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落户沃城

萨格明白他们得付出代价了，不过他并不死心，“普朗克船长叫我们有事找老板娘，那钱能叫老板娘替我们付吗？”虽然他并不认识苏洛，但他相信凭着他巧舌如簧的本事，一定能说服苏洛掏钱。

        “又是普朗克····”巴里似是听到了仇人，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嚼碎，“少废话，现在就付钱，现在，马上，立刻·····不要考验我的耐性！”他握着长剑，亮闪闪的剑刃直直对着萨格。

        萨格清楚跟这种人废话很容易擦枪走火丢了性命，索性闭上了嘴。安德鲁哈哈大笑，压下了巴里的长剑，“看来你答应了。来，欢迎加入我们。”萨格与多姆无奈，只好架起了刚醒的班尼，慢慢走到了溪边。不过他们的衣服没有机会穿了，除了一双不错的靴子被人挑走，剩下的衣服被点起了火。

        “这是为你们好，穿这么多衣服，不但会出疹子，还容易犯错误。”巴里嘲讽完又宣布了矿规，“第一条，你们采到的任何金刚石都归安德鲁男爵所有；第二条，你们的自由、性命都由安德鲁男爵掌管，直到你们偿债完毕；第三条，有任何疑问请参考前两条。听懂了吗？”见没人回答，巴里扬起马鞭狠狠抽在了萨格背上，“听懂了吗？”

        “是。”萨格大声喊道。他很清楚这些把戏，他曾在魔灵见过采掘金矿的工人，矿工也只能带一块遮羞布，回家的时候，连遮羞布都要摘下，以防他们私自藏匿、偷走金子。至于所谓的矿规，聪明人谁都明白，只要你还有一丝力气，还有油水可以压榨，他们才不会放过你嘞。当然他得让你看到希望，让你觉得有出头之日可以重获自由，不过这规则都是混弄鬼的，他想得就是你心甘情愿毫不保留也不反抗地为他卖命。要是他们够实在，他们会直截了当地告诉你：希望这东西，想想就行了，当真你就输了。

        又是一鞭子抽来，不过这次是抽在班尼身上。“怎么，还没活过来，胆小鬼。”巴里凶狠地骂道。班尼疼得直咧嘴，赶紧将双手从萨格、多姆身上拿下来，飞速地翻着石头。

        “我就说嘛，活动活动就好了。”巴里抖动缰绳，偷瞄了安德鲁一眼，迅速摸出了一个皮囊，快速往嘴里灌了几口。摸了摸脖子，啧啧两声，向前奔去。

        萨格看着四周清一色的蛮族人，忍不住碰了碰身边一个，轻声问道：“喂，你们怎么来的？”

        “我们是南部之南的战俘，被安德鲁买下，运到了这儿。”那人快速说完，四下环顾，飞快地翻动起河底砂石，不再搭理萨格。

        萨格正想着那人的话，只觉一阵钻心的疼从背上袭来，抬头看去，只见巴里狠狠盯着他，似乎要吃了他。萨格赶紧弯腰使劲翻动石头，他知道反复提及普朗克已经激怒了巴里，他得小心点。不过他悄悄留神四周，等待逃走的机会。更重要的是准备钱，安德鲁说得很明白，没了它，在沃德利兹堡什么都干不了。萨格小心翼翼瞧了瞧四周，将刚刚发现的一粒金刚石夹起，挠痒似的搔了搔肚皮，将它塞进了肚脐。

        在老爹布鲁斯眼里，一个合格的贼不但要技艺高超，胆大心细，还要舍得付出，包括对身体的付出，其中一项就是练就往肚脐中藏东西的本领。这本事可不是一朝一夕就练得成的，而且在常人眼中似乎是不可能的事，不过萨格在老爹的蒙骗下，曾决心留名盗贼史册，所以狠心接受了训练。痛苦无法言表，先是小小的水晶珠，后来是大一些的铁珠，再后来萨格长大了，认为这哪是人该学的，索性将梦想丢掉了哇爪国，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萨格还是留下了一个丑陋的肚脐，为这事，他没少奚落布鲁斯，“爸爸，我不是你亲生的吧，咋舍得对亲儿子下毒手嘞？”布鲁斯撅着胡子，灌了两口酒，瞪着萨格，骂道：“臭小子，没老子你这小兔崽子哪儿蹦出来的？你不学等着后悔去吧！”萨格很欣慰老爹一直待他视如己出，他又往肚脐中塞进一粒金刚石，想起老爹的话，嘿嘿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直到一行人反反复复将小溪砂石翻了数遍，巴里才用叫人厌恶的嗓音喊道：“收工。”一行人拖着沉重脚步，走在马队中间，个个无精打采。只有萨格一边走，一边揶揄班尼，“班尼，当时你有没有被吓尿？”班尼一愣，马上争辩：“当然没有。”

