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蟒口狼口

“巴里，你脑子里整天都想些什么？你打算把沃德利兹堡的采矿权拱手让人吗？”络腮胡安德鲁瞪着眼冷冷道，“那个妞可不简单，她没告诉你除了鳟鱼酒屋的老板娘，她还是普朗克的妹妹吧！要是让他们坏了事，将军一定饶不了我们，我们会死得很难堪。”

        “臭婊子·····”

        ‘嗖’又是一只羽箭射出，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了远处。

        萨格瞅着两人走远了，迅速跑到树下费尽力气扛起一只小麋鹿，匆匆逃离。这一刻他兑现了承诺，不止是对多姆和班尼，更是对他自己—继续当个好贼。萨格一路狂奔气喘吁吁地跑回了他们新家，一个大树洞。多姆跟班尼见萨格扛着一只麋鹿，顿时高兴地大嘴咧到了后脑勺。他俩麻利地接过麋鹿，准备开膛破肚打造午餐。可班尼摸着麋鹿身上流的血，瞅着那分明是弓箭留下的洞，大惊道：“弓箭？”

        多姆听班尼一声喊叫，也探头看去，震惊不已。萨格脱下皮靴，晾到阳光下，若无其事地躺到树荫下，笑道：“没错。有人入侵了我们领地，不过被我赶跑了，顺便抢了点猎物。”他不打算跟这两个胆小的大个子坦白，省得吓出个好歹。

        见萨格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多姆低头用石刀继续割着鹿皮，不再多说。班尼却大惊不已，“你是说，那些人带着弓箭，他们被你赶跑了？”萨格点头表示同意，这更叫班尼震惊。班尼一脸茫然，自言自语道：“他们一定会报复我们的！我们完了，还是快逃吧！”

        多姆已经把麋鹿架上了火堆，反复转动烘烤。见班尼瑟瑟发抖害怕的样子，他眼皮也不抬地抛出了问题：“老弟，你打算逃到哪去？”

        “要是不逃，他们一定会追到这儿，狠狠砍掉我们的头，然后将我们剁成肉酱。我可不想死无全尸······”班尼怔怔看着无动于衷的萨格，期待他开口说点什么。

        萨格躺在树荫下，并没有开口，他在回想络腮胡与小辫子的对话。萨格并不否认被放逐是件坏事，不过多姆与班尼的出现，以及对遗忘岛的巡视叫他觉得至少这事并没有坏得那么糟糕。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这是上天给他的一次审视自我、重新做人的机会，他将要在这片荒岛上开拓他人生新的疆图。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人捷足先登，甚至建起了什么沃德利兹堡，打乱了他全盘的计划。要是他早出生几十年被放逐到这儿，那所有的一切就没人跟他抢了。不过，萨格绝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也不会将到手的东西拱手送人。他正盘算着如何撵走入侵者，夺回他的领地。想了许久，他终于想到一个绝妙的点子。他猛地睁开眼，嘴里默念着“鳟鱼的酒屋，苏洛···”，一脸坏笑地坐了起来。

        萨格这一举动吓坏了班尼，班尼猛地躲到了多姆身后，一脸无辜。“开饭吧。一会咱们去个好地方。”萨格伸手撕下一条鹿腿，大口咬上去，边嚼边笑。

        “去哪儿？”多姆也扯下一条腿，递给瑟瑟发抖的班尼。

        “沃德利兹堡，鳟鱼的酒屋。”萨格头也不抬地啃着鹿腿，不一会手中只剩下一根骨头。

        “吃饱了就得睡，这才叫生活，这才叫享受。”萨格剔着牙缝的肉丝默念着家传的养生秘诀，躺回了树洞。

        萨格并不打算马上动身，他可不想在这么热的天里像个苦力一样，赤着膀子抹着汗珠，一边祈祷上天，一边担心监工的鞭子。他，萨格兰斯，只为自己工作。萨格兰斯闭着眼继续完善他的计划，单凭一腔蛮力就跟地头蛇对着干，那纯粹是那鸡蛋碰石头，自找难堪。萨格越想越来劲，他觉得他身上的优点实在太多了。就拿他一直坚守的人生信条来说吧，萨格认为他其实算得上职业赌徒，只不过他赌的是命运而已。不赌怎么知道输赢呢，再说光着身子来穿着一身衣服走，那么在乎输赢做什么？萨格的风格是小赌怡情，大赌不伤身，有赌就成。沃德利兹堡他算是下定决心走一遭了。“管他呢，我坐庄，赌一把再说。”萨格翻了翻身子，下了结论。

        躲过了午间的炽热烘烤，班尼悻悻地跟在多姆与萨格身后，他们要进军沃德利兹堡，去那个鬼知道在哪儿的地方，赶走入侵者，捍卫私人领地。天还是有点热，仨人没头苍蝇似得钻了半天，豆大的汗珠从额上一滴一滴掉进脚底的土里，闷热的空气叫他们头脑发昏。这种天要是有地方洗个凉水澡就好了，萨格决定找条小溪，他可不想苛待他的合伙人。

        萨格闭上眼，伏在地上，静静听了一会。很快，他听见不远处有溪流的声音。三人立马起身，匆匆跑去，正如他们所想，眼前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从林中穿过。三人相视一笑，脱下衣服，只留一块遮羞布盖住私处便跳进了清凉的水中。清凉的水顿时解掉浑身的燥热，萨格甚至忘掉了他的身份，以及要干的事。他摆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躺在溪中，双手摸着溪底光滑的鹅卵石。多姆与班尼见状，嘿嘿一笑，两人双手捧水向萨格泼去。萨格不甘示弱予以还击，在三人嬉闹中，时间过去了半天。

        忽然，班尼大叫一声“有人”。萨格抬头望去，只见小溪上游一个骑着黑马、手握巨剑、身负长弓的壮汉向下游走来。“不好，快撤。”萨格一声令下，便带头匍匐着向岸边爬去。三人连衣服都顾不上拿，便匆匆溜进了丛林，爬到了树上。三人紧紧盯着，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被人发现，当了靶子。那骑马的壮汉下到溪中，洗了把脸，又翻身上马，返了回去。多姆见人离去，便要下树去拿衣服。眼尖的班尼又发现了情况，只见一行人顺着小溪缓缓走了下来，他们个个垂头丧气、身上只围了一块遮羞布。溪边上几人也骑着马带着刀弓，手握长鞭，打扮无二，紧紧盯着河里的人。河里的人动作稍有迟疑，鞭子立即便落在黑亮的脊背上。只见他们不断翻动溪底的石头，似乎在找什么。很快一个小个子嬉笑着捞出一小块闪闪发亮的小石子，正美滋滋地翻看，却被马上人抽了一鞭，凶神恶煞般地夺去。萨格看了个清楚，那亮闪闪的小石子是金刚石。

        忽然班尼颤抖着小声道：“救我。”萨格、多姆转过身，见班尼瑟瑟发抖的模样，正要嘲笑，猛地瞧见班尼的脚边，卧着一条巨大的丛林莽，看来三人无意中搅了巨蟒的午睡。巨蟒伸着鲜红的舌头，瞪着三角眼，挪动巨大的身子，把班尼当成了树枝，溜溜地缠成了圈。班尼早已被吓得面色煞白，尽管萨格一个劲地示意他不要出声，但站立不稳的双腿、以及顺腿流下的尿液还是显示他忍到了极限。班尼大叫一声，便从树上跌了下去。不过这一跌并没有救了他，反倒叫巨蟒发起了脾气，它收缩身子，使劲地缠着班尼，想把这直立行走的双腿猎物给活活勒死。

        萨格、多姆顾不上被发现了，紧跟着跳下了树。萨格抓着巨蟒的尾巴，不住地抖动；多姆拽住班尼的脚，使劲往外拉。可是这一切完全不起一点作用。正在萨格急的满头大汗之时，几个骑马人已经跨过小溪，停在了他们身后。其中一个大汉大喝一声，“闪开。”说完拔箭搭弓，瞄准巨蟒便是一箭，这一箭正中蟒蛇眼睛。其余人见状纷纷跳下马，手握大剑径直向巨蟒砍去。不多时，班尼便被从一堆血肉中拖了出来。他面色发青，嘴唇发紫，双眼紧闭，早已吓得不省人事。萨格此时才去打量那个领头人，那人一脸络腮胡正是丛林狼安德鲁，而小辫子巴里就在他身后。班尼从巨蟒口空脱险，可萨格并没有轻松多少。他的直觉告诉他，落到安德鲁手里，不比给巨蟒果腹好多少。

        果然不出他所料，安德鲁瞧着与溪中矿工打扮一样的两人，嘿嘿一笑道：“看来早就打算加入我们了，那我们表示欢迎。”萨格瞧着巨弓上满是斑驳的血迹，眼珠一转道：“那不成，我们是来沃德利兹堡找人的·····对了，是普朗克船长派我们来的，去什么····鳟鱼的酒屋。对，去那儿当帮工，他说老板娘缺几个帮手。可我们迷路了，你知道怎么去吗？”小辫子巴里听罢，骂道：“妈的，普朗克·····”

        “路我倒知道，不过，你们得先付钱。”安德鲁打断了他的话，伸出了手摩挲着做出数钱的动作。这倒难不倒萨格，萨格嘿嘿一笑，跑到了溪边，片刻又跑了回来。他从衣缝里掏出几个银币，没错，就是在船上没用完的，不过现在派上了用场。安德鲁没有接，把手伸进了马背上的小袋子里，接着亮出了一小把闪亮的小石子，金刚石。

        “嘿，你的魔灵硬币留着当零花钱吧，在沃德利兹堡，这才是硬通货。”安德鲁把金刚石塞进了袋子，瞪着萨格跟多姆。

        “问问路而已，哪用得了这么多钱。”多姆转动着大眼珠，质疑他们趁火打劫。

        “小伙子，你理解错了。问路不收钱，我要的是救命钱，救你同伴命的钱。”安德鲁微微斜眼，顺势转动身子，一支箭早已经搭在弓上，又是嗖的一声，一只松鼠从树上直至坠落，命丧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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