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丢钱
他决定再去趟孟玉津家，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消息。
来到他家时，前院的书房、后面的上房、小跨院的灯全都熄了，只剩下悬挂在门上的灯笼还亮着暖黄的光。
他抓了把雪将手搓热，又去墙根儿抠土，好家伙，冻得硬硬的，什么也抠不出来，只能先去厨房抓了把面用水和了抹在脸上，准备好一切他洗干净手，掸了掸身上的官袍去了西跨院，他不信孟玉津还能和夫人睡。
进了西跨院，来到门边儿，他猛地推开一间屋子的门。
夜间只闻“哐当”一声响，声响格外大，里面的人似乎被惊醒了，轻喊了句“谁啊？！”
是一道女声，声音脆亮，带着几许慵懒的睡意。
“樱桃？樱桃？！”
紧接着他听到了一道男声，带着含混，“怎么了？”
“外面的门开了。”女子起身披了件衣服，头发披散着，趿着鞋朝门边走来。
门外无人，关上门，女子打了个呵欠，一转头就看到一个人影站在一步远处，那女人呆了一下，“老爷？”
人影没说话，但消失了。
女人打了个寒噤，她脚下刚动了一下，那人又出现了，女人声音带着笑又带着颤抖，“老爷要吓死妾身啊！”
周孟隐了身形，女人吓得一哆嗦，原地站了许久。
只等床上的人发出声响她慌不迭地走到床边，床上的男人还睡着，她心里一咯噔，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有一蹦一跳的声音，步履沉重，女人吓得尖叫了一声。
孟玉津吓得一抖立刻坐起，“怎么了？！”
女人立刻窜上床扑到男人怀里，“老爷！有鬼有鬼！有鬼！”
孟玉津搂着瑟瑟发抖的人，朝她指的地方望去。
有一人立于窗边，背着月光，身形高大，就着那点儿月色，他看到了那人身着一身官服。
“你是谁？！”
那人没做声，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来人！来人！孟玉津大喊，那雕塑一般的人忽然歪了一下头，胳膊艰难地抬起，像一个僵尸一般艰难地扭动脖子，一步一顿，直冲床边而来，女人吓得尖叫，孟玉津大喊来人。
很快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就在女仆们推开门的瞬间，月光下的身影消失了，就消失在孟玉津眼前，孟玉津吓得浑身发抖。
两个奴婢道，“老爷，姨娘？怎么了？”
“掌灯！掌灯！”
屋内通亮，环顾卧室，除了他们四人屋里再无其他人。
“老爷！”女人扑在他怀里哭泣不止，“真的有人，真的有人，穿着一身官服！”
“没有人！你看清楚了！”
女人还欲再说，孟玉津脸色阴沉，“子不语怪力乱神！”
两人歇下了，两个丫鬟就守在帐外，屋内灯火大亮，到了后半夜，丫鬟们开始打呵欠，彼此靠坐在床前的脚踏上，在她们的头一点一点时，屋内的灯灭了一个，隔了一会儿又灭了两个。
直到最后，灯火全部熄灭了。
两个丫鬟身子一机灵，对视一眼，就在这时，窗前的那个身影又出现了。
两人听见对方的呼吸加重了，急促了，双双手不自觉地牵在一起，这时她们看到那个人朝着门边儿走去，门噶呀一声打开，外面天光微亮，天际时模糊黯淡的蓝。
那人转了个头，那惨白的脸对着她们笑了一下，两人吓得尖叫一声，叫声划破清晨。
周孟回到住处，刚一踏进屋里，立刻感觉出不对劲儿来。
屋里的凳子倒在地上，衣服挂在床边，床褥被翻动过，书凌乱地扫在地，还有半截桌角被砍断在地。
他吓了一跳，赶紧隐身，等了好一会儿，发现屋里院里没人，他这才敢现身，将身上高知府的旧官袍脱去，换了自己的衣服。
洗了把脸二话不说先去高崎那儿，高崎天不亮时便起了，听见院里咚一声响，立刻坐起来。
紧接着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立刻起身打开房门，周孟正举起手要敲门，高崎诧然，“贤弟，你怎么这么早来了。”
周孟将包袱交给他，让他收好。
高崎凑过去低声问，“你干什么了？”
“让人去孟玉津家里吓了他一顿，你快收好东西，若是孟玉津来找你，你不要露了行迹，就当什么事都不知道。”
“你在祁州有帮手？”
“差不多。”
“差不多是个什么意思？难道是你爹爹的人？”高崎说着到底还是松了口气，“反正你不要犯险，免得叫人抓住。”
周孟道：“行了，我先走了。对了我的住处被人翻过了，还好昨夜我没在屋里，要不然准出事。”
高崎一惊,“难道是那些人？你可得告诉赵知府此事，或者住到衙内去。”
“知道了，不用管我。你照顾好自己吧，我走了。”
到了府衙的周孟一踏进去就听见同事们在说昨晚廖长天身死之事，几人见周孟来了，同他打了招呼，问他知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周孟摇头，吃着手里的包子，听他们议论。
周孟装作一副惊讶的模样，“监牢岂是好逃的，这廖长天可真是没脑子的紧。”
“可不是。”
“如此胆大，想必那火器确是他所盗。”
周孟听了也不说话，没一会儿赵知府来了，召集大家一同商量昨夜之事，几人也都清楚，死无对证，这线索是断了，无论如何孟同知算是暂时将自己摘出来了。
刘知事道：“廖长天是孟同知亲眷，此事还是通知他一声为好。”
赵知府点头。
周孟道：“大人，小人昨夜去仿好友，回到住处时发现屋里被人翻动过，桌子的一角还被人斩断了，所以想要报案，您看这事……”
几人齐刷刷看向周孟，州判道：“何人如此猖狂！”
“难道是之前的仇家？”
这几个人也都知道他曾经被掳过，还受了一身伤。
“若是这般，那岂不是说那些人还有可能盘踞在这城中？”刘知事目露担忧，对知府拱手，“大人，此事还需查探一番，总不能叫伍周再受这无妄之灾。”
赵大人点头，对刘知事道，“此事交由你负责，你速去带人查看，另外调集人手搜城。此事干系重大，务必仔细。”
“是，小人明白。”
周孟随刘知事到了住的地方，刘知事亲自带人查了一番，问周孟可有收拾房间，周孟摇头，刘知事问，“可有丢东西？”
“我也不清楚。”
“你快查看一番。”
周孟想到什么，疾步到床边，蹲下身，在里面够了一番，拿出一个匣子，打开一瞧，扬声道：“大人，朝廷赏赐给我的金银不见了。”
刘知事走来一瞧，果然看到匣子空着，“这，你没放在别的地儿？”
周孟气坏了，“我就放在了这匣子里。”
“难道是为图财？”
周孟下意识地反驳，“不可能。”
他赶紧指着那个桌角道：“此人带刀，说不准还要我的命。”
刘知事抚着那处断角道：“刀口整齐，力量极大，还好你昨夜不在，但即便没发现人，却还是斩断了这桌角，这可是明晃晃的威胁震慑。”
周孟猛点头，忍不住在心中给刘知事点赞。
刘知事查了一番，在院中、墙边找到了脚印，命人拓印下来，对周孟道：“你还是住在衙内比较好。”
周孟点头，刘知事道：“此事你去同府君说，府君必然答应，我先派人去搜城，你先回去吧。”
周孟应声离开。
-
回到衙门，周孟越想越气，气得直在院里打转，州判大人瞧见忍不住安慰几句，“还好人没事，这已是幸事。”
“那可不行！”
“那你待如何？”
“我……”周孟哑然。
“行了，走吧同我一起去整理流民的户籍。”
周孟垂头丧气地跟着州判大人身后，琢磨该怎么把银子找回来。
繁杂的户籍登记整理，几乎让周孟看花眼，他不停地打呵欠，一夜未睡，看到这厚厚的书册，实在没忍住在桌上趴了一会儿。
等人睡醒的时候，发现桌前空空，州判大人正在喝茶。周孟赶紧告歉，州判摆了摆手，“你昨夜去了何处怎么跟没睡觉一样。”
“床板太硬没睡好。”
州判大人哼笑，“那你之前做乞儿时，岂不是日日都睡不好。”
周孟赧然，“大人不要开我玩笑了。”
“冒昧问一句，令尊从事什么营生？”
“庄稼汉一个。”
“哦？那你这画工从何处习来，与常人大有不同，栩栩如生，好生了得。”
“我父亲时常做一些小玩意去集市兜售，会事先画草图，我学了一些，只是对人物观察更多。”
他之前在街边的小摊上见过一些手工艺品，很多做得挺讲究，故此借用扯谎。
州判点头，“原来如此。”
两人继续聊了几句，到了下午刘知事回来了，道：“搜了一圈还是没找到人。”
周孟闻言，只得宽慰道，“明日再找便是，若是还在城中总能找到。”
刘知事叹气，“总归是个隐患，一日找不到人，便一日没法睡安稳觉。”
放衙后，周孟去了府君给他安排的院子，他隐了身形，偷偷去了城西那条小巷，许多店铺名字取得很直白，但有一些则取得格外雅致，周孟只能一个个找。
直到到了巷子西面的第十三家，他看到了一间香料铺，又往前走了几家，果然一连五六家都是香料铺子。
周孟只能一家一家观察，有些铺子大一些，有些铺子小一些，掌柜的、店小二都是普通人，没有一个看起来古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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