        “那我怎么看见你腿上有水？”萨格执意在无趣中要找点乐子，便继续逗班尼。

        “那是··是汗珠。要不是你出什么馊主意，非要巡视领地，我们哪用得上当苦力。”班尼扭曲着嘴，一脸委屈地摩挲着被溪水泡的发白的大手。

        萨格脸一红，转头瞧了瞧多姆。只见多姆面目红肿，背上满是鲜红的血印子，一瘸一拐的走着。烈日的暴晒，鞭子的威胁，恶毒的言语，这非人般的折磨叫多姆无法忍受，再想起之前自由的日子，他竟昏了脑袋趁机逃跑，很快他收获了可以预见的结果。被骑马人活生生追上，揍了个半死。萨格眼一低，顿时满心愧疚。

        一行人沿着小溪一路往上走，直到溪流交叉一处巨大的湖泊处方停下来。湖泊上建有一个繁忙的码头，大大小小的船只从码头出发顺着一条主干流来来往往，而不远处立着高耸的城墙，墙上一面巨大的海盗旗迎风飞舞。谁又能想得到在这蛮荒的丛林深处，竟然有如此繁忙的码头，还有如此规模的城堡。要是你一脸正经地旁人提起，即使人家不反驳，但光质疑的表情就会叫你觉得你是再讲瞎话。

        “小子，沃德利兹堡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普朗克应该向你坦白。”巴里凶狠地对萨格说完，满脸鄙夷地奔到了前头。萨格没有想到沃德利兹堡竟然有守卫，不过瞧服饰并不属于任何王国。一行人缓缓进了城，不过他们没有机会进到城里，去踩踩碎石路，沿着鳞次栉比的街道走走，瞧瞧满街的商铺，到小店里坐坐，他们像一群耕完地回家的水牛，被赶进了安德鲁庄园黑黑的木屋里。

        萨格、多姆与班尼被单独关在了一间小木屋，因为巴里总管打算好好招待新来的客人。过了半晌，巴里带着仆人送来了食物，烤羊腿、面包、牛奶、番茄酱等小山似的堆在一旁。巴里一脸坏笑，灌了一口酒，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他瞥了一眼萨格，然后高声念起那张纸上的东西。“01号，10粒，羊腿一只、面包五个，葡萄酒一夸脱，番茄酱随意享用；02号，1粒，面包一个······”直到剩下萨格三人，巴里才收起纸张，随手拎起一条羊腿，边走边啃，笑着走到木屋前，啧啧道：“这羊腿味道不错····忘了还有尊贵的客人了····喂，还剩下什么？”仆人收拾着摊子，道：“总管，只剩下一些面包屑和番茄酱。”

        “够了。端给我最尊贵的客人吧！别客气，好好享用。”巴里坏笑着离开。萨格瞅着餐盘中的面包屑，看着不远处房中的人大啃大嚼，他把盘子递给了多姆、班尼，道：“你们吃罢，我怎么一点都不饿呢。”多姆与班尼四目相对，不理会萨格说得真假，抓起面包屑大口咀嚼，他俩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萨格瞧着二人蹲在盘子旁你一口我一口的模样，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他用力闭上眼，忍着肚子一遍又一遍的抗议。忽然，一只手拍在他身上，他睁开眼，只见多姆班尼端着盘子站在他跟前，“吃点垫吧垫吧，我俩早就听见你肚子咕咕响了。不用客气，我俩吃完了。”萨格瞧着盘子里剩下的面包屑，很是感动。该死的巴里递来的面包屑给一个人吃都不够，何况三个人。萨格抓了一把塞进嘴里，燕麦烘烤后的香味马上占满了口腔，他吃到了一种从来没有尝过的味道。“要不是我，我们现在还躺在树洞里吃鹿肉，睡大觉呢。”萨格低着头，表达了他的歉意。

        “其实鹿肉我早就吃腻了，换换口味也不错。”多姆背上的伤叫他只能趴在干草上，他咧着嘴啧啧道。

        “要不是我不小心踩了蟒蛇的脑袋，一切也不会发生了。可是我实在太怕了，不瞒你们说，我都吓得尿了。”班尼撅着嘴，说出了不算秘密的秘密。

        “哈哈哈”一阵大笑传到了巴里的耳朵中，其实他一直站在木屋旁，他在等着三人为分派食物争吵打起来。可这明明是欢乐的笑声，难道萨格看见他了，故意做给他看？可是他站的位置是看不见的，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在这个整日为食物担忧、人人担心饿肚子的地方，他们竟毫不担忧还能笑出声来，这对于他来说实在不可想象。“哼，打肿脸充胖子，再待上几天我看你们还能不能笑出声来。”巴里没能看成笑话，气鼓鼓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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