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李严从山上下来时正好是晌午。
山脚下有不少田地。此时,正不少人在田里劳作。
张大庆背着锄头正好从地里上来,老远就瞧见后山下来个人,男人身材高大笔挺,皮肤黝黑,步伐矫健带风。
张大庆远远瞧了眼,还以为是村里的王猎户。刚开口打招呼。等男人走近了一瞧,哪是王猎户啊!分明是前些日子在山上险些丢了性命的李严。
“严小子你这是伤刚好就上山了?”张大庆杵着锄头在一旁搭话。
李严脸上又热又痒,只想去溪边痛痛快快洗个脸,闻言淡淡地点头嗯了声。
“这李家小子今日这是怎么了?”张大庆疑惑地看了眼李严讷讷嘀咕。这李严平日里对他倒是尊敬得很,每次见到都会低头拘谨地喊他声“张叔”,有时候看到他忙不过来还会伸手搭上一把,张大庆纳闷地走在后头。
李严还没走上几步,前面一下就围过来好几个凑热闹的妇人,这些妇人穿着耐脏的粗布短打,手腕里提着大同小异的篮子,上面还盖着块深色的布巾,李严闻到了饭菜的味道。
“李家小子,你这是又上山了?”“严小子你可真是胆大,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还敢上山。”几个妇人叽叽喳喳堪比麻雀地拉着李严东拉西扯,无法,李严只得停住脚步,敷衍地点头。
“哟!严小子,这土蜂蜜可得有一二十斤了吧?”其中一个黑胖的妇人趁李严不注意,直接拉开了提着蜂巢的衣服,惊呼出声。
“啧!李家小子你可真走运,难怪连野猪也不怕,非得上山。”说着还伸手去掰蜂巢。
李严不悦地扫了眼妇人,冷声道:“是有十几斤。”
黑胖的妇人也就是张大花被看得一僵,悻悻地收回手里的小动作,等李严走后撇了撇嘴:“神气什么!”
又阴阳怪气地瞥了眼后头的张大庆:“啧!张木匠,你家今天可有口福了。”张大花眼都嫉妒红了,这么一大坨蜂蜜这李家小子肯定惦记着杨柳那双儿。
张大庆不喜欢碎嘴的妇人,若不是这张大花是他媒人又跟他继妻有着一层亲戚的关系平时都懒得搭理这妇人。
张大庆背着锄头,权当做放屁。
……
“秀兰,开饭了没有?”
张大庆是十里八乡能叫得上名号的木匠,但对于种田他实在不是常手,可家里的田地偏偏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多,哪怕租出去不少,家里也还有两三亩等着人来种。
张大庆敞着一身大汗走进来,他才刚喊了声秀兰,名叫秀兰的妇人利索地端了碗水过来,“他爹,渴了吧。”
张大庆接过碗一饮而尽,咂吧着嘴道:“这水甜得跟放了糖一样。”
张秀兰接过张大庆顺势递过来的空碗,笑道:“能不甜吗?水里可是加了一大勺糖。”
“我一个男人喝什么糖水啊!西儿小柳他们不都喜欢吃甜的,这些个糖还是留着他们冲水喝。”张大庆话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很是慰贴。
张秀兰便是张大庆的继妻,平时对他跟他与元配夫郎留下的双儿可是好得没话说,连亲生儿子都得靠后退。
“家里的粗糖也不多了,我这不是寻思着这家里就当家的一个壮劳力,可不得吃好喝好。家里的地可就指望当家的了。”张秀兰一双巧手轻柔又妥帖地给张大庆按着肩膀。
“当家的,家里就你一个男人,要不然我也跟着你去下地。”
“没事,你每天给我按按肩膀就成,这田里的事我一个男人能应付得过来。”身边有这么一个贴心人,张大庆自然舍不得她下地。
“对了,这都要吃饭了,怎么没看到西儿他们呢?”
张秀兰给张大庆按着肩膀,状似无意道:“小柳一直在房间绣手帕,说是拿到镇上去卖,好攒些银子当嫁妆。至于西儿,一大早就不见人影了,可能是又找田小沐去玩了。”
“唉!西儿要是有小柳一半听话就好了。你平时也管着西儿点,别一直跟着大根家那个双儿在外头疯。”说到与元配夫郎生下的双儿,张大庆是操心得不行。无非,这双儿一点也没有继承他阿爹的温良贤淑反倒跟个猴儿一样太闹腾了。
“幸好西儿早早就定下来李家那旭小子,这婚事倒是不用操心了。”
“是啊!要我说西儿从小就有福气,那旭小子一看就不是村里其他的泥腿子能比的,听小钱氏说,书院里的先生还夸了旭小子文章做得好,说乡试是不成问题的。”
“李旭是不错。”未来的儿婿越有出息,张大庆越是对李旭满意。
杨柳恰好从房里走出来,听到这话垂着头,嫉妒地眼都发红。
“不过……李家那大小子也不错,老实本分又能吃苦。秀兰,你可不知道,这李家大小子刚从鬼门关闯过一回,竟然还敢只身上山。还从山上整回来一二十斤野蜂蜜。”那沉甸甸的一兜,看着就馋人。张大庆不得不说还挺佩服李严那小子的。
“这……李家小子他不是被野猪给顶了吗?这么快就好了。”
“可不是。虎背熊腰的跟个没事人一样。”
“爹,你说什么?李大哥弄了十多斤蜂蜜。”杨柳眼睛转了转,自从李严出事以来,他就没去看过,此时听了这李严居然弄了十几斤蜂蜜,有些意动。
“爹,我……”出去一下。
话刚蹦出口,就被她娘一眼给喝止住了。
杨柳虽然有些馋蜂蜜,但也不敢立刻就去找李严,心里寻思着什么时候见上李严一面。
张大庆看了眼低着头摆碗筷的杨柳,朝张秀兰道:“说来也是,小柳今年也有十九了吧。我看这李家大小子也是个不错的……”
“小柳嫁人这事还不着急,太老实巴交的也不好,立不住。总得找媒婆多相看相看。”张大庆还想说什么,就被张秀兰开口打断,“小柳,去田婶家喊西儿回来吃饭了。”
……
陶西路偷偷摸摸从山上下来时,哪怕遮住脸也被好些个人看见了。
陶西一路小跑回家,跟出门喊他吃饭的杨柳撞了个着。
“哎呦!”杨柳被陶西一头给撞倒在地,揉着胸口骂道:“陶西你走路不长眼睛啊?”
