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步入正轨
梅琮看着黎潋，没有说话，黎潋抬了抬手，示意他接着，又过了一会儿，太阳在头顶肆意散发热量，黎潋感觉这一会儿真是好久，都能隐约感觉到发丝缝隙有汗流下。
梅琮从黎潋手里接过了这五百文钱，转身离去，黎潋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有些木然，前世被幽闭三个月的日子走马灯般回现在脑海里，没等自己反应过来，已经叫出了声。
“梅壮士！”
梅琮远去的身影停下。
“你若是觉得送我过来还不足以回报我的救命之恩，我……我想要个屏风。”
梅琮没有转身，没有回话，只是摆了摆手，黎潋歪头看他背影，摆摆手是告辞，还是其它意思。
只是两人缘分到此，拉了他一把，良心有慰，至于他怎么选择，已经不是黎潋要担忧的了。
黎潋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赚钱生活。
正要回院子里收拾房间，脚下就被什么东西绊住了，黎潋一看，正是那只小狗，吐着舌头，哼唧哼唧的。
黎潋蹲下摸摸头，“小狗呀，刚刚跑去哪里了，带你去看我的新家，去不去呀。”
小狗“汪”了一声。
黎潋把它抱起来，走回了院子里，院子里原本在择菜忙活的租客们，看见黎潋回来，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低下头忙活自己的。
黎潋也不太知道如何主动去跟人家相处，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打扫，等以后再慢慢相处。
可是一进房间，黎潋就发愁了，这屋子真的除了桌椅板凳和一张床，什么都没有，连块抹布都没有，这想收拾也不行啊，还是先得出去把生活用品采买回来才行。
黎潋摸了摸袖子，心里计算着自己还剩多少银两。成衣六十文，吃饭九十文，定金二百四十文，给了梅琮五百文，还剩二两银子和一百一十一文钱，最好今天要采买的东西不超过一百一十文，黎潋愁得脸都塌了。
黎潋巳时三刻抱着小狗去集市，几乎快未时才回来。这段时间里，买这买那，为了省些银子，又废了好多口舌与摊贩降价，等回来时，都快累瘫了。
黎潋从一堆包裹里摸出一个水盆一个被子出来了，想去李婆子说的清水井那里打些水，但是又不知道水井到底在那里。黎潋只好热着脸，把笑容挂上，问刚刚打水回来的西厢的住户。
“婶子，你看我这初来乍到的什么都不懂，这水井在哪里啊。”
那婶子也是热情，来见黎潋拿着水盆摇了一下头，说：“我说姑娘，你这可不行，打水得拿着水桶挑才行，你这一盘一盘接，接到什么时候去。你等等，我这水还没打满，我把水放缸里就带你去。”
黎潋高兴地哎了一声，在房门口等着婶子。没一会儿，那婶子就出来了。
“哎，姑娘，你怎么还拿着水盆呢？这可不行啊。”
“没事，婶子，我今天置办东西置办匆忙，没考虑到买水桶，我先用盆接着，等买了水桶再换。”
那婶子点头：“也是这个理儿，跟上吧，姑娘。”
黎潋快步跟上。
“婶子，我叫李艳，怎么称呼您啊。”
“哎哟，什么您啊您啊的，我夫家姓文，大家都叫我文婶子，你跟着叫就行。”
“哎！”
“李家姑娘，婶子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文婶子，你直接说就行了。”
“是这样的，我当家的是个挑馄饨卖的，每天都要把我们置办的小灶挑出去叫卖，原本西厢房只有我家一户，所以厨房的灶我们就……”
文婶子话说了一半就不说了，黎潋也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就是想一直霸着那个灶台呗。黎潋也没有直接回答她，反问她道。
“这样啊，那文婶子用那灶台可是用于平时烧菜的啊。”
“哎！可不是嘛，你看我这一家老小的，可不得烧菜吃。”
黎潋点点头。
“文婶子啊，我这东西还没置办齐全呢，您先用着也不着急，到时候我们再商量。”
文婶子也点头表示赞可。黎潋心里舒了一口气，幸好这文婶子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不然自己可真不会周旋了。
说话的功夫，就走到了水井边上，就在那院子的右侧稍后处，的确不是很远。文婶子熟练，把那水桶往下一抻，就能提出来一桶水，几下功夫，就把她挑过来的水桶装满水了。
她也没有再说什么，跟黎潋招呼了一声，就挑水回去了。黎潋拿着方才文婶子递过来的系着水桶的麻绳，有些发愣，自己……其实不是很会打水。
果然不出所料，水桶放下去根本舀不上水，在井里面直接是打横飘着的。
试了几次，还是打不上，黎潋垂头丧气地看着手里的麻绳和水井里的木桶，心里盘算着，今晚自己直接睡在积灰的床上有没有被蜘蛛爬的风险。
