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贤安馆内，宁晚原忍不住和康以笙说起了刚才的喜脉，然后这件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了下去。
宁晚原：“我刚刚跟含之开玩笑，说她有喜了！”
康以笙：“宁晚原开玩笑说林含之有喜了！”
尹今琴：“康以笙说宁晚原开玩笑说林含之有喜了！”
洛敏灵：“林含之有喜了！”
萧玉：“含之有喜已经三个月了！”
沈溪：“林含之孩子的父亲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孩子，而且已经三个月了！”
南惊鹤摇头叹息总结：“这孩子的父亲真不是人，让我知道是谁一定把他打一顿！什么？你们说林含之也就只和子慕关系好些？不是吧！是我想的那样吗！子慕啊——”
刚进门的祁怀和林含之：“……”
一见到两人一起进，南惊鹤仿佛悟出了什么，目瞪口呆：“你……你们俩！林含之……三个月了还不显怀？”
他到底是不敢说祁怀。
林含之：“……你有病？”
南惊鹤慌慌张张地跑到林含之面前，准备抓林含之的手把脉。
祁怀拍开他伸来的手，语气不善：“你有病？”
宁晚原心知自己惹的祸，在心里暗骂了他一声二百五，赶紧将南惊鹤拖回来，耐着性子给他解释了缘由。
康夫子肃立于厅上，说：“今日便是其他人的乡试，在坐不管是考与不考，大家都不可抱侥幸心理，你们有这种特例，其实是比他人好上了许多，但也不可狂妄，需勤加学习。”
……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转眼间，已是八月。
贤安馆这批学子进学的最后一天，这天没有任何夫子来授课，给了半日的时间自习温书，直至日暮渐下，一日不见的康夫子才姗姗来迟。
康夫子带着众人来到贤安馆的省心堂，摸着墙上的刻字，说：“转眼一年，这一年中你们任何人犯的错我都让你们来这自我反省，可你们日夜看着这馆训，可又曾悟到什么？”
贤安馆馆训：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句话是源于张先生的《横渠四句》，自贤安馆建馆以来便刻于省心堂内。
康夫子抚着墙上刻的字，沉思片刻，忽又叹气。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心存大志者毕生所求，唯张子横渠四句而已。”
“可岁月悠悠，时光荏苒。”
“试问又有几人真正做到。”
他转过身面向众人，说：“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这句话我跟你们说过许多遍，你们听了自是听了，不听我也没办法。”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今日一别，你们未来都有各自的道路，或聚或散，都是你们的缘分。你们或许成为执笔为百姓的文臣，或许成为保卫边疆的勇士，这都是你们自己的道，是你们自己的路。”
“我最后送你们一句话，有志者，事竟成，卧薪尝胆，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破釜沉舟，三千越甲可吞吴！希望你们，心愿皆所成，所心皆向善。今日一别，望再会。”
……
会试当日，望月楼内，林含之既然正坐在一起聊着往后顺便为洛敏灵送行。
洛敏灵明日过后便准备启程回金城了。
离学当日，康夫子曾送给众人每人一句话。
“含之的心中有自己的主意，但总是闷着不说。你想照着他人的心意做一个世家典范，最后你做到了，可没有真正快乐。你虽生于京都，却注定了不属于这。你的战场，从来都不是后宅，而是前线。”
“以笙的性格是大毛病，但若是控制的好，这毛病又会成为你一生的骄傲。你的目标很明确，你也一直在为着这个目标而努力。但你必须得记住，你的人生并不只有这种目标，你须得感知些别的，比如说情。情谊，亦或是情义。”
“晚原性子单纯，但想问题太过片面，且又不喜沟通。比如你总是只看到你母亲时常逼着你做你不喜欢那一套闺秀礼仪，却看不到她那颗爱你的心。你觉得她太过封建古板，可她不觉得呀，你不说，她又怎么会知道你真正的想法呢？”
“今琴性格好，但是太过于谦让。你总是为他人想的时候，也要适当的为自己想想。你见过的事物比所有人都多，但懂的却未必有他们多。多看很重要，多思却也必不可少。”
“敏灵看上去最为大大咧咧，性子却实则比一般的姑娘都要细腻。可若碰到某些人某些事，一朝心动，则会越陷越深。”
“含之，含之……”宁晚原挥了挥手，见林含之不理自己。
“林含之！”
“嗯？”林含之终于反应了过来，问：“怎么了？”
康以笙替宁晚原回答：“明日是专门为我们举行的秋日狩猎，当是最后一次聚在一起了，问你怎么去。”
“随便……”林含之对于这种事一向无所谓：“谁有时间就来接我一程，没时间我就自己去。”