陶西现在可没心情搭理他,低着头径直往屋里走。
“诶!陶西你聋了?”杨柳见他一直低着头,骂他也不出声。这陶西平时可不是这个性子,说着上手去拉他。
“你这……陶西……嗤哈哈!你该不是毁容了吧?”杨柳指着陶西肿得老高的脸,嘲笑道:“跟头猪一样。”
被杨柳嘲笑一番,陶西索性把手放下来,抱着双臂,上下嘲讽地打量杨柳一眼,末了啧啧两声,“我就是头猪也比你这小眼睛塌鼻子来得好看得多。”这欠打的样总之是非常气人。
“你……!”
陶西哪怕肿着一张香肠嘴,嘴皮子也极为利索,“你什么你,丑人多作怪。”
“这是怎么了?”张秀兰听到他们吵起来赶紧走出来。
“西儿,你这脸是被什么给蜇了?”
张秀兰惊呼一声,一脸担心地捧着陶西肿胀的脸,“哎哟!西儿你这脸……小柳,赶紧去请李郎中过来。”
脸被人一碰,痛得他眼泪都飞出来了。
陶西一巴掌拍开张秀兰的手。
“假惺惺。”
陶西没个好眼地甩了张秀兰一眼,别以为她没看到这母子两人眼里的幸灾乐祸!
陶西并不是张秀兰亲生的。
他亲阿爹姓陶,是张大庆的原配夫郎。
张秀兰年轻的时候死了男人,经她表姐张大花介绍,才嫁给了成为鳏夫的张大庆。
张大庆是这十里八乡叫得上号的木匠,再加上原配夫郎留下不少银钱田产,家里富裕,张秀兰自然削尖了脑袋想嫁给张大庆。
她人长相出色,又胜在会打扮,再加上哄人有一手,一来二去就把张大庆给拿下了。
张大庆对她不错,再加上给张秀兰给生下儿子张小河之后,这家里钱财全被她抓到手里。
陶西为了这百来文银钱遭此难,便是这张秀兰在他爹耳边吹枕边风,说陶西花钱大手大脚,他爹便限制了给他钱。
“给我五两银子,我不要李郎中,我要去镇上的医馆。”陶西可不听她的敢随便找个郎中看。他这张脸可是本钱,一点差错都不能出,随随便便找个郎中,要是给他治差了他找谁哭去。
“五两!”张秀兰一听陶西要五两银子流露在脸上的温和跟心疼差点维持不住,“西儿这……家里没这么多银子。你弟弟刚交了一年的束脩,这些日子家里又没有什么进项,我哪去给你变银子出来。再说你弟弟读书用的笔墨纸砚都要不少钱,咱们还是找李郎中看一下。”
陶西可不想听他哭穷,这李郎中就是个半吊子,陶西可不敢找他。
“果然后娘就是不如亲娘,我就知道我不是你亲生的,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毁了这张脸才好。”
“西儿,你可真是冤枉我了,娘手里是真没钱了。”
“呸,你是谁娘啊?”
张大庆正好从屋后茅草出来,老远就听见陶西嚷嚷:“西儿,怎么对你娘说话的。”
“她张秀兰才不是我娘,我有自己的亲阿爹,要不是你们每个月只给我二十文,我能被蜜蜂给蜇得满脸包吗?”说到这个陶西就生气,自从张小河上学堂开始,家里的钱全交束脩给他买笔墨纸砚了。到陶西手里,从以前的一百文减到每个月只有二十文的零用钱。
“当家的,西儿被蜜蜂蜇了,心情不好。”张秀兰给杨柳递了个眼色。“我正叫柳儿去喊李郎中过来看看。”
杨柳是巴不得陶西毁容了才好,不情不愿。
张秀兰,“柳儿,去把李郎中请来。”
“知道了。”
“西儿你怎么给蜜蜂蜇成这个样子了?”张大庆本来还生气陶西口无遮拦,一看到陶西肿得跟发面馒头一样的脸又气又急,冲张秀兰喊道:“秀兰,你赶紧去床后柜子里把铜罐子拿过来,我这就带西儿去医馆。”
“他爹,你先别急。柳儿已经去叫李郎中了。”
“哎哟!爹,我脸好疼啊!疼死我了,我是不是毁容了?”
“李郎中哪行啊!你瞧西儿这脸肿的。”张大庆一听陶西喊疼,心疼得不得了。“西儿,咱们这就去医馆。秀兰,去拿钱。”
张秀兰不情不愿地拿钥匙打开柜子,把铜钱罐抱了出来。“当家的,银子都在这了。”
“西儿,咱们这去医馆。”张大庆从铜罐子里拿了五两银子出来。张秀兰肉疼地撇开脸,那可是她的钱啊!
“爹,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一看见张秀兰一脸肉疼,陶西觉得他的脸都没那么疼了。哼哼!反正张秀兰不高兴他陶西就开心。
陶西没忍住得意忘形地朝张秀兰龇牙,差点疼得眼泪都飙出来了。“呜……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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