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自由日

两人也顾不上心疼马儿了，狠狠地挥着鞭子，一通狂奔，以最快速度赶到了沃德城中。此时城中早已人山人海，道路被挤的水泄不通，似乎是在举办盛大的活动。

        萨格牵着马儿跟在安德鲁身后，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终于挤到了活动的中心。萨格定睛看去，才看见那正是沃城的行刑场。难道是今日有人要被处死？就算有人处死，也不至于全城市民都出来看热闹啊！难道这儿的人民都心理变态，喜欢看人绞死？不对，绞刑架怎么不见了，那今儿是什么日子？萨格心里不禁打了一千个问号。

        趁着栓马的功夫，萨格悄悄向身边人问道：“喂，哥们，今儿什么日子，怎么这么热闹？”

        “嘿，你新来的吧？”那个小个子满脸狐疑，“怎么连一年一度的自由日都不知道？”他用一万个鄙夷的眼神看着萨格，叫萨格觉得好像不知道这个节日，真得足以羞愧而死。

        虽然萨格浑身不自在，但仍故作优雅地回道，“我刚入行，才搬到这儿。”

        “自由日，这算是什么狗屁节日？好像自己懂得挺多似的，有什么了不起。”萨格一边小声咒骂一边走到了安德鲁身旁。

        “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安德鲁回过头瞧着萨格，带着标志性的冷笑。

        “听说是自由日。”萨格此时才意识到，“自由日哎，难道今天要还我自由？”

        “知道自由日要做什么吗？”

        萨格用蚊子般的声音不自信地回道：“不会是还奴隶自由吧？”

        “完全正确。”

        听到安德鲁肯定的回答，萨格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尽管他竭力压抑生怕叫安德鲁瞧出来，可是那种兴奋就像是一个孤独多年的单身汉忽然之间就娶到了一个漂亮媳妇，马上就要进洞房一样。“啊，上苍实在太照顾我了·······”幸福来得太突然，叫萨格有一丝眩晕感。

        “不过，你不要高兴得太早。自由也不是那么轻易就得到的。”

        “呜呜呜”一阵号角声传来，吵闹的人群顿时安定下来。一个身穿长袍的汉子在数人簇拥下缓缓走到了台上。市民见状欢呼声立时响起，“自由，自由，自由·······”

        那个人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轻轻咳了几声，笑道：“今天天气不错。告诉我，你们是不是做梦都想过这个节日？”

        “是····发财的日子嘛！”

        “最好每天都过····”

        “别浪费时间，快开始吧！”

        “会长，留着你的大道理回家教给你儿子吧！”

        一阵嘘声过后，那人笑道：“好了，那我宣布，今年的自由日活动正式开始。”说完，他停顿了半晌，又道：“差点忘记了。今年的礼品由普朗克船长提供，让我们感谢他！”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他走下了台子，跟旁边一个络腮胡须的壮汉小声谈笑。

        “记清楚他俩，以后你会跟他们打交道的。那个穿袍子的是沃城委员会会长崔斯特，他旁边是该死的海盗头子普朗克。”安德鲁虽然未明确表示出愤怒，但是言语之间却透露出一股杀气，这叫萨格不寒而栗。

        “先生们，女士们，今天绞肉机大赛的第一场是来由南部之南的血腥狂狮出战。谁将是那个幸运儿？让我们拭目以待！”主持人刚把话说完便匆匆奔下了台。

        几个壮汉立即抬出来一个巨大的铁栅栏，将台子严丝合缝的围起来。然后一众人抬出了一个铁笼子，将一头饿得瘦骨嶙峋的雄狮赶进了栅栏中。之后一个奴隶被扔进了笼子，他被剥的精光，身上洒了猪血，手里只握着一把短小的匕首。

        在萨格看来，那分明就是给狮子扔了一只肥鸡。只不过是鸡被扒光了毛涂了佐料，还没打算认命，拐跑了主人的刀子准备狮口拔牙而已。

        “自由····开玩笑呢吧！”萨格虽愤愤不平却无可奈何，只好打听是那个伟大的混蛋创造了这个傻帽的节日。从旁人的一言一语中他终于明白了自由日的来历。当年海盗们将沃城建立起的那一天当作纪念日，以此庆祝自由之城的诞生。几个海盗头子百无聊赖，便想着找点乐子来打发一下。刚好有人提议，将一批被虏渔民扔进大海自生自灭，也算做了善事积积阴德。可是又考虑到沃城的安危，便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让渔民与猛兽搏斗，这样一来大大降低了渔民的生还概率，也更具观赏性。于是这个节日就被保留下来。后人更是不断将其发扬光大，并且辅以赌博押注游戏，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我赌那个人能活下来。你瞧那狮子瘦得跟猫似的，给它骨头也没力气啃。”