“需要帮忙吗。”
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黎潋回头看向她，逆着光，不太能看清她的面貌，身量但是挺娇小的，穿着一桃红色的短衫和罗裙，仔细闻，隐约还能闻见脂粉的香味。这是黎潋和阿赏的第一次见面，夏日的傍晚，有些蝉鸣和凉凉的晚风，阳光倾落，在她肩膀上翩翩起舞。
“麻烦了。”
阿赏笑着说不客气，虽说看着小巧，打水但是利落得很，和文婶子一样，三两下就把装满水的木桶提上来了。
然后倒在了黎潋拿过来的水盆上，还余下将近半桶，转身倒在了自己挑过来的水桶上。
“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啊，我叫阿赏，住在主屋西侧第一间房。”
“李艳，称呼我阿艳就行了。”
只是在说几句话的功夫，阿赏就已经把水打好了。然后低下身子。肩膀撑着扁担，轻松挑起。
“阿艳姐姐，一起回去吧。”
黎潋闻言，端起水盆跟上。
“阿艳姐姐今天刚刚来，应该还没置办完东西吧，过几天手中宽裕了，还是要去买几个木桶来挑水的，不然一盆一盆的接，水缸什么时候才能接满水。”
“水缸？”
“对啊……”
阿赏看见黎潋面漏疑惑，接着解释道：“就是厨房门前的水缸的，那四个大水缸。和灶台一样的分法，你和文婶子那家共用同一个。”
“一般来说我们都是轮流打水的，但是也是自个儿商量的，你和文婶子也要商量起来了，不然以后邻里之间闹矛盾就不好了。”
黎潋最后并没有过上每天打水的生活。
黎潋自己本来就不是一个会经常做菜的人，即便是重生之前，最多是跟着做一些糕点和炖一些羹汤。
全程都有厨娘帮忙打下手，至于备菜生火这些，黎潋是根本不会的。
所以黎潋索性和文婶子说了，厨房的灶台都给他们用，但是有一个要求，黎潋自己不去打水，用水直接用文家打好放在水缸里的。
文婶子也是个痛快人，本来在黎潋没住进来之前，就是她一家人挑水的，何况黎潋就自己一个人住，能用多少水，所以满口答应了。
等把房间都布置好了，黎潋把从集市里买来的宣纸铺在桌子上。
看着不太雪白的，可以说是有些劣质的宣纸，有些发愣，但也只是一会儿功夫，就回到状态，提起笔来书画了。
黎潋去问过书画坊的老板，闲散的书画，若是画得好，是收的。
为了了解在这梨花镇上，什么样的画，才能定义为画得好，黎潋还特意在店里特意看了挂在墙上的书画，书法多是行书，风骨有之，潇洒有之。但若真是要黎潋在心中给他们评级，也不过中上水平。
画多是一些寓意吉祥的画作，长寿的松、鹤，富贵的牡丹，展翅高飞的雄鹰，或者是福子福女的小像。
看了个大概，黎潋心中也有了底，知道应该作出什么样的书画，才能够在被掌柜的接受的前提下又不会太张扬。
只是在店里，看到画作的落款时，黎潋有些恍惚，原来距离自己死去，已经十年了吗。
沉思间，黎潋手腕起扬转动，一副鱼戏莲叶间画作完毕。落款——东达四十年六月初三，莲叶居士。
东达，东越的国号。
黎潋在书画坊，还卖了个蠢，套出了伙计的话。
金夏，国号金盛，如今是金盛十年。她那个惯会装怪卖蠢的幼弟，已经登基十年了。
云真，前两个月新帝登基，刚刚改了国号，云元。
黎潋把画摊在桌面上晾干，把笔砚放在盆中，拿到院子里打水清洗。
刚刚洗好，那只小狗就一跑一跳地跳过高高的院门槛跑向黎潋。
黎潋沾了水的手蹭了蹭小狗毛茸茸的脑袋，坏趣味儿的把小狗脑袋的毛发沾湿，看着小狗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开怀大笑起来。
“小狗小狗，你又跑到哪里去了，我都几天不见你了。”
小狗也不恼黎潋□□自己肉乎乎的脸蛋，还是咧着嘴笑着。
然后向院门外走几步，回头，示意黎潋跟上。
黎潋叹气，端着盆回了自己的房里。
小狗见她没有跟上，于是也转头跟着黎潋进房。
黎潋蹲下身子，把小狗抱起来后坐在凳子上。
说来也是奇怪，虽然这是小狗老是四处乱跑，成天不知道都跑到哪里玩去了，但是身上却是干净得很。
黎潋还特意翻过它的毛发，它毛发里一点虱子都没有。除了脚掌旁边有些泥，竟然比养在宫里的狗还要干净。
“小狗啊，你是不是又想我去找你主人啊，我帮不了他的，要不要活下去，得靠他自己想通才行的。”
“汪！汪！”
小狗闻言，难得叫了出声，似乎是要抗议黎潋说的话。
这小狗真的聪明得让人忍不住疼爱。
“好吧好吧，我跟你去，但是事先说好啊，我可不能走远。”
黎潋把小狗从怀中放下，小狗蹦跳跑走，黎潋看着它那还没有立起来的耳朵一弹一弹的，真心想要捏一捏，看看到底是什么做的。
既然答应了小狗要跟着它去，黎潋也就只能把门关了，落了锁，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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