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的世界

霍北川牵着蓝郁的手，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走出商业街。路灯的光晕一颗颗绽放在头顶，马路上来往车辆的灯光在身边游移，徜徉的风从江面上吹过，夜幕下的一切都恰如其分地怡然安宁。

        走了一段路后，蓝郁率先开口：“霍先生，你要带我去哪？”

        霍北川一时语塞，他什么都没想，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手心里。此时此刻他牵着蓝郁的手，他还需要想别的吗。

        蓝郁感觉到霍北川的手在缓缓收紧，好像不甘心就这么放开，怕他跑了似的。他抿了下嘴角，说：“再不吃的话，章鱼烧就凉透了。”

        霍北川这才记起另一只手里，还提着给蓝郁买的章鱼烧。

        两人在江边护栏前的长条石凳上坐下，霍北川打开袋子，将两份章鱼烧摊开放在中间。他用牙签串起一枚章鱼烧，犹豫了一下，只是塞到了蓝郁手里：“还好，不是很凉。这是甜辣味的，你吃得惯吗？”

        蓝郁接过来咬了一口，眯起眼睛说：“嗯，所有味道我都喜欢。”

        霍北川捏着一枚牙签，心不在焉地转动插在上面的小团子：“你的眼睛……”

        他早就发现蓝郁的视力有问题，而且不是近视远视散光之类的普遍问题。

        蓝郁吃着章鱼烧，指了指江面说：“灯光映在上面好看吗？”

        江对岸竖着巨大的霓虹转盘，五彩缤纷的灯光倒映在水面上，把漆黑的江水映得色彩斑斓。霍北川迟疑道：“离开眼镜，你的眼睛就只剩下光感了吗？”

        蓝郁点点头：“霍先生没见过被稀释溶解的油画吧，所有的颜料搅在一起，变成一大片混沌的色彩，再也看不出画中原本的轮廓和线条。我眼中的世界，就是这样。”

        霍北川想，他是见过的。蓝郁留下那幅画中隐藏的一面，曾在颜料尚未干透的时候，被他丢在垃圾站。蓝郁冒雨找到它的时候，它已经变成了一团不堪的回忆。

        “你的眼睛，怎么弄的？”霍北川低声问。

        蓝郁轻松地说：“以前受过一次伤，本来就无法完全恢复，我还耽误了治疗时间。具体是什么事，我已经不记得了。我的记忆力……也不大好。”

        他轻松的表情渐渐消失，迷离的灯光映在他落寞的眼中，好像斑斓的泪光。

        霍北川轻轻捏住他的下巴，让他转向自己，哑声问：“这个距离，你能看清我的脸吗？”

        这个姿势，不适合他们之间薄弱的关系。蓝郁失神地凝视他，声音在夜风中轻轻颤抖：“能。”

        “那就够了。”霍北川向蓝郁探身过去，将嘴唇贴在他的嘴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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