        “放屁。把你饿几天再给你只烧鹅，你难道没力气啃？你就等着掏钱吧！”

        “都有道理，我就买个平局吧。哈哈····”

        “去死吧，两面派·····”

        萨格的耳中不断涌入民众对比赛的看法，这叫他觉得身边的都不是人，而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看了一眼那个赤裸的奴隶，不由得叹息，“愿上天保佑他吧！”

        沉默许久的安德鲁突然开口：“萨格，你觉得那个奴隶能不能活下来，赢得自由？”

        “我不知道。”

        “要是换你去，你有把握获得自由吗？”

        萨格猛地摇了摇头，他可不想给狮子果腹。此刻他也终于明白了安德鲁为什么要带他来这儿了。其实安德鲁完全可以像对待多姆与班尼那样，依靠暴力打得他屁股尿流，继而获得他的臣服和效忠。可是安德鲁没有这样做，反而费尽心思让他自己说出来。这样看来，原因只有一个，安德鲁早就看穿了他是哪种人，他在对症下药。

        瓦解一个人的希望，比杀了他更残忍。

        “妈的，安德鲁这只老狐狸，他早就吃定我了。”萨格心里暗自咒骂着。

        “呜····”忽然一阵咆哮声传来，那头饥渴难耐的狮子闻到新鲜的猪血味道，马上兴奋起来，它晃动着硕大的尾巴，抖了抖身上失去光泽的鬓毛，一只巨大的爪子按在地上摩擦着，准备享用早餐。奴隶见状，赶紧向后退去。狮子看出了他的懦弱，猛地张开血盆大口，奋起一跃，朝着他咽喉扑了过去。奴隶虽然竭力躲避，但是狮子巨大的爪子还是扑到了他的脊梁上，数道深深的血痕立即显露。狮子闻到人血更加凶残，它抬起爪子用舌头舔了舔，兴奋不已。立时又扑了上去，奴隶强忍疼痛，赶紧躲闪。

        这次狮子如愿以偿，血盆大口咬在了奴隶的胳膊上，奴隶甩脱不了，索性扬起胳膊用匕首扎进了狮子的脖子。狮子大概没有想到到嘴的猎物竟然还会反抗，猛地挥动脑袋，硬生生从奴隶胳膊上咬下一口肉，顾不得咀嚼，猛地吞下，又扑了上去。这一次奴隶似乎并不打算反抗，他扔掉匕首两只手紧紧护住喉咙，等待狮子扑来。狮子以为他已经认命，伸长脖子啃了过去，锋利的牙齿深深陷进了他的小腹上，顿时鲜血喷涌而出。但是奴隶仍是一动不动，狮子大概以为猎物已死，微微松口，伸到了奴隶面前。

        奴隶瞅准时机，顾不上伤口，猛地掐住狮脖。受惊的狮子立即发起狂来，在铁栅栏中横冲直撞，奴隶被拖在下面，浑身是血。最后狮子耗尽力气硬生生被扳倒在地上，一人一兽扭打在一起。尽管奴隶拼尽全力，但狮子还是挣脱了，凶狠的狮子猛地咬住了他的左手。奴隶疼得大喊一声，血红的眼珠满是泪水，他用右手猛地抱住狮脖，左手趁狮子没有咬断，径直插进了狮子的喉咙里，顾不上狮子的猛咬，直到一只胳膊完全插进去。狮子不断挥动脑袋，鬓毛完全战栗，发起狠来，将他一只胳膊生生咬断。奴隶一个翻滚，趁着狮子呕吐，右手握起匕首冲了过去，一刀又一刀，一刀又一刀，他用尽了力气，直到狮子完全没了气息。他缓缓瘫倒在狮头面前，紧紧盯着狮口中那只手臂，却没有力气拿回自己的胳膊。

        “我宣布这位选手获得自由，他的名字是····是汤米······”主持人翻动奴隶薄半天才找到他的名字，声音异常愤怒。几个壮汉赶紧跑进去抬起汤米，这才发现汤米早已经没了气息。他浑身是血，瞪着充血的大眼，右手紧紧捂住小腹，暗青色肠子早已流出，左臂露着白花花的骨头和肉茬。主持人见状，猛地扔掉本子，兴奋地跺着脚，“喂，我宣布这场是平局，是平局···哈哈······”

        民众听到汤米死去，竟无一丝难过，反而高声呼喊。一些人押对了平局，扭动起了满是肥肉的身体，跳起了难看的舞蹈；另一些人输了钱，大声咒骂“该死的狮子，该死的奴隶······”现场的民众就跟喝了鸡血一样，集体陷入疯狂。

        “好了，我们开始第二局······”

        主持人宣布完毕之后，有两个奴隶被人堆里拖了上来。那群奴隶战战兢兢，像是待宰的羔羊，萨格瞧了他们一眼，暗自为他们祈祷，却猛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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