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9清奇的爱好
连续数天服用拉沃兹瑞特制的药剂，萝希尔感觉身体的不适已经有所缓解，正确的冷热感知正在慢慢恢复，可她并不清楚这场大病究竟因何而起。
拉沃兹瑞每天都来复诊，却总是闭口不谈别的事，仿佛她的病是不能说的秘密。
但这还不是最惹她烦恼的。
最烦恼的是，卡洛瑟那个霸道的家伙不准许她出门，连在夜翡城堡里的活动范围都被严格限定——除了独栋小楼和刺槿花园，萝希尔什么地方都去不了，就算一日三餐都由莎莉亚或妮诺亲自送上门。
这下，她真的成为了笼中金丝雀，而且还是可怜兮兮的生了病的金丝雀。
“夫人，你不能离开这里。”
每当萝希尔试图从刺槿花园走到更外面，守在篱墙外的侍卫们就会面无表情地重复同样的话，萝希尔当然没打算硬闯，她只想找人给卡洛瑟传个话。那个男人已经好几天没有出现，不知道整天在忙什么。
好在，经过她的不懈努力，终于有了回应。
“夫人，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来的人是贝亚奇·海尼列伊，身为卡洛瑟的辅佐官，他给萝希尔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比起他的妹妹贝娅·海尼列伊，贝亚奇总是态度谦逊，待人礼貌，看起来是名有礼有节的君子。萝希尔以为，如果是贝亚奇，沟通起来应该不至于太困难。
“我想知道，什么时候能进出自由。”萝希尔毫不避讳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如果你无法回答我，那请转告卡洛瑟，我不能整天都待在这里。”
“夫人身体刚恢复，还需要好好休养。”贝亚奇回答。
“可是我休养得够好了，没有比现在更健康的时候。”
“抱歉夫人，这是卡洛瑟大人的吩咐。”贝亚奇不厌其烦地解释。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萝希尔无奈，“为什么非得听他的，你干脆请他直接过来，我亲自跟他说。”
“卡洛瑟大人外出了，在他回府之前，请夫人耐心等待。”
“如果他不回来，我就一直……保持现状？”
“这只是暂时的，请夫人耐心等待。”
萝希尔看出来了，这位辅佐官的确彬彬有礼，但也是位世故高手，无论她提出什么问题，他都能轻而易举地解答，如同重拳打在棉花上，护了别人也没伤到自己。
总而言之，与贝亚奇周旋也毫无意义，只要卡洛瑟说不允许，那就是不允许。
“那么，可以告诉我卡洛瑟去哪里了吗？”
贝亚奇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回答：“卡洛瑟大人去视察领地了。”
“哦，视察领地。”萝希尔转移话题，更多是为了解闷，“身为辅佐官的你，不应该寸步不离吗？”
“卡洛瑟大人偶然也会单独出行，类似微服巡访。”
萝希尔难以想象卡洛瑟该如何顶着那张招摇的脸去“微服巡访”，光是那显眼的银发就足以引人注目，况且他实属面瘫，扔在人群里也是个异类。
“这可真不公平，我好歹也是侯爵夫人，视察领地这种事我也有权利吧。”萝希尔忍不住抱怨，“贝亚奇，等卡洛瑟一回来，请你立刻转告他，下次视察务必把我带上。”
“好的，夫人。”
萝希尔叹气，贝亚奇真是“尽责”，但他或许更像个传话筒。
“嗯，还有件事。”萝希尔拿过手边的一本书，小心翼翼地递过去，“谢谢你借给我的书，我已经看完了，真的非常有趣，不过能不能再多借我几本。”
贝亚奇恭敬接过：“不必客气，请问夫人想要看什么类型的书。”
“任何类型都可以。”萝希尔随口道，“我相信辅佐官的眼光不会差。”
贝亚奇点了点头，温柔的目光已经落在书封上。这本书才借出两天，是夫人的贴身女仆妮诺过来随手挑的，贝亚奇当时并未在意，如今在看到书名不禁有些担忧。
“夫人，您真的认为这本书很有趣吗？”
贝亚奇本不该多嘴，但他又实在太好奇了，迄今为止还从没有人觉得这本书是“有趣”的。
萝希尔“啊”了一声，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的意思是，非常荣幸得到夫人的称赞，但这本书确实有些生涩难懂，称为有趣可能高估了。”
“怎么会呢。”萝希尔终于明白他的意思，“我认为，古语言读起来非常美妙，是世界上最有价值的研究之一，可惜这位作者为了能让更多的人看懂，一笔带过了许多深奥的内容。”
