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梦境
从龚老住处走出来的胡小七脸上有些失望，用手把玩着汉服上淡金色的丝绦，走得很慢。
“怎么了？”老板走在后面，察觉到了小姑娘的异样。
“我以为老爷爷会帮忙的……”胡小七低声说道。
“已经帮了啊。”老板从口袋里掏出香囊，说道：“没什么可以质疑的，别人肯把这个交给我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没什么事情是应该的，从这点来说，龚老还是不赖的。”
胡小七回过头，看见老板脸上欣慰的笑容，阴郁的心情好了些。
也是啊，没什么事情是应该的。
只是这段时间自己一直活在大家的关爱里，包容里，然后把这种关爱当成了理所当然。
那呆子保护自己，是因为喜欢自己。
老板和西原姐保护自己，是因为那呆子喜欢自己。
成年人的世界里本就没多少理所应当，所有的举动都应该是事出有应才对。
回到事务所，西原听完老板的阐述，点了点头，看着还隐隐散发着香味的香囊说道：
“比我想象中要顺利，至少能把刘浪救出来，已经不错了。”
“但问题是江昌这么大，我们去哪找那东西？”老板问道。
西原摇了摇头。
是啊，江昌虽然不是一线城市，但好歹是省会，光人口就有六百多万，三县五区的面积去找一个灵异，无异于大海捞针。
贾呵呵依旧坐在老板椅上，低头看着怀中的福克斯，有些迷茫。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站在角落中的和服少女抬起了头。
“我有一个办法。”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长管状的东西。
“这是……骨笛？”西原看着少女手中的物件，有些不敢确定。
老板没说话，只是在等待和服少女的解释。
“这支骨笛，在靠近灵异的时候会发出声音，靠的越近声音越大，用来寻找灵异，范围大概是一千米。”
啊这……
事务所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有些不靠谱。
是啊，江昌市这么大，指不定有多少灵异潜伏着，别到时候想要的没找到，还惹得一身骚。
但人家终究还是好意，这么拒绝似乎有些不礼貌。
而且，好像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那……有什么副作用吗？”老板问道。
灵异物品不是神器，一般都伴随着不小的副作用，就像贾呵呵的那把剑一样，一旦超过一定次数，里面的灵异复苏，绝对是一场不小的灾难。
所以灵异物品在提供特殊能力的同时，都会带来一定的副作用。
灵异物品能力越强，所产生的副作用也就越大。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天上也不会掉美味的馅饼。
老板看着和服少女怀中抱着的长刀，暗暗猜测这应该也是一件灵异物品。
“副作用就是……当激活骨笛的时候，手持它的人，也会暴露在周围灵异的感知中。”
少女的话算是彻底绝了众人的心思。
灵异这东西就算是饲鬼者都避之不及，自己还赶着往前送，这不是捣乱吗？
再说，灵异这玩意存在不确定性，说不定走着走着就又碰到一个S级，虽然概率不大，但俗话说得好，凡事都有可能嘛。
老板捏着香囊，有些一筹莫展。
往日都是灵异来找自己，现在自己要去找灵异，实在是没什么经验啊。
不知不觉时间就到了中午。
西原这边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是欧阳婷婷打来的。”西原挂断电话之后说道。
“欧阳婷婷？”
“就是刘浪那个女朋友，在医院报警的那个。”西原看着老板迷茫的脸，解释道。
“哦……打电话干嘛？”
老板对这个欧阳婷婷实在没什么好感，一般往嘴里扒拉着饭一边漫不经心说道。
“她说，她昨晚做了个梦，梦到了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她说要跟我们碰面了之后再说，她的状态有点不太对，好像是出什么事了。”西原皱着眉头，刚才在电话里，女孩的声音很是慌乱，带着一些惶恐。
老板没有说话，西原知道，这是默认了，于是将事务所的地址发了过去。
欧阳婷婷来的很快，开门的时候给人一种风尘仆仆的感觉，没有化妆，脸上有明显的泪痕。
“我梦见了，我梦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时候，她手抓在膝盖上，很用力，指骨关节有些发白。
“不着急，慢慢说。”西原抱着笔记本坐在旁边，试图安抚。
老板和胡小七坐在角落的小凳子上，撑头看着。
“我是今天凌晨才睡着的，当时迷迷糊糊感觉有东西在我在推我，但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还有别的什么感觉吗？”西原问道。
“别的感觉……对了，我当时感觉有风，很香的风，而且风里面有东西，落在我的脸上，头顶。”
“什么东西？”
“有点像……花瓣？”
“花瓣？”西原有些不明所以，参与了这么多灵异事件，大部分灵异发生的时候都充斥着邪恶气息，花瓣，还真没见过。
“后来呢？”西原追问。
“后来，我就感觉被人拉着往前走，想挣扎，又睁不开。”
“就走啊走，不知道走了多久，那人突然放开我，我就听见耳边响起孩子唱歌的声音。”
“什么歌？”
“不知道，是一首童谣，很恐怖的童谣，很恐怖。”欧阳婷婷说着，突然颤抖了起来。
“我当时睁开了眼，看见……看见一个穿着嫁衣的东西，把刘浪抱在怀里……她在啃他，她在吃他！啊！”
欧阳婷婷说着，突然崩溃了，抱着头缩在沙发上。
西原转头看了老板一眼。
老板低着头，若有所思。
看来欧阳婷婷梦里到的地方，就是那东西的老巢了，至于梦见刘浪被吃。
还真是……老板有些苦涩的摇了摇头，这一瞬间，那首让人毛骨悚然的童谣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送新娘……上花轿……垒白骨……血泪成行……”
“送新娘……入洞房……啃新郎……地久天长……”
看来这刘浪，八成是凶多吉少了，哎，面对这种级别的灵异，就算自己也没有招架的能力，报纸都成了废物，别说刘浪一个普通人了。
老板握着香囊，有些无奈。
“钱，给人退了吧。”老板说道。
缩在沙发上的欧阳婷婷突然抬起头，面目狰狞地看向他，吼道：“你说什么？都是你们，都是你们，如果不是你，刘浪就不会死，都是你们的错！”
老板皱着眉头看着她，站了起来：“送客。”
然后将手中的香囊扔给了西原，独自走进房间里。
西原也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始安抚其欧阳婷婷。
和服少女站在一边。
人最悲哀的事情，就是在面对无能为力的事情的时候，只能歇斯底里，或迁怒他人。
老板坐在房间，这段时间的事情仿佛在他心上扎了个洞，他缓缓用力地捂着心脏，默默告诉自己。
有些事情，自己也无能为力。
刘浪，应该是死了，欧阳婷婷自己，应该也是知道的。
这世上每天都有灵异在复苏，每天都有人在死。
有天自己也会死，西原也会死，贾呵呵也会死，大家都会死，这是逃不过的宿命。
门口，西原扶着因悲伤而失力的欧阳婷婷，皱起的眉头也不知该如何松掉。
只是在对方上车的时候，她还是将手中的香囊递了过去。
“如果下次再梦到，就用这个香囊将他换回来，还有……希望。”
欧阳婷婷死寂的眼神，因为这话突然亮起一道光芒，她接过香囊，用微不可查的声音说了一句谢谢。
车子消失在了车水马龙的街道。
西原刚想要上楼，一只短腿的柯基突然跑了过来，围着她不断撒着娇。
西原愣了一下，忽然笑了出来，蹲下身子抚摸着柯基的头。
“好久不见啊，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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