他是有点不敢靠近他视线所不及的地方。
这时，肚子咕噜叫了一声，他赶紧捂住肚子。
一人咕噜着喊了一句，看向周围其他人，那几人立刻望向他，只听那人叽里咕噜问了众人几句话，只见他们纷纷摇头，周孟心道，难道刚才肚子想被他们听见了？
几人摇头，那人绕着帐子走了一圈，周孟苦着脸仅仅吸着肚子希望肚子不要再发出抗议。
不行，离远点，耐心等待，不能莽撞，必须一击即中。
时间一点点过去，帐内皆是洪亮的男声，他们似乎在商讨什么，过了一会儿出来激烈的争吵声，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帐中有一人气冲冲掀帘而出，身材敦厚，面庞白皙，身后带着自己的随从，这不是二王子是谁。
回到帐中，铎蓝气得砍断桌角，大喝一声，里面的侍从劝慰不止，铎蓝的嗓门更高，那侍从被灰头土脸地赶了出去。
到了正午，营地开始做饭，有下人往各个帐子里送饭，周孟立刻趁此机会填饱肚子。
看着锅里的饭，忽然想起当初在土匪寨里弄晕那群坏蛋的方法，早知道当初留点迷药了。
不管怎么样，先吃饱再说，他都两天两夜没好好睡过觉了，要是再不好好吃饭，迟早要完。
吃饱了肚子终于精神倍增，午饭后他看到军营中人员开始聚集，各个摩拳擦掌，管粮草辎重的也整装待发。
他们这是要攻城？
周孟眉心一跳，看到拓西的帐子中押出来了三个人，这三人□□着上身，上面满是鞭打的痕迹，一人口中堵着一团布。
他心头狂跳，恨得咬牙切齿。
还好没直接朝着拓西的帐子扔火器，要不然他一定悔恨终生！够狠毒！果然是这个狗东西能想出来的！
拓西从西边走来，那个方向似乎就是当初关押他的地方。
他一身着劲装，脸上带着面具，一只袖子垂落身侧，但丝毫不影响他的矫健。他怀疑这个货就在当初关押过他的地方等他送上门呢！
这个人必须搞死，十个铎蓝也比不上他一个，阴谋诡计一大堆，关键是还够狠。当初怎么就没把这货给炸死呢，丫丫的！
可汗从帐中走了出来，对着集合的各部首领发布讲话，众人举着手中的兵器大喊，节奏统一，音节相同，声音浑厚。
他们朝着并州城出发，三人被拴在马后一路急行军，马儿飞奔，三人被绑在马后跟着跑，周孟立刻追上去。
行了几里路，他穿入一边的树林，边跑边关注大军的动静，他没忍住现了身形。
行军速度奇快，他在树林中狂奔，一路飞跑，跨过障碍，穿过荆棘条，一口气跑了十几里路。
中途太累，扶着树干大喘气，却又怕被发现，只能蹲在地上小心观察。
冬天树叶尽落，只能靠山体经济从遮掩身形，他有点犯累犯困，时间长了呼吸不畅头脑发晕，站都站不稳。
打起精神来！
他甩了甩头，原地跳跃了几下，发力飞奔而去。
大约跑了两里路，等追上大部队的时候明显感觉他们步伐慢下来，并且似乎对周围的密林十分警惕，不时关注周围的树林，他趴着探头看了眼被捆在马后的钱大哥他们，咬着手指想办法。
避免被发现，他离路边远了些，低矮着身子，在树林里闷头蹿，山势矮时便飞快地贴地爬跑，越过就近的几个小矮丘，跳过几个灰突突的隆起的草垛子，爬上山丘跳到一个缓坡处。
他匍匐着爬到对面的山丘上，一点点靠近路边，找准时机点燃火器，飞快地扔向人群，轰隆一声火器从军队中间炸开，几个士兵被炸翻，众人惊慌，马儿嘶鸣。
敌军中有人大喊了一声。
周孟二话不说飞快地贴地前跑，对着那个可汗扔了一个，因露了行迹，对面弓箭齐齐射来，他吓得赶紧低头躲开。
箭矢嗖嗖从耳边擦过，还有一个擦过他肩膀，痛得他一声叫。
轰隆一声从对面传来，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大吼，“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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