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见陆衫南还有形象包袱,李慕云斜眼看他,“你忘了自己为何要成立血牙阁了?十八的郎君了你装什么矜持。”
陆衫南:“……”艹,忘了这一茬。
清风楼与朝廷绝无可能有瓜葛,因此哪怕他心悦清风楼楼主沈安青心悦到发狂,沈安青看都不肯看他一眼,还跟别人定下了亲事。
如今血牙阁势力渐增,他再加一丢丢劲就能抱得美人归,问题来了——
陆家要知道了,要疯。
沈安青知道他的身份,不肯嫁,他要疯。
他到年纪了,不娶媳妇,都得疯。
好,陆衫南冷静下来了。
他将背篓递给李慕云,活动活动腿脚,如今确实是个一石不知道多少鸟的好机会。
李慕云将背篓背在自己身上,迅速摘下幞头露出里面的侍从发髻,特意揉得乱了些,才拍拍陆衫南的胳膊,示意可以冲了。
陆三郎深吸了口气,在心里把脸皮撕下来,冲了。
在处斩李家逆贼的前一夜,正忍着疲惫全神贯注在暗中盯梢的影卫和禁卫,突然感觉眼瘸了一下,看见个疯疯癫癫的影子‘嗖’就跑了过去。
众人:???
在旁边闭目养神的南宫庭立刻起身,冷声吩咐:“打起精神来,三面包抄。”
不等其他人回话,一道粗重的呼吸声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喊叫吓了众人一跳。
“三郎!三郎啊!你别去啊!去啊,啊……”
“郎主知道会杀了奴啊啊啊……三郎啊!你回来啊!”
这回连南宫庭都沉默了,知道的是家奴追赶主人,不知道的还以为给谁送葬呢。
陆衫南听见那死了阿耶一样的动静,打了个哆嗦,跑到天牢门前,飞速掏出两份公检递过去,“快快快,让我进去,只要我跑得快,他也得进去。”
被塞了满怀的天牢守卫:“???”不是你谁啊,你当天牢是你家开的?
见陆衫南往前扑,天牢守卫吓得差点拔刀,还以为他要闯大狱呢。
南宫庭也反应过来,让影卫暗中提防,立刻带着金吾卫赶了过来。
“做什——”
陆衫南没给他质问的机会,他跟封恒一样,不要脸都是跟李慕云一脉相传,他扯着嗓子冲李慕云吼:“我就不回去!我从小身体不好,阿耶就跟生了条狗一样把我扔李家去养,要不是李家阿翁和李二娘,我早就死了!”
南宫庭:“……”
李慕云哆嗦着不敢往天牢守卫那里扑,只好蹲在地上哭嚎,“三郎这话您跟奴也说不着啊,您要进去,奴就要死了啊!!求求三郎饶了奴吧!”
“我就不!不让我进去我就出家!陆家就当没我这个儿!”
“三郎啊,你不要这么冷酷,不要这么无情,不要这么无理取闹好不好,呜呜……”
“我阿耶才冷酷,才无情,才无理取闹,我不就是要送李阿翁一程吗?让人押着我进去押着我出来还不行?有恩不报那是畜生!”
“三郎!!”
“我不听……”
“够了!”南宫庭暴喝出声。
他只觉得脑仁儿都嗡嗡响,这主仆就俩人简直闹出了千军万马的动静。
他黑着脸示意禁卫将陆衫南拉出来,声音冷得掉冰碴子,“陆三郎你要报恩,明日自去为李家人收敛便是,没人拦着你!这里是天牢重地,不是你玩闹的地方。”
李慕云用满脸感激遮住眸底的杀气,狂点头。
陆衫南熟悉李慕云,感觉到她浑身散发出的凶性,心里骂了声奶奶个腿儿,在南宫庭察觉之前,捂上了胸口。
他瞪着漂亮的大眼睛,满脸震惊和心碎,“南宫三郎你怎么能这么无情?等李家人死了他们怎么知道我来报恩了?”
南宫庭:“……”这是个好问题,他拒绝回答。
陆衫南满脸桀骜不驯,“你不就是怕我救李家人出去吗?你乐意我还不乐意呢,你当我傻啊?我又不是想让陆家满门给我陪葬。”
南宫庭:“……”他握在刀柄上的手用力到青筋都出来了。
李慕云在心里给他加油。
陆衫南冷笑出声,“我带来的人,带来的东西你尽管检查,有一点不对的地方,我脑袋你随便砍,陆家保证没人找你算账。”
李慕云想了想李慕喆曾经的模样,响亮地抽泣了一声。
陆衫南继续趾高气昂,“还是说南宫三郎你怕担责任?不管是太后还是圣人怪罪,我都一力承担可以了吧?本来骁骑卫我也不想干了,我自会禀明太后和陛下,报恩后立刻落发为僧,永生不出寺庙,在场所有人都能为我见证!”