“我也赞同。”贝亚奇当真是下意识的反应，“其实可以写得更深入，这样那些研究成果才算有价值。”
“没错，各个国家的语言虽有不同，但追溯历史会发现有不少共通之处，如果能把这些都研究透彻，对于各国文明的发展也有不小的意义。”
提及这些时，萝希尔神采奕奕，那消失已久的热情仿佛一下子又回归，如果可以的话，她能够为此聊上很久，也不至于被“关”在这里百无聊赖。
“我那里还有不少古语言的书。”贝亚奇说，“夫人感兴趣的话，我可以都整理出来。”
“那可真不错。”萝希尔没法拒绝书的魅力，“我很期待。”
贝亚奇微微俯身，向她鞠躬：“能帮上您真是太好了。”
萝希尔见他如此恭敬，也不想再多难为他，至少刚才的一席交谈令她愉悦不少。
贝亚奇回到自己的办公间后就立即打开了书柜。跟随卡洛瑟从帕尼兰泽来到夜翡城后，他还没腾出时间好好整理自己的书籍，若非有人临时提及，他可能会继续推迟计划。
这些书籍都是他年少时淘回来的珍宝，之所以会对古语言产生兴趣，大多是因为卡洛瑟。
塞缇尔家族是一支极其古老的贵族，他们的祖先在语言方面有着独特的天赋，但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这支家族差点面临灭族的危险，许多与语言研究相关的记录也都随之遗失。贝亚奇的父亲生前受恩于塞缇尔家族，贝亚奇理所当然跟着卡洛瑟一起长大，他从小立志要追随卡洛瑟，而成为最优秀的辅佐官也是他一生的志向。
研究古语言即是成为辅佐官的必备素养，也是帮助卡洛瑟重振家族的关键，为此，贝亚奇从未松懈，直至今日。
“哥哥，你翻箱倒柜做什么呢？”
贝娅推开门就看到哥哥背对着自己站在柜梯上，左手一摞书，右手一卷画，身后的书桌还摊了一大堆，实在古怪得很。
“贝娅你来得正好，帮我一起整理。”
“咳咳咳……你把这些书都翻出来做什么。”贝娅总觉得哥哥的这堆“宝贝”不是古董就是天书，无论她翻多少遍都提不起兴趣，“之前不是都收起来了吗。”
“就是因为太久没翻了，才要整理。”贝亚奇转身放下手里的东西，却是兴致高昂，“嗯，我觉得现在需要重新分类，这样找书的时候就更方便了。”
“你是太闲了，还是不嫌累，我记得你上次整理这些书花了整整三天时间，这次又要来？”
贝亚奇笑着摇头：“上次是为了找某个词的出处，因为太生僻，所以才会花费那么久。这次只是分门别类整理，用不了多长时间。”
“反正都是累人的活儿。”贝娅撇嘴，“哥你的爱好太另类，真的很难让人共鸣。”
“那可未必。”贝亚奇随手翻出一本书，满脸欣慰地将其堆放在一边，“总会有人欣赏的。”
贝娅已经习惯了他的“迷”之自信，但谁叫他是自己最亲爱的哥哥呢。
“嗯，那我祝你早日找到那个‘欣赏’你的人。”
贝亚奇刚想回答，忽然想起什么：“你怎么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你的反应未免也太迟钝了吧。”
“这么说，卡洛瑟大人也回来了？”
贝娅“哎”了一声：“当然回来了，不过你每次都对卡洛瑟用尊称，是不是很没必要诶，你小时候可没那么讲究。”
“当然需要讲究。”贝亚奇突然严肃，“他是侯爵，我是辅佐官，就算我们的关系再好，也不能随意称呼。贝娅，你也要改改，直呼其名并不合适，而且——”
“而且什么？”贝娅最不喜欢听他讲这些大道理，她只知道，他们兄妹两个与卡洛瑟一起长大，是亲密无间的伙伴，并不需要讲究那些无意义的礼数，让人觉得过于生疏。
“对侯爵夫人而言，太不礼貌。”
“呵，哥哥，你说什么呢，你应该很清楚这件事根本是个错误。”
贝亚奇抬正镜框，加重语气：“那是另一码事，我希望你能顾全大局，至少拿出该有的礼貌，无论面对的是谁。”
贝娅不想继续讨论这件事，因为就算讨论下去也没有意义。
“我尽量吧。”她说，“我们还是换个话题比较好。”
“我现在要去找卡洛瑟大人。”贝亚奇却说，“这里暂时交给你。”
“交给我做什么？”
贝亚奇在离开前朝她抬了抬下巴：“那些书，请小心轻放，分类整理，登记入柜。”
“哈？全都丢给我会不会太过分了。”贝娅不满意这项差事。
“这能锻炼你的耐心和毅力，就像小时候父亲给我们的训练一样。”
“你又拿父亲的名义压我。”
贝亚奇满脸骄傲与理直气壮：“当然，他是我们永远的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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