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缓和
到家已经四点多，沈清嘉走到家门口，拿出钥匙转动锁开门，冲天的酒气扑面而来。
她的爸爸沈言在沙发上东倒西歪地躺着，茶几上还放着几个啤酒易拉罐。
沈清嘉对此早就习以为常，她走过去，把茶几上的垃圾收拾了，又把家里的地扫了一遍，最后把厨房的碗刷了。
沈言终于被这一系列的动静吵醒。
“回来了。”
“嗯。”
父女二人一个多月以来第一次对话，在此之前，电话都不曾联系过。
沈言看起来已经醒酒了，看着还在厨房忙碌的沈清嘉，走过去把她手上的碗接过来，“回房间收拾收拾，这不用你了。”
沈清嘉没把碗给他，手上动作没停，“就快收拾完了。”
“中考成绩出来了吗？”沈言突然想起什么，问道。
“嗯，703。”
“这个分数是高还是低，在你们班排多少？”沈言又问。
沈清嘉的家长会都是舅舅或舅妈代劳，沈言从来没去过，只知道自己孩子成绩好像还不错。
“全市第二。我先回房间了。”沈清嘉收拾完了碗筷，走出厨房。
沈言怔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她考得这么好。
沈清嘉回到自己的屋子，关上了门收拾自己的行李。
一切结束后，她坐在书桌前，继续预习高中知识。
盯着书里的英文单词“hope”，沈清嘉莫名想起了陈望。
“我叫陈望，希望的望。”少年逆光跑来，低下头的眉眼好看而认真。
这时沈言敲了敲她的房门，沈清嘉的思绪被打断。
“进。”沈言清醒的时候对沈清嘉并不会过分打扰。
沈言推开门，“你吃什么？”
沈清嘉站起身，“我去买点菜回来吧。”
沈言刚想说他去买，沈清嘉已经越过他出了房门。
沈清嘉家楼下不远处就有一家卖菜的小超市，她正在门口挑长得好看的胡萝卜，比较哪根更顺眼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她。
“清嘉，你回来了？”沈清嘉回头，是她的发小郑周。
郑周和沈清嘉两家离得近，从小就在一个幼儿园，一路做同班同学直至初中，两家家长关系在二人小时候也不错，直至小学三年级，郑周父母离婚，两家家长联系慢慢变少，沈清嘉当时还觉得郑周很可怜，没想到两年后自己的父母也离婚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但沈清嘉觉得自己比郑周可怜得多，至少郑周爸妈都争夺他的抚养权，而她是被剩下的那个。
郑周最后跟了妈妈，房子也给了妈妈。在沈清嘉父母离婚后，郑周妈妈也许是看沈清嘉妈妈不在身边照顾，又有一个爱喝酒的爸爸，觉得她实在可怜，于是常常叫她去家里吃饭，对她颇多照拂。
沈清嘉看到郑周满头大汗抱着篮球，看样子是刚从篮球场回来。
她点点头，笑着和他打招呼，“今天刚回来。”
郑周在一旁等她结账，看沈清嘉买了很多东西，郑周主动帮她拿了一些。
沈清嘉向他道谢，郑周不在意地说，“这点事谢什么。我妈还问你哪天回来，让你去我家吃饭呢。”
“你帮我跟周姨说一声，我想吃她做的红烧茄子了。”沈清嘉笑着说。
两人家住同一个小区，二人闲聊了一路，在小区对面的饭馆，隔着一条马路，有人喊郑周的名字。
郑周回过头看，是刚才一起打篮球的同学，他笑着挥了挥手里的篮球。
沈清嘉跟着看过去，意外地发现了陈望。
陈望也在看着她。
“走吧。”郑周回头示意沈清嘉。
沈清嘉收回目光，同郑周一起走进小区。
“刚才那个个头很高、穿黑衣服的男生是成望的，这次考了全市第一，我和他打过几次球。”郑周跟沈清嘉说道，继而他想起什么，“哦对，你多少名？”
“全市第二。”沈清嘉回答。
“牛啊沈清嘉。”郑周笑起来。
“你考得怎么样？”
“能怎么样，吊车尾呗。”郑周从小学习就不好，因此不在意自己的成绩。
但是郑周从小就学美术，打算走艺术类特长生。
二人已经走到沈清嘉家单元门口。
“高中我就要去成望读书了，我妈非要把我送过去。”郑周叹气。
沈清嘉愣了一下，“确实可惜，你要加油，争取考一个厉害的美院。”
郑周好笑地看她，“知道了，沈老师，你怎么跟我妈一样。我就不送你到楼上了。”
沈清嘉接过东西，“谢啦，你也回去吧。”
“走了，改天约。”
“好。”
沈清嘉上楼后，沈言正在焖饭。
看到她进门，对她说，“今晚我做吧，你进屋学习吧。”
沈清嘉点点头。
晚上，父女二人坐在餐桌吃饭，气氛沉默。
“我忘记给你买酒了。”沈清嘉饭吃到一半，突然想到。
沈言咳了一下，“不用，我以后少喝酒。”
沈清嘉很意外，似乎是没想到这话是从她爸爸嘴里说出来的。
她抬头看向沈言，沈言察觉到她的视线，抬头对她说，“你舅下午给我打了个电话，他说你想住校。”
沈清嘉确实有这个打算，高中学习压力大，回家看到乱糟糟的屋子和醉醺醺的爸爸，她觉得自己会更难受，不如搬去学校住。
“如果你想去成望，就住校，费用你不用操心。如果你想去一中，就住在家里，我以后在家不喝酒，不打扰你，家里的活你也不用干。”沈言继续说。
这一番话着实出乎沈清嘉的意料，她从来没想过沈言会考虑她。
自从她妈妈离开家，沈言几乎没关心过她，除了有一次发高烧，把她送到医院打点滴。
沈清嘉放下碗筷，看向沈言，“我想想吧。”
吃过饭后，沈言坚持要收拾碗筷，沈清嘉便回自己的屋子了。
沈言一边洗碗，一边想沈清嘉的事，父女二人单独生活了四年多，反而越来越生分，沈清嘉甚至计划好离开他了。
沈言一阵心酸，女儿这么争气，他却整日喝酒逃避现实。
她好像很久没叫过自己爸爸了。
另一边，沈清嘉坐在书桌前，看着课本的文字，怎么也读不进去。
她还惊讶于沈言的话语。
如果沈言说到做到的话，沈清嘉觉得自己走读也不错，毕竟她不习惯住集体宿舍。
沈清嘉叹了一口气，走到窗前的小沙发坐下。
她的房间是落地窗，他们家还没搬过来的时候，沈言问她想怎么布置自己的房间。
她当时还小，想了想说，“我想每天都看到太阳。”
于是沈言把她房间的窗户改成了落地窗。
沈清嘉搜索着自己和沈言相处的温情片段，发现越长大越少得可怜。
黄昏时刻，夕阳洒满了整个房间，笼罩在沈清嘉的周围，她心中升起一阵惆怅。
“wishyoumayandwishyoumight
希望你平安喜乐
don\''tyouworryholdontight
不要担心，我们紧密相依
ipromiseyoutherewilleaday
我答应你会有这么一天
butterflyflyaway
看蝴蝶飞走”
——《butterflyflyaw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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