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言尽于此
月绾尘在朝中确实算是风云人物了，但不代表着她在朝中有人缘，今日在殿中，她和蒋归衣针锋相对，日后一定会有更多人给她找麻烦。
眼下，看着她沿着长贺湖行走，身边更是空空如也。
不过意外的是，有人叫住了月绾尘。
“静希伯，请留步。”
月绾尘回头，叫住她的竟然是蒋归衣。
“蒋大人，何事？”
此处无人，蒋归衣却还是看了看四周，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知道蒋梨到底在哪里吗？”
月绾尘明白，蒋归衣这是在试探，“蒋大人，她的去处你心里不是清楚吗？”
月绾尘反问蒋归衣，便是坐实了他自己的猜想，有那么一瞬，月绾尘看着他似乎身子都摇晃了一下。
“当初，你和先帝因为蒋梨，始终都对彼此有怨恨，虽是心结，可你也清楚，端王不适合坐上这个皇位。
事到如今，萧静琅得了这个位置，你却又有了种种不满。
所以，你到底是在可惜端王没有上位，还是觉着这些年你这个父亲不称职？
蒋大人，萧静琅不是先帝，他正年轻，胸有城府，算计颇深，你这么做，几乎是明着把刀递给了他，逼着他解决掉端王。”
蒋归衣不知月绾尘这般直接，直击他心中最痛处，原本中书令的模具破碎了，露出了他老迈的面容。
“是先帝杀了我的梨儿吗？”
“是你的梨儿杀了先帝。”
平帝中毒颇深，他对蒋梨又心怀愧疚，所以他才任由蒋梨一把火点燃了尊阳殿。
此时回忆，蒋梨对先帝的恨中到底有没有爱，恐怕她自己也是看不清楚了。
蒋归衣一生为国，唯独在蒋梨身上，和先帝互相算计，临了却得到了他不愿意听到的答案。
月绾尘见此时蒋归衣甚是脆弱，便又加了一把火，“蒋大人，不要再让端王处在风口浪尖上。
就算除去皇子一事不说，他到底也是蒋家的血脉。
今时赫连徽一事还未解决，南胤又虎视眈眈，倘或萧静琅腾出手来，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你们这些总拦着他路的上阁重臣。
我还是那句话，萧静琅不是先帝，过去的那份君臣情谊已经是过去。
我言尽于此，请蒋大人再好好思虑一番。”
虽然相隔甚远，但月绾尘和蒋归衣言谈甚久的画面还是落入了其他朝臣眼中。
想象当中你来我往的刀光剑影没有见到，只有蒋归衣留在长贺湖边，久久地伫立。
说起上朝到了长贺行宫，正是因为皇宫内宫殿要修葺一事，而最合适替了明今正殿的，正是行宫中的大殿。
皇宫中能暂替正殿的宫殿其实还有，但是月绾尘向璋帝提议，把上朝的地点换到了外面。
其实璋帝本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可思量再三，他还是用了行宫。
要说这其中还是有缘故的，工部尚书韩尚书当年在楚湘公还在的时候，就是黎王身后有力的支持者。
璋帝刻意将韩尚书和黎王安排在一起，就好像等着闹出些什么事来。
今日在朝上，韩尚书和黎王别说交流两句，就是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对方留下。
看着是在避嫌，可在月绾尘看来，这一点也不正常。
出了行宫，月绾尘的马车都已经开始走了，却被她叫停了。
“寒石，上朝的时候，行宫外没有什么特别的人、特别的事？”
“回主子，一切如常。”
漱寒见月绾尘有些不安，“姑娘，你是在担心什么？”
“黎王没有了他外祖，确实少了助力，但不代表他心中一定没有杂念。
我若是不提议启用行宫，恐怕璋帝就打算留在皇宫，等着黎王上钩。”
皇帝卧榻，岂容他人鼾睡，就算什么都不做，只要有一丝丝威胁皇权的可能，璋帝就不会放过。
都说上位者无情，谁都是一样，璋帝也不例外。
“姑娘，你是担心璋帝会要了黎王的命？”
“黎王不能有事，唇亡齿寒你明白吗？一个黎王倒下了，下一个就会是端王，再或许是那三个小皇子。”
月绾尘的担忧不是多余，她对这几个皇子实在太了解了。
黎王在平帝的高压之下，连最起码的尊严都已经丢得一干二净了，如今换了自己的兄弟当皇帝，他还是最惨的那一个，心中必然是不忿的。
他只顾着自己，全然不知道那是璋帝为他精心准备的圈套。
好在韩尚书还没有傻到忘了自己是谁，虽说给了黎王一个督办的名义，暗地里韩尚书还是将黎王盯得很紧，生怕黎王闹出些幺蛾子。
不过韩尚书这样紧盯黎王，并非是担忧黎王会生事端，而是不想让黎王坏了自己的事。
为何这样说？韩尚书能坐到今日的位置，和楚湘公脱不开关系，他是玉家的门生，更是将楚湘公当作自己的父亲一样看待。
旧日楚湘公起事，没能脱离平帝的樊笼，甚至连起事的名义都没能打出来，就死在了平帝手中，韩尚书心有不甘。
说是不恨，那是不可能的，可平帝已经不在了，难不成还要挖坟掘墓地鞭尸吗？
扶持黎王上位，韩尚书却也没有这个想法，这么多年看下来，他也死心了，黎王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同璋帝硬碰不会有结果。
既是处处碰壁，韩尚书还能找到别的出路吗？他当然能，比起平帝，他觉得那人更适合掌管大安天下。
……
前些日子在朝上闹得天翻地覆，好不容易给叶桔拿下了这个被举荐的结果，于是众臣又将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官职上。
璋帝下的决定没有和任何人商议，直接把叶桔塞到了监察院。
监察院这个地方很是有些意思，上谏天子下议百姓，游离于三省之外，却又和三省息息相关。
叶桔初入庙堂，品阶虽小，却因为是监察院的言官，而令众人不能忽视。
叶晏是尚书令，叶桔是言官，这两个关键位置都是璋帝精心培养的人，恐怕，这在朝中仅仅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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