李慕云在心里为他鼓掌,听他说完赶紧摆出目瞪口呆的表情。
南宫庭也好不到哪儿去,什么叫落发为僧?这陆家三郎看破红尘了???
毕竟陆衫南是当朝三公之一并着尚书令陆闻的嫡子,他南宫家虽然是世家,陆家又何尝不是。
比起陆家的底蕴,南宫家和于家都要退避一射之地。
要不于国公也不可能由着看起来老好人的陆闻占着尚书令的位子什么都不做,甚至连贤妃想法子得了个皇子,于家都没跟陆家过不去。
他有些头疼,影卫应该已经安排人分别去于府和陆府了,在人没来之前,他也不好完全不给陆三郎面子,那是打陆闻的脸呢。
他忍着不耐问,“陆三郎一定要进去?”
陆衫南一脸要就义的表情,“我要亲自为李翁沐浴更衣,给他磕几个头,还李家的养育之恩。”
南宫庭懒得跟他多说,挥挥手对禁卫示意。
禁卫立刻不客气地将李慕云架起来,拿过背篓开始检查。
背篓里只是些衣裳,颜色挺鲜亮,但料子也只能算是中上,没什么出格的地方。
南宫庭见底下人点头,这才冷着脸看向陆衫南,“那我就给陆相公个面子,给你一个时辰。陆三郎可想好了,若你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替陆家考虑一下,三思而后行。”
陆衫南一脸浑不在意的模样,“一个时辰短了点,阿木你跟我进来,给我打下手。”
李慕云‘不敢’说话,偷偷看着南宫庭,貌似是希望他拒绝,身为家奴,哪怕在陆家伺候,也该害怕天牢才对。
她演技就是这么优秀。
南宫庭根本懒得理这两个蠢材,随了陆衫南的愿,让人压着主仆俩进去。
反正天牢没别的出口,等二人出来的时候,多带一根草他都能就地格杀,陆家也没处说理去。
实际上这会儿陆家没有说理的想法,甚至陆闻恨不能抢在南宫庭前头打死这个逆子。
平日里总是好脾气的尚书令站在书房大发雷霆,“什么叫带着阿木出去的?府里哪儿来的阿木!”
家奴不敢抬头,“回郎主,三郎说,说您知道。”
陆闻气得脸色铁青,狠狠拍了下桌子,“我知道个——”
屁字突然被他给咽了回去,他心里咯噔一下。
阿木?还是阿慕?莫不是李慕商?
不对,金吾卫和影卫都认识李慕商,哪怕身形相似他们也不会小觑。
他深吸了口气,满脸苍白颓然跌坐在美人肩上,“去跟影卫说我气晕过去了,拿着府里的帖子立刻为我请太医,神色慌张些,别让人看出破绽。”
不管阿木是谁,那逆子都吃定了他会帮忙遮掩,要不陆家说不准就是下一个李家。
这个逆子!陆闻真气得有些头晕。
陆衫南和李慕云这头很顺利进了天牢,一路走过昏黄发臭的甬道往最里头去。
陆衫南在心里感叹,这要是搁在他八岁去李家之前,就算用稚儿的脑子思考,他都不会信能这么简单就进来天牢。
可事实证明,有时候不要脸就是无敌。
“去给我取些温水来。”到了天牢最深处,陆衫南扔给带路的天牢兵吏一块金饼子。
那兵吏立刻不动声色揣起来,“好咧!您二位还请见谅,我得锁门,有什么话赶紧说吧,最多半个时辰就得出来。”
陆衫南无所谓,“锁呗,我又不想造反。”
兵吏嘿嘿笑着让人取了水来,将二人锁进了关押李家男丁的牢房内,心里美滋滋地往外走。
陆衫南等没人后,缩在角落里取出火折子,点燃了牢房内残缺的油灯。
然后他将背篓内的衣裳取出来,用水浸湿后在其中滴上了几滴药水,而后使劲将水拧在桌上的破碗里,几个破碗中很快出现了不同颜色的浑水。
这是用一种特别颜料染的布料,涂抹在脸上干了擦不掉,只能用特制的药水清洗才行。
在他忙活的时候李慕云也没吭声,怕隔墙有耳,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是阿南啊……”早就如惊弓之鸟靠在一起的李家人里,一道苍老的声音虚弱道。
陆衫南看了眼李慕云,“是儿,儿来迟了。”
李庄扶着自家二儿李德民的手颤巍巍站起身,“另一位是阿云的朋友吧?来的不迟,正好请你们做个见证。”
李慕云蓦地鼻尖一酸,她死死咬着唇想将眼眶的湿意逼回去,可眼前还是很快模糊得什么都看不清。
她明白,她带不走阿翁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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