尹今琴想到刚刚从别处寻来的小道消息，说：“我听说他们这次弄的特别复杂，抽签决定，两人一组，而且还不能随意更换。”
康以笙十分无所谓：“不能换就不能换呗，跟谁不都一样，是吧敏灵。”
“呵呵，别问我。”洛敏灵撑着头，朝林含之勾了勾手，示意两人去外面说。
林含之跟着她走到门外，猜到了下一句话：“这都快一年了，终于想好要什么了？”
“对。”洛敏灵说：“其实你会武功，对吧？”
林含之挑了挑眉，惊讶看向洛敏灵。
洛敏灵绕了绕头，十分不自在：“你别这样看我，之前我便听我父亲说过你，燕云的小仙女，你外祖父逢人就夸，边疆差不多都知道。”
她转头看向天边，“你如果不会武功，不可能面对刺杀这么平静，没有人不惜命，除非你有把握自己不会死。”
林含之眨眨眼睛，朝她狡诈一笑。
“勉强自保而己，况且我又没刻意瞒你。”
这还真不是谦虚，她连重一点的剑都拿不起，擅长的是短刀刃。
“你承认了就行。”洛敏灵说：“边疆战事告急，我要回去打仗了。我的要求就是，你到时候来边疆跟我打一场。”
林含之立马就要拒绝。
洛敏灵却先一步堵了她的话，“不是让你跟我打，是我们俩一起打北疆人。”
林含之笑：“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我会去边疆。”
洛敏灵也笑了笑：“你当真以为我是傻子，只不过是一时被情迷了眼。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是看得懂的，不可能甘愿在这当一只金丝雀。”
“虽然对你的话不太相信，但你有一点说对了，我确实不愿意当一只金丝雀。”林含之勾起她的小拇指，按了个章，十分爽快地说：“放心吧，我会去边疆的。”
“好，我等你。”
……
秋日狩猎，是在汴京外一百里的西山猎场。
这次狩猎是显德帝特允贤安馆众人参加，其实以往也没有这样的习惯，只是因为祁怀说想狩猎，显德帝便开了恩。
西山猎场内堂，江祺十分悠闲地说：“子慕，这次真的托你的福，西山猎场可一般是皇室才能狩猎的。”
祁怀伸了个懒腰，懒懒道：“不谢，反正也不是为了你求的。”
江祺：“……不是为我们？”
沈溪在一旁慢悠悠的补充：“您可得了吧，他什么时候会为了我们弄这些。人家是因为之前林含之随口说了一句好久没骑马了。”
祁怀没出声反驳。
南惊鹤习以为常，如今还能问江祺：“这次你考的过沈昭吗？”
“他自小并认真，我这个后天的可比不上。不过这次能人还挺多的，以我俩的才容，不出意外是并列探花郎。”
出于不成文的规定，探花郎必须是才貌双全。
沈溪：“你这就是变着法的夸自己好看。”他眼睛瞟到眼睛，随即撞了撞祁怀，说：“那边，源头来了。”
源头，举行狩猎的源头。
几人朝所指的那边看去，洛敏灵一袭红色劲装，腰间别着一段长鞭。不仅打扮十分不同于汴京闺秀，模样也是大大的不同。
汴京城的姑娘多是瘦弱，是一种俏丽清素，出水芙蓉的美。
可洛敏灵十分壮实，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豪气。仔细瞧去，手臂上甚至还有肌肉。她的肤色也不同于汴京姑娘的白皙，是一种健康的小麦色。
随着她不耐烦的晃动，高高束起的马尾飘逸，让人只想大喝一声：“好汉留步！”
在看她旁边的人，一袭青绿色小衫，头发全梳成麻花辫，点缀着鹅黄丝带发饰，垂于左侧。
她身材高挑，体态轻盈。
比起身旁人的粗犷不拘小节，她更像误入凡尘的仙子，一颦一笑皆如画，一举一动显优雅。
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感觉。
两人显然也看到了这边几人，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沈溪一看见林含之就惊讶地说：“林含之，你今天怎么感觉这么温柔？”
“是吗？”林含之一路上听了不少说她温柔的话，此时正有点飘。
“好看吧？”
祁怀冷哼：“林姑娘是来狩猎还是比美？”
他看不懂女子衣衫的款式变化，只知道她终于没再穿她那固定的白衣金线襦裙。比起白衣的仙气，青绿和鹅黄显然衬的林含之更多的有了几分人气，比起平日里懒洋洋的模样，人看上去都明媚了许多。
祁怀想，或许比起素白色，他更喜欢林含之穿艳色。
不对。
这种念头很快被他否认，林含之穿什么颜色关他什么事。
林含之看向祁怀。
他着一身靛青色宽袖长衫，领口袖口都镶嵌着银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头发竖起，以白玉小银冠固定。
比起黑衣的冷漠，此时的祁怀虽面色仍然冷峻，却又多了几分温雅的感觉。
事实上，林含之不仅看起来有活力了不少，实际上也是。且她已经适应了祁怀时不时就要出言讽刺这事，如今还能冲他微笑。
“六殿下是去狩猎还